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郁这一晚睡得不错,翌日一早,他便命林予提审刘丰义,而后召沈钦议事。
沈钦缠了林予半晚上,总算弄明白了楚清晚的定位,此时再看墨景郁,总有种幻灭感。
在沈钦的印象里,墨景郁是威风凛凛的战神,不苟言笑,杀伐决断,恍若拔情绝爱。
去年年底,沈钦回京述职,墨景郁冷冽狠厉,周遭充斥着一种“近身者死”的阴戾。
任谁也不会想到,短短数月,他竟情窦初开,为楚清晚破了无数先例,在她面前俨然成了一只被驯服的大猫。
更重要的是,这楚清晚还是三个孩子的娘。
沈钦忍不住在想:王爷图什么呢?图当个便宜爹?
“沈钦,本王在问你话。”
想法才落,墨景郁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隐有不悦。
沈钦连忙收敛神思,硬着头皮道:“王爷请讲。”
墨景郁短促地皱了一下眉,念在他剿匪救火的份上,没追究他在他问话时走神,而是重复了一遍。
“你上次回信里提到的福王是怎么回事?与本王细细说来。”
福王和今上一母同胞,因先天不足,从小便笨拙木讷,因此在当年激烈的夺嫡斗争中全身而退。
今上登基后,其余活着的兄弟被他以各种理由或残杀或流放,福王再次逃过一劫,封王不说,还得了西南封地。
他在西南封底惟妙惟肖地扮演呆呆笨笨的闲散王爷,几十年来没让今上怀疑过分毫。
可沈钦给墨景郁的信里却说,福王和军械一事密切相关。
沈钦正色道:“末将是半个月前发现福王有问题的。”
今年初,西南边陲发生战乱,沈钦带兵御敌,吃了上任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败战,痛失一城。
朝廷震怒,命他十日之内收复失地。
沈钦接到圣旨,没日没夜地分析战局,制定作战计划,却不能重现之前的所向披靡。
他并未气馁,而是冷静分析战败原因,最终发觉乃是军械所致。
年末奏请下拨的军械在年初到达,恰逢战乱,来不得仔细检查便分配到了驻军手中。
劣质军械比不得敌人的弯刀利刃,因此节节败退,枉送了数千驻军的命。
沈钦提起来仍是止不住地愤怒,深吸一口气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兵部以精铜不足为由,并未如数下拨军械,领到伪劣军械的只是一部分人。”
而那一部分人,无一例外地死在了战场上。
墨景郁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垂下的瞳眸里风暴肆虐:“接着说。”
沈钦道:“末将舍弃了那批军械,重新部署,在十日之期内夺回了失去的城池,而后上书质询伪劣军械。”
而兵部回应说军械并无不妥,沈钦信口开河,是在推卸战败的责任。
沈钦再次上书,并附上伪劣军械,企图要个说法,没成想,这封奏折被人拦了下来。
他多番追查无果,一筹莫展之际,今上的圣旨下达,称城池在他手中丢失,夺回来乃是他分内之事,功过相抵,无赏无罚。
沈钦欣然接受这个结果,却没放弃关于伪劣军械的调查。
他从军械经过的路开始,一点一滴摸索,刚找到蹊跷之处,福王登门拜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