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楼。
五层高楼平地起,雕栏玉砌,论及富丽堂皇,不逊于显贵之家。
沈羿等二人一虎刚至风华楼,便被一豪奴引至楼内,一层层往上,直往顶楼去。
沿途每一层楼中都不见其余客人,只有一个又一个披甲佩刀的卫卒站立,那一色的制式皮甲,证明了其人的城卫身份。
待到顶楼厅堂,就见桌席已备,一白袍青年端坐主座,眉眼含笑,神采飘逸。
这人,正是剑神徒孙,十八岁前体弱多病,无法习武,十八岁后突飞猛进,仅花三年时间便已至风云榜第五的“剑子”白愁。
其名为“愁”,但眉眼间却是不见愁绪,丰神俊朗的面容上带着谦和,见到沈羿和无因到来,白愁立时起身,抱拳道:“两位······三位肯来赴宴,当真乃白某之幸,请坐。”
他一站起来,腰间配着的一口木鞘长剑便进入眼帘。
鞘以木制,上雕龙纹云印,剑柄却是紫砂合铜,带着一种低沉的冷肃感。
此剑名为“惊鸿”,乃是“剑神”莫问天年轻时的佩剑,在白愁正式开始修行之后,就传到了他的手上。
虎师兄见到自己也被当成客人,高兴地用爪子扯了扯沈羿的衣角,低声道:“师弟,这白施主是个好人啊。”
“你的好人真不值钱。”
沈羿低声回了一句,不动声色地打量其余人。
除却白愁以外,此刻在这夜宴上的人还有三位。
“容白某为三位介绍,这一位,是天河剑派沈沉云沈兄。”
白愁伸手向着一身着淡银色锦袍,头戴银冠,手持玉箫的公子介绍道。
“这一位,是郡尉周大人之子,周孝同周兄。”
身着儒服,一副书生打扮,腰间却配着长剑的公子随意抱拳行了一礼,看起来颇为轻慢。
他的出现,也让沈羿知晓了为何城防营士卒会出现在此。
至于郡城的另一位朝廷方人物,已故郡守上官沛的儿子上官鸣,则是没到此处。上官沛刚出殡,上官鸣要是敢到风华楼赴宴,估计明日郡城里就会传播某位大孝子的八卦了。
“还有这一位,乃是大江帮少帮主,雄图雄兄。”
雄图起身抱拳。
剑阁、大江帮、天河剑派,好嘛,当初在灵龙铁刹悍跳的三方都来齐了。
加上这郡尉周子午之子,这风华楼之宴怎么看都是一场鸿门宴。
“还有一位······”
白愁还要再行介绍,一道人影匆匆走入厅堂,笑道:“不好意思,在下来迟了。太史楼雷大壮,见过诸位。”
老熟人雷大壮向着众人抱拳行礼,一個劲地道不好意思。
“在下就不用多做介绍了,在下与无妄小师父可是熟人了。”
雷大壮走到沈羿旁边的位席上坐下,一副熟络的模样。
他的到来,缓和了逐渐凝重的气氛,没有让这一宴直接往着鸿门宴发展。
不过沈羿却是知道,雷大壮虽然不算是其余人的同伙,但他的立场,也是有所偏向的。
从那中年文士尸体上获得的密册可知,太史楼一直在密切关注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它也许就是大玄皇帝监察天下的耳目。
雷大壮来了之后,厅堂中除了在一旁侍奉的奴仆以外,就再无其余人出现。巡防营的士卒都守在厅堂之外,各方年长一辈的高手也未出现。
至少,空虚先前所言,那个气得他想当场暴打对方一顿的大江帮万山流就不在。
就是不知白愁、雷大壮,还有那天河剑派的沈沉云身边有没有长辈护道了。
酒菜上齐,清一色的素斋,精致的菜肴看得大老虎直咽口水。
“诸位,我们边吃边谈。”
酒桌文化从古至今,可说是东方一绝,便是到了这异世界古代也没有断去。白愁第一个动筷,向着众人道。
“师弟,能吃吗?”虎师兄第一时刻问沈羿。
“吃吧。”
沈羿笑了笑,“反正我们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白愁乃至其余人的想法,不外乎就是那么几点。
一,与林枫见面。
二,让三派被软禁的那几位能够早点出狱。
三,自然就是找到今日于郡城中行凶的两人——天下无敌和无面刀鬼了。
以上三点,沈羿表示他们通通都是在做梦,无因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夜宴说白了就是扯皮之宴,扯到最后都不会有结果。
沈羿和大老虎就只管吃喝,并在关键时刻给无因壮壮声威,其余的就全看无因发挥了。
虎师兄闻言,直接就低头开吃,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它这一行为,顿时就让坐在对面的周孝同面色一变,显然是看出了对方的敷衍之意。
他拿起的筷子拨动了下素斋,就直接放下,冷笑道:“真是稀罕,人还能和畜生同席,周某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位公子虽然有眼力见,看出了沈羿这一边的敷衍,但显然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主。察觉到目的难达成之后,就开始冷嘲热讽了。
“阿弥陀佛,”沈羿轻轻一按虎师兄的后背,安抚地摸了一下,道,“出家人眼里众生平等,无高低之分。是人是畜,并不要紧。”
他笑看着周孝同,那平和平等的眼神,让周孝同为之怒极。
“你敢骂我!”周孝同怒拍桌道。
沈羿说话之时,就盯着周孝同瞧,那意思是不能再明显了。在他眼中,周孝同也是和畜生无异。
当然,无论意思是什么,他都不会直接正面跳脸,见到周孝同发怒,沈羿诧然道:“周施主何出此言,小僧不过是说了一句佛理而已,可没有针对周施主的意思,更没有说周施主是畜生。只是平等而已,平等!”
他身旁的无因见状,微微错愕了一下后,选择了默不出声。
要是能够让对方主动翻脸,倒也免了扯皮功夫。
沈羿的话是绵里藏针,周孝同闻言,怒意更炽,立时就想摔杯为号,叫出五百刀斧手把沈羿给砍了。
关键时刻,雷大壮突然开口道:“说起佛理,在下有一惑,想请教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