只要不是小王爷的床上有动静,晚上怀瑜都能像缩在一起的小兔子一样呼呼大睡。
感觉到旁边躺下来一个人,怀瑜这才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
眼前弥漫着红光,似乎是有头巾蒙在脸上,有光透进来,把头巾上镂空的花纹印在她的脸上,碎碎的影子朦朦胧胧。
房间里点着红烛,隐隐约约并不是小王爷卧室外间的小床上,是自己今天新住进去的厢房吗?
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秦守安慢慢揭开头巾,侧躺在她身旁,打量着烛火摇曳下的美人。
怀瑜脸颊本就细嫩白皙,在烛火下更显红润动人,脖子上一边阴影,一边泛着光,犹如一截通透的美玉。
只是脖颈下的血管和肌肉在皮肤下微微跳动,让嘴唇也跟着分开吐气,美人初醒的慵懒,风情无限。
“呜……”怀瑜哼了一声,身体还躺着没起来,就习惯地伸手去解他的衣衫,准备伺候他更衣,“小王爷回来了呀!”
她的手指触碰到衣服,目光往下一看,原来秦守安居然都已经换上了月白色的寝衣,而且他是单手撑着脸颊,躺在她身旁的。
也就是说,她和他睡在一头,睡在一起。
作为大丫鬟,怀瑜平常就算上他的床,也常常是躺在床尾,然后把他的脚抱在怀里暖着,帮他驱逐寒气,暖阳益肾。
“我好像多此一举。”秦守安笑着说道,然后示意怀瑜看看房间周围。
秦守安的手掌已经放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怀瑜握着他的手背,有些好奇地伸长脖子东张西望。
房间里倒是没有贴满了大红的喜字。
红烛摇曳,映照得绣满桃花的绸被也泛着朱丹的颜色。
怀瑜另一只手摸到了头巾,竟然是画满了鸳鸯、桂树、满月等等吉祥图案的新娘盖头。
“过家家吗?那我再盖上。”怀瑜拿着新娘盖头,又把自己的脸给盖上了,然后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小腹上,乖巧地一动不动了。
秦守安抓了抓头,板着脸看她,可是她现在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秦守安又笑了出来。
其实对于男女关系上,秦守安并不是那种传统而热爱仪式感和热烈表达的类型。
他要还在曾经的世界,是不会过什么情人节的,也不会在意什么纪念日。
偶尔也会送礼物吧,但不会会处心积虑地讨对方欢心,给对方惊喜什么的然后自己也获得成就感,满足感和自我感动什么的。
可是怀瑜终究是从小陪伴他长大,小时候心里把她当成小姑娘,现实相处就是小男孩和大姐姐的关系,回归后的相处,更多的是温馨自然的情感。
当然也有荷尔蒙支配下,对异性美好的身体,油然而生的向往,本能的心动,理智的克制。
他和怀瑜之间并不是寻常男女之间那种热烈的爱情。
可是她对他体贴而且温柔,她不介意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带来更多的享受,只要他需要,她可以在任何一方面都伺候他。
于是秦守安也想了想,对自己有点可怜,更多是可爱的大丫鬟,多点心思,满足下女子都喜欢的“仪式感”也挺好。
哪里想到他忙活了半天,想要让她真正感受下洞房花烛的氛围,她却当成了过家家。
“嗳……”秦守安叹了一口气。
怀瑜正想问小王爷为何叹气,秦守安却低下头,隔着红盖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红盖头的布料再怎么柔软细腻,也比不得女子嫣红脆嫩的嘴唇,怀瑜略觉唇瓣的触感粗糙,喉间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浅浅的呜咽。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秦守安的用心,闭上了眼睛,伸手温柔地揽住了这世间对她最好的小王爷。
她只是一个大丫鬟罢了,对于整个王府,对于这个世界,都只是可有可无的一片影子一样,可以被随意抹去,都没有资格留下自己存在过痕迹的卑微女子。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他身边,陪伴着他长大,知道这是比自己的命高贵千倍万倍的人儿,有时候静静地瞧着他,就会生出仰望的感觉。
他慢慢长大,那么有耐心而且温柔,让三个大丫鬟都沾染了一种特别温和的气质,即便不在他身边,府里的人总说你们三个就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她是多么愿意一辈子都照顾着他,做着大丫鬟的事情,心里有时候却会生出幻想,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的美好感觉。
可这种感觉只能从日常的照顾中偶尔渗透出来,却不敢说出来的。
每次他喊人家“怀瑜姐姐”的时候,心里却是那般满足,没资格真的当姐姐,却愿意打心眼里把他当成最珍贵的弟弟来照顾。
后来他离开了,怀瑜能怎么办呢?
她只是这偌大的王府中的一只蜉蝣,即便赎身了,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继续在这熟悉的地方做着事情,心中未曾没有想过,要是能等到小王爷回来,也许还有照顾他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他真的回来了,她也如愿回到他身边。
三个大丫鬟围绕着他喜不胜喜,要知道平日里三个小姐妹能聚在一起时,话题总是离不开大家最喜爱的小王爷,叽叽喳喳的好像他的事情可以让大家说上三天三夜。
这时候他已经如此帅气,目光依然温柔动人,但也会像大人一样留意着大丫鬟们彻底成熟的身子,让人又羞又喜,小弟弟会把大姐姐当成女人来看了啊。
怀瑜一直都觉得,自己只是可以让他予取予求的对象,即便他偶尔兴之所至临幸她,随后又掷之脑后,也没有什么关系,大丫鬟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未曾想过,他并没有随随便便就要了她的身子,而是慎重其事地摆出洞房花烛的场面来。
“小王爷,你真好。”怀瑜自己把头盖从两人中间抽走,澹澹的眼波中泛着绯色的温柔,四片唇瓣直接触碰在了一起,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此生一直要做小王爷予取予求的大丫鬟,为他暖床为他推王妃的腰儿。
他若觉得床太窄,她就躺在床边角角好了。
若还是觉得不方便左拥右抱别的女子,她就睡到外边的小床,依然听着他的声响就起身照顾啊。
这样才好吧,怀瑜从不想持宠而娇要去改变什么,一直一直如此才是最好的。
“你会知道我到底有多好。”
“婢子已经知道了。”
“伱什么也不知道,就像你总以为我肾气不足。”
“呜……肾气多一些也好……”
细细碎碎的……衣衫落地……
秦守安真气鼓胀,让房间里灯火大盛,手指弹射,烛火如萤虫飞舞,把尚未点燃的蜡烛都点着了。
谁会在洞房花烛夜熄灯啊?当然是要灯火下纤毫毕现才好。
偷情才喜欢黑灯瞎火吧。
小王爷临幸他的大丫鬟,可是光明正大的。
“可是小王爷,肾气充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呀?”
“嗯?月卿和晗心都没教过你吗,平常你们不是总在聊一些成人话题吗?”
“没有呀,她们总是嘲笑我,说以后等小王爷你来教我……呜……”
“她们很有先见之明。”
……
……
饮散玉炉烟袅,洞房悄悄。
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
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
“呜……”
“别呜了,以后还敢不敢说小王爷肾气不足了?”
“不敢了。”
“白姬的按摩手法,倒是可以继续好好学习。”
“晗心和月卿学的好。”
“小王爷的肾气足,你就想拿点去给你的好姐妹?”
“呜——小王爷英明!”
“别呜呜了……”秦守安又吻住了怀瑜的嘴唇,这个大丫鬟一旦开始“呜呜”,秦守安就觉得她可怜又可爱,只想搂入怀中。
……
……
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系人心处。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他这人啊,除了风流端正,优雅温和,温润玉如,貌似仙君,武功强一些,棍法好一些,字写得当世无双,还有什么让人惦记的?
一点也没有了,一日不思他,只是多皱了眉头几千次罢了,也没什么呢。
——柳七七《昼夜乐·远香堂记得初相遇》
月到风来阁中,唐婉蓉正端坐书案,目光怔怔地看着自己捋起衣袖的手臂。
灯火绰绰,映照得白皙的手臂更添温润之感,唐婉蓉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书写时的笔势。
看来还得让他多写几次才行,唐婉蓉脸颊上不知为何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大概是这夜风寂寞放浪,胡乱撩拨于她而已。
唐婉蓉放下衣袖,继续临摹字体。
瞟了一眼旁边的黑姬,她正紧皱眉头,似乎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在唐婉蓉价比黄金的桐潭纸上,重复描画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黑线。
唐婉蓉是新秦最富有的女人,她并不是抠抠搜搜,而是凡事都喜欢算计清楚,这黑姬和白姬自从来到王府,让很多没有必要的支出增加了不少。
例如上次那个古代圣人使用过的书桌,例如眼前这些纸。
“你在画什么?”唐婉蓉只觉得黑姬画的那条粗线,会扰人心情,让她难以进入心无旁骛的境界中,偏头询问道。
“刀,准确的说,这是我的刀势。”黑姬倒是聚精会神,凝心静气地继续描线,把那长粗的黑线,逐渐画成了一个柱子的雏形。
“谁能看得出来这是一把刀!”唐婉蓉真想照着她画的,打造一把如此的“刀”来送给她去当兵器。
“杀猪刀。”白姬嘴角微翘,若有所指,然后继续拿着千里镜张望龙吟城的夜景。
“我是从世子的笔势中领悟到的。他能够将自己的武道凝练成势,附着在书法之中,让人从中获益。我便也将我的刀势,凝练在这幅画中。”黑姬神色严肃地说道。
她已经开始憧憬,自己死后这幅画卷流传到江湖上,从此以后便有“得女刀神画卷者,将继承她绝世刀法”的传说。
“女刀神”是她新想的外号。
“那你至少画个刀柄,刀锷之类的,让人知道你这是一把刀吧。”唐婉蓉对白姬的插话置若罔闻,嗤笑一声,鬼才看得出来黑姬画的是一把刀。
“你看不出来?”黑姬皱起了眉头。
“没有人看得出。”
黑姬不信,本来想问白姬的,但是白姬在书法的造诣上尚且不及黑姬。
对于绘画的鉴赏能力,也仅限于禁书册子里的那些配图,这样凝聚自己修炼刀法形神的画作,她也未必能够看懂。
“改天我让世子看看,他的点评,总归能让你心服口服吧?”黑姬信心满满地说道,大家已经是一起泡过药汤池的交情了。
尽管还没有到直接让他竭尽全力帮助提升姐妹武道境界的程度,但让他鉴赏下画作,点评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下午他的丫鬟来请你们去泡药汤池,你们不是都拒绝了吗?说不定他就不愿意给你点评了。”唐婉蓉并没有幸灾乐祸,只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分析。
黑姬瞪了一眼白姬。
白姬略微有些尴尬,她原本作为江湖浪女,擅于风月。
本来要用若即若离的手段,把秦守安像其他少侠中侠老侠死侠僵尸侠一样,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对她百依百顺。
哪里知道今天无意间竟然暴露出来,她的内心已然出现一条破绽。
在破绽没有稳固前,已经不适合施展手段去玩弄秦守安获取好处了,不得不拒绝和他一起泡药汤池的提议。
“对了,今天下午世子回来以后,便让管事的给大丫鬟怀瑜重新安排了房间,是紧挨着世子的一间带庭院的厢房。”
白姬连忙放出些八卦消息以转移注意力,让众人知道她在风月见闻上依然有她们所不及的渠道。
唐婉蓉狐疑地走到窗户边上,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当然了,王府里的下人也不敢擅自把世子的事情讲给她听,以免被世子误会是在搬弄是非,然后把她们的头给打爆。
黑姬和白姬在琅琊王府里啥正事也没干,倒是和海棠春坞的丫鬟们混熟了,难道这就是龙吟卫擅于刺探情报的天赋能力?
“这一般是暖床大丫鬟的待遇。”白姬微笑着笃定地说道。
她会得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因为她趁秦守安出去的时候,到海棠春坞打探过了。
那些丫鬟和管事们虽然不敢明说,但是这大户人家的后院,也没啥新鲜事,略微有些变化,都能猜出来因为什么。
“上次那怀瑜来送信,我瞧着她就不对劲。”
唐婉蓉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四月的天气,就有些让人心烦意燥,想念起六七月时喝的冰镇酸梅汤了。
“她有什么不对劲?”黑姬略微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即便对男女之事丝毫不感兴趣,但是在妹妹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略懂,所谓的暖床大丫鬟当然不止是暖暖被窝,其实就是侍寝的含蓄讲法。
黑姬担心的便是,世子若是因此而沉迷女色,从此对黑姬和白姬姐妹的身子兴趣大增。
以后要再想从他那里获得武道突破的机会,说不定要真正地出卖色相了。
“我听说那晗心和月卿,已经有了孩子。这怀瑜却是一直无所出,我上次见她容貌细节地方,恍如处子……她会不会是心机深沉,一直不肯和她夫君同房,其实就是等着世子?”
唐婉蓉说着,语气渐冷,这些大丫鬟有这种心机其实也没什么吧,很正常。
不过秦守安不是最不喜欢别人算计他了吗?这样的算计,看起来他倒是喜欢的很。
“真若如此,我不如也!”白姬震惊地说道。
她没有想到唐婉蓉居然能够想到这种情况,白姬这样的风月老手,都想不到这种手段。
“你们想多了。怀瑜这个大丫鬟,依我看来没有那种心机。”
黑姬肯定地分析,“昨天晚上白姬不是分析过吗?世子在那些方面是有心无力的,于是我们教授了怀瑜让世子能够获得三息真男人的秘法。”
“你的意思便是说,多半是怀瑜使用了这种秘法,世子难得有机会,便在怀瑜身上使用了三息秘法?”白姬领悟到了姐姐的意思,恍然大悟。
两姐妹对望了一眼,同时点头放下心来。
若只是这么一种情况,并非秦守安从此开始了吟欲之路,那么两姐妹在接下来的讨教中,也许依然不用付出太多色相。
夜风凉凉,似有冰雪之感,两姐妹回过神来,却发现唐婉蓉的目光中似乎有寒气散溢,让人如堕冰窖,黑姬和白姬连忙抱在一起取暖。
唐婉蓉瞪了她们一会儿,逐渐冷静下来,觉得秦守安应该没有什么毛病,他们父子俩都是风流种,哪能有那种隐疾,还需要黑姬和白姬的什么秘法?
三息……一,二,三……够干什么的?
昨天晚上秦守安给唐婉蓉写字,从她的手臂被他接触开始,到唐婉蓉喝水不慎打翻茶碗,都远远不止三息。
真若只有三息,这样的男人谁会惦记?
不,唐婉蓉的意思是,别的那些女人也不会惦记……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总之……算了,都是自己的心理活动,解释不清楚也没有关系,她持身心正就好。
今日更了一章老书,新书便只能更新一个大章,明天开始全心全意写新书了,再也没有老书可以混饭吃了。
当然,老书还会写一个叫未央宫下的番外,尽快完成,不会耽误新书的更新。
各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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