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楚清晚随着传口谕的太监低头疾行,两侧朱红高墙笔直延伸,像望不到尽头的牢笼。
路上遇见的宫人缄默不语,只偶闻一两声问安请好,空气中透着莫名的压抑。
不怪墨景郁不爱进宫,换做是她,她也不想来。
楚清晚心中如是想着,忽地想起南国的宫殿,置身其中虽也如笼中鸟,但至少有喘息的余地。
“贵人稍后,奴才前去禀告万岁爷。”
正胡思乱想,领路的太监出了声。
楚清晚颔首,立在原地目不斜视。
须臾,大殿里传来宣召声,楚清晚低眉顺目地走进去,远远就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身上,那威势犹如千斤,重重压在肩头。
楚清晚心下微凛,没敢抬头,又往前走了一些,跪下行礼:“民女楚清晚,恭请陛下圣安。”
大殿里寂静无声,那目光久久不撤,楚清晚伏在地上,心头忐忑不安。
她常和南国皇族打交道,倒也并不是很惧怕大衍的皇帝,但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心存恐惧,她不知这皇帝意欲何为,难免惶惶。
好半晌,皇帝都没让她免礼,楚清晚暗暗咬牙,正要再出声时,皇帝开了口:“平身。”
楚清晚谢恩站起来,落落大方地立着,不见畏惧与无措。
皇帝眯缝了一下眼睛,道:“听闻你是楚爱卿之女,为何自称民女?”
楚清晚垂着眼睫:“回陛下,民女五年前被逐出家门,已从楚氏族谱除名,不敢再攀附楚大人。”
皇帝似是感兴趣:“哦?所因何事啊?”
楚清晚道:“污闻秽谈,恐脏了圣听。”
皇帝仍看着她,却没有追问的意思,转而道:“朕近日夜里少眠,太医院琢磨不出个名堂,素闻你医术精湛,可否为朕诊治一二?”
楚清晚眸光一闪,不由大骇。
来京后,她一直低调行事,为墨景郁诊治也是暗中进行,若非柔嘉屡次捣乱、楚骐重伤求助,她会医术的事断不会走漏风声。
但她和墨景郁都有特别注意,没让消息散发得太广,没成想还是被皇帝知道了。
这本也无可厚非,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城根下的事,皇帝知情实属正常。
可她想到墨景郁残废的双腿,再联想所谓皇恩盛宠,不禁往坏处揣度皇帝——他此话何意?试探她么?怕她真有本事治好了墨景郁?
楚清晚心思百转,不卑不亢地说:“民女惶恐,民女不过会治些头疼脑热,医术精湛四个字万万担不起。”
皇帝往椅子上一靠,不疾不徐地问:“如此说来,楚小姐是不愿为朕诊治了?”
楚清晚心里“咯噔”一声,当即跪了下去:“陛下恕罪,并非民女不愿,实是医术浅薄,万不敢为陛下请脉。”
皇帝冷哼一声,眸色沉了沉,咄咄逼人地道:“是么,可朕怎么听说你医术卓绝,为祁王诊疗颇有成效。”
楚清晚跪伏在地,手心微微出了汗。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她,讳莫如深地问:“祁王恢复得如何了?”
楚清晚舔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正此时,一道男声由远及近:“陛下这般好奇,何不亲自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