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想想也有些道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号角声起,在沂威府的土城墙之外,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这股声音自远方传来,愈来愈清晰,如同鼓点一般敲击在众人耳畔。
远处,逐渐有如同繁星般茫茫多的黑点乍现在天际之上。
当那些黑点靠的近了,左家军赫然发现,那些黑点原来是一个接一个的军队方阵,十分密集紧凑。
正是因为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窜动在一起,才会在远处看起来如同一个黑点。
传播四方的号角声停,那些部队方阵都在同一时间停下步伐,她们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对着沂威府的方向喊叫出声。
声音连成一片,形成了震耳欲聋的音浪,一波又一波向沂威府的方向传来。
这等景象如同群魔乱舞,连久经沙场的左家军看到也忍不住在心中微微颤栗片刻。
镇国将军用内力大吼一声,顺便传遍整座城墙上方。
“凝心静神!此战必扬我汉唐国威!”
沂威府附近的军士才从这等乱象中收拢心神,握紧手中的兵刃。
过了片刻,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无用功,那些匈奴士兵也停止了躁动不安的表现,守城的左家军稍稍缓了一口气。
然而让左家军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匈奴士卒的安静并不是没有原因,她们此刻都默默低下了头,态度十分虔诚。
还是在天际的尽头,有一声又一声奇怪的吆喝传来。
“嘿哈,嘿哈,嘿哈……”
这声音像是许多人在忙着做一件十分费力的事情。
渐渐地,赤橙色一等卫的身姿,终于再一次现身在左家军面前。
只不过和以往趾高气扬的出场方式不同,她们每一人都半弯着身躯,背上似乎在拖行着什么庞然大物。
当那件物体出现的时候,一缕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将天空的颜色染成了金黄。
而在那光芒的正中央,一轮七彩光晕像是彩虹一般环绕在物体的四周,那被匈奴人拖行的东西是如此的炫丽、神圣、高贵,更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无上威严。
当它完全显现在战场上时,七彩的光晕衬托出那金黄色的主色调,显示出那张巨大无比的王座本体。
在王座的正中心,坐着一位斜首撑额的女子,金线辍织而成袄衫披挂在她的肩头,精美的饰品从头到脚连成了一片,即便左家军此前从未见过单于王的真面目,也依然能在此刻辨识出她。
黄金家族第七代传人,草原之主,孛儿只斤·也凝。
全因她太招摇了。
她的全身上下,从发色眼睛再到衣饰鞋子,无一例外都是金色。
也凝用玩世不恭的笑容看向沂威府,似乎在她眼里,眼前的一切都与蝼蚁别无二致。
渐渐地,王座前行的位置与匈奴大军出现了脱节,它居然越过最初匈奴人所控制的范围,独自又前行了数百米。
这个位置,即便是两侧匈奴军队前往护卫,也依然会出现不小的间隙。
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已经到了神臂军的弓箭射程之下,只需将领一声令下,便会有箭雨奔着王座袭来,将这单于王穿成马蜂窝。
“别冲动!”
左梓楠在城楼上制止了两位守城将军,在她看来,这位匈奴王敢如此招摇,一定是藏有非常厉害的后手。
可不知城楼上是谁放出了一箭,一阵刺耳的风啸声后,一根羽箭划破天际直奔那匈奴王的头顶。
箭矢在半空中似是荡起了一片闪光,这支箭无论从准头还是力劲而言,都是神臂军中的佼佼者所射。
然而就在利箭即将到达匈奴王也凝额前的一瞬,它却被对方一手抓在了半空之中。
斜倚在王座上的也凝缓缓起身,她身上的金黄色衣物紧紧包裹住她美妙绝伦的身体,凸显出她恰到好处的曼妙身材。
她的左手形同玉白,正紧紧握着刚才飞来的一箭,脸上的笑意依然如故。
“看起来,你们左家要负隅顽抗到底了?”
镇国将军站在城楼之上,隔空对话道:“单于王!你于龙皇之后再统匈奴全境,造就了你族史上的传奇,的确是匈奴史上最耀眼的单于王。但是这些丰功伟绩,并不是你在我汉唐境上撒野的理由,刚才一箭只是宣誓我汉唐国威,你现在识趣退去,两国还有和谈的可能性。”
也凝轻声一笑,笑声中充满蔑视和嘲弄。
紧接着她松开了紧握箭矢的手臂,箭矢在她的身边凭空漂浮起来,没有借助任何外力悬浮在空中,调转了箭头。
当看到箭头对准沂威府的方向时,镇国将军几乎要把心吊在嗓子眼里了。
不可能!人动用真气和内力的距离是有限的,即便是上古仙人在世,恐怕也不能把箭矢传送到如此远的距离!
即便是神臂弓的弓箭,也需要借助风力和仰角的射击手法……
然而,她的常识,却在下一刻被打破了。
强大的气流自王座周边涌现,剧烈的风声从王座四周呼啸而过,几乎快使人无法呼吸。
那道箭矢,竟然化作流星一般,直直冲向了沂威府的方向。
“起阵!”
左梓楠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的看法,但不知为何,她对这箭矢的力量忽然生出一种怯意,按理说,她身上所流传的武神血脉,应该不会对任何力量感到畏惧才对。
听到少家主的声音,下方的军士反应过来,马上将护城阵法的长杆拉动,一道巨大的光幕自城下升起,向天空中收拢。
然而,箭矢在接触到护城阵法的那一刻,便生出了强横无比的力量,整个光幕如同蛋壳一样,一击即碎。
光幕碎成漫天碎片,让无数的左家人目瞪口呆,如同木鸡。
而箭矢的力量不减,直接轰入城墙中,带起一声巨大的轰鸣。
一时之间,烟尘四起,沂威府的城墙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待烟尘散去,沂威府的城墙中间居然被轰击出一个巨大的豁口,而在豁口的四处也只剩下焦黑一片以及无数的残破石墙,连城门都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