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能感受到胸腔内正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搅动翻滚时,带来的窒息,但却又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你到底是谁?”
忆之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怪异的大叔。
大叔明显一愣,可很快就再次恢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玩味的说道,“我是你。爹啊。”
“我是
。你。爹!!!”
忆之一声爆喝,顿时浑身酥麻,上一秒还僵硬的四肢,忽然有了力气,立刻抬起双腿,把大叔瞬间踹翻在地。
见终于没了束缚,忆之抱起爸爸的胳膊,准备趁机逃走,不料,刚一转身,胸口忽然被大力拉扯。
低头一看,那胸前竟然还插着一双骨肉早已腐烂流脓的烂手,而胳膊的尽头,赫然是正一脸得意大笑的诡异大叔。
“哈哈哈,乖女儿,还喜欢老爹的礼物吗?”
“我喜欢你大爷!!!”
大叔的怪笑,无疑是在忆之愤怒的伤口上撒盐,一时间,忆之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一把拽住胸前那双恶心的双手,猛地吸了一口气,往外拔了起来。
啊!!!!!
剧痛忽然袭来,忆之忍不住尖叫出来,可此时,她却满脸笑意,竟然开始享受剧痛带来的清醒,身上越疼,她就越是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此时再看大叔错愕的样子,忆之忽然间觉得,这大叔不就是脸绿了一点,不就是能召唤几只怪物,就算是能把双手插进自己的心口那又怎样。
他不可怕,他一点也不可怕。
“啊!!!!!!!”
一声嘶吼划破夜空,忆之终于把那双手拔了出来,腐烂的粘液,抓在手里滑溜溜的,可,忆之却并没有仍了它们的打算。
忆之淡淡的看了一眼腐烂的双手,“这东西,我想,还是还给你比较好,你说呢?大。。。。。。叔!”
“你。。。。。你怎么!!!”
大叔脸上的诡异绿色,在看到双眼爆红的忆之靠近时,忽然变得暗淡了许多,上一秒眼中的嚣张,完全被恐惧替代。
“你,,,,别乱来。”
忆之冷冷的笑着,忽然,一个箭步蹿到大叔眼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大叔的腐烂的双手,狠狠插进大叔的胸口当中。
一如上一秒大叔对自己所作,忆之用相同的方式物归原主。
“老怪物,我不管你现在是人是鬼,但,接下来,我想看一看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忆之忽然纵身跃起,在大叔的错愕,震惊注视下,双脚稳稳落刚刚插进大叔胸前的那双手上,接着,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一样,狠狠捻踩,直到那双手完全没入大叔的胸腔当中,忆之这才冷冷一笑。
道,“怎么样,还喜欢你闺女我,送你的礼物吗?”
此时的忆之,眼神冷冽,完全没了之前不谙世事的学生摸样,反倒是双眼通红,多出那么几分杀神的气之出来。
而那个大叔,似乎在悔恨当初不该嚣张一样,带着满满的恨意,最后化作一摊散发恶臭的浓水,满满渗入地下,连骨头渣子都没能剩下,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一切,彷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摸样,黑暗中,只剩下忆之均匀的呼吸声,她缓缓走到妈妈墓碑前,轻轻抚摸着,“妈,我杀人了,但是我不后悔,你也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说着,忆之便轻轻的靠了上去,幻想自己就是躺在素未谋面的妈妈怀里,被妈妈轻轻拨弄着耳边的秀发。
突然,忆之心口一痛,恍惚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跑,孩子,快跑。”
“离开这,赶紧离开这。”
忆之猛的抬头,凝视着墓碑上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妈,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快走,赶紧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照片中,妈妈只是淡淡的笑着,可女人的声音,却依旧在耳边催促着,“跑,赶紧跑啊,快!!”
一时间,忆之不禁恍惚,下意识以为大叔又活了过来,赶忙往身后看去,地上干干净净,连之前那些绿色的坑洞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彷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谁在说话,到底是谁?”
那股熟悉的不安感,再次袭来,忆之顿时感到心慌不已,那感觉,就跟爸爸突然消失那天,一模一样。
不,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强烈。
“到底是谁在说话,出来,不要再装神弄鬼了。”
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树影无风自动,如同鬼魅一般摇晃,眼下没了绿脸的大叔刺激,忆之终于恢复原本单纯的学生摸样,赶紧跑回爸爸身边,“爸,快走,快醒醒。”
眼见爸爸依旧呆呆的没什么反应,忆之索性一把拖起地上的爸爸,好在,爸爸虽说意识不清,但还是本能的保留了腿脚上的功夫。
因此,忆之也没有太费劲,一路连拖带拽的,两人很快就跑出墓园,终于回到那个能够感受到万家灯火的山脚下。
“爸,我们安全了,可是接下来又该去哪呢?”
忆之望着不远处的灯火,担忧起来,是啊,她的家,就在前不久还其乐融融的家,在爸爸突然消失的那天,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忆之忽然生出一种被所有人抛弃的孤独感出来。
即便,爸爸已经真实的坐在自己身边。
“爸,你醒醒啊,我们要去哪?”
看着爸爸呆呆的摸样,忆之忍不住哀声叹气起来,从十指上摘下那枚戒指,轻轻套在爸爸右手因为常年带戒指而留下痕迹的手指上。
“爸,这个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忆之自言自语道,不料,下一秒,爸爸的手指竟然动了一下,连忙抬眼一看,刚刚还想丢了魂一样的爸爸,此时正愤怒的盯着自己。
“爸,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忆之兴奋的大叫着,习惯性往爸爸怀里钻,可怎么都没想到,下一秒,竟然被爸爸猛的一把推倒在地,并且冷冷的说道,“回家,走!!!”
忆之顿时愣主,爸爸为什么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难道,他真的不要自己了?
“不,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被吓到了才会这样。”
忆之自顾安慰,连忙追上爸爸的脚步,抬眼看到爸爸冷漠的脸时,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又悻悻咽了回去。
“爸。。。。。我们回哪里的家。”
忆之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一个不小心说出什么惹怒爸爸的话,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没能换来爸爸一个笑脸。
“回家!”
忆之猛的一顿,呆呆的看着爸爸的背影,原本温馨的字眼,此刻从爸爸嘴里听到,竟然这样冰冷,甚至,忆之忽然感觉,眼前这个爸爸十分陌生,似乎除了脸没变之外,所有的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好像,那长熟悉的面容之下,其实藏着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一般。
“爸,你到底怎么了?”
忆之满脑子疑惑,再一次小跑着追上爸爸的脚步,静静的跟在爸爸身边,时不时抬眼朝爸爸看上一眼。
忽然,爸爸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得意,虽然一纵即逝,但还是被忆之看在眼里。
顿时不禁疑惑,“这是想到什么了?”
再一看,爸爸竟然停了下来,正死死盯着自己,脸上还挂着笑容。
“小忆之,爸爸求你件事吧!”
“啊?哦。。。。。。好!”
忆之本能的点了点头,爸爸脸上的笑容,像催化剂一样,让忆之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再次变的猛烈起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忽然,爸爸一声爆喝,“我是鬼吗?躲我干什么?”
忆之顿时一愣,“没。。。。。。我没有。”
“没有就给我过来!!!”
要是换做平时,根本不用爸爸说,忆之自己就主动贴上去了,可眼下,爸爸的命令,到像是一把抵在忆之喉咙上的利剑一般,让她浑身发毛。
顿时,双腿不受控制一样,快速后退。
“爸,你有话说就行,我能听到。”
忆之一边说着,脚下的动作,却是更快了起来,甚至还不等爸爸开口,忆之就已经朝反方向狂奔起来。
那一刻,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赶紧逃离的念头,虽然疑惑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爸爸,却要逃离,但,她的双腿,就是无法暂停下来。
果然,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爸爸愤怒的嘶吼声,像是要吃了忆之似的,像只发狂的狮子。
一时间,忆之更加害怕起来,脑子里再次传来在墓碑前听到的声音。
“孩子快跑,离开他。”
“快跑!!!!”
声音的主人明显比忆之还要焦急,忆之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只见,爸爸双眼红的像是在滴血一样,嘴唇也变的黑紫黑紫的,狂奔时扬起的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陌生无比。
“你是谁,你不是我爸!”
忆之大叫着回过身继续狂奔,可耳边除了那道催促的女人声音之外,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忽然消失一样,彻底安静下来。
“他不是我爸,爸爸不会这样!!!”
这么一想,忆之连忙加快脚步,耳边的声音也在此时戛然而止,不知道跑了多久,忆之终于脱力,浑身瘫软向前栽倒在地。
身后急切的脚步声还在继续,忆之来不及细想,用尽全力撞开眼前的门就滚了进去。
砰~~~~砰~~~~砰~~~~~
忆之用后背死死顶住门板,大力的撞击下,水泥灰开始稀稀拉拉的往下掉,眼看门板马上就要抵挡不住,惊慌的忆之,再次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戒指,孩子,那个戒指,找到那个戒指,快。”
忆之一听,当即后悔的大叫起来,“戒指我已经还给爸爸了,哪里还有什么戒指,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料,话音刚落,外面的撞击忽然停了下来,耳边的女声继续说道,“孩子,是妈妈的戒指,你好好想想放在哪了,快,好好想想。”
“妈妈的戒指?”
顿时,忆之呆呆的呢喃起来,“妈妈的戒指?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怎么会知道妈妈的戒指在哪呢?妈妈?”
“妈妈?。。。。。。”
“对,妈妈的戒指。”
忆之忽然疯了一样扯开衣领,从脖子上掏出一枚用红线挂着的银色戒指。
那枚戒指闪着淡淡的光芒,光芒刺进忆之眼中的霎那,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围绕在忆之眼前,也顺便,将她封存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全部引了出来。
原来,忆之并不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相反,她跟妈妈之间,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也正是因为那一段往事,彻底改变了忆之后半生的命运。
那一年,刚刚满八岁的忆之,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乖巧的写完作业,看时间还早,便来到自家的超市寻找妈妈。
往日里,妈妈总会早早站在超市门口等待忆之,可那一天,忆之刚到超市,就看到妈妈跟一个陌生的男子,似乎在争吵什么一样,妈妈满脸泪痕,低着头,很委屈的样子。
见状,忆之想都没想,嗖的一下冲上前,抓住男人的胳膊就是一口。
“你这野种,竟然敢咬我,看我不撕了你。”
男子发怒,忆之被甩到地上,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不见那个男子的身影,只剩下双眼红肿的妈妈,默默守在自己身边。
“妈,那个男人是谁?他打你了?”
忆之气愤的询问妈妈,然而,妈妈却故意避而不答,扯开话题说道,“忆之,我们搬家吧,好不好!”
“不好,妈,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的,你别怕,我保护你,他要是敢再来,我咬死他。”
那时候的忆之,看着妈妈无奈的笑,暗暗发誓,再见到那个男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只不过,从那之后,忆之就跟着妈妈搬离了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落脚,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小孩子,总是忘性大,没多久,忆之就把那个男人事情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本以为,日子能就这么平凡的过下去,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却是以自己爸爸的身份出现,彻底打破她门母女的快乐。
一开始,忆之只是觉得男人有些眼熟,想着以后妈妈也有人疼了,于是也没有想太多。
可渐渐的,忆之发现,自从男人来了之后,就总是能半夜听到妈妈惨叫的声音。
好多次,忆之都忍不住早早等在卧室,只等一听到惨叫声,就立马冲出卧室。
不料,一开门,妈妈的惨叫声就会立刻戛然而止,家里安静的让忆之都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于是第二天一早,忆之早早起床,趁男人不在的时候,凑到妈妈身边问道,“妈,你昨晚。。。。。。是不是被打了。”
妈妈淡淡一笑,“臭丫头,睡迷糊了吧你,怎么不想你妈点好,去去去,赶紧去上学。”
见妈妈催促,忆之耍赖撒娇窝进妈妈怀里,趁机拉开妈妈的衣领看了一眼,见确实没有说明伤痕,傻笑着以为是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可临出门的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身对妈妈说道,“我昨晚听见惨叫了。”
那一刻,妈妈彷佛石化了一般,呆呆的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忆之心中顿时一惊,“妈,是你对不对!!!”
“是不是他打你了。”
此话一出,妈妈终于回过神来,但,就在忆之愤怒的等着妈妈的回答时,妈妈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始催促忆之出门。
忆之拗不过,也只能乖乖往学校走去,只不过,等妈妈一离开视线,忆之就立马绕道,翻墙爬回家中,悄悄藏在衣柜里,只等惨叫声起,就立刻冲出去给男人致命一击。
因为妈妈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忆之就再次听到妈妈的惨叫声,那声音,明显比往日听到的还要凄惨百倍还不止。
忆之抄起从路边捡回来的铁棍就冲了出去,顿时,客厅内,手持匕首的男人,猛然一怔,震惊道,“你?!”
“放开我妈。”
忆之愤怒吼叫,抄起铁棍就朝着男人冲了上去,誓要杀了这个每天折磨妈妈的恶棍。
不料,男人看似肥硕的身体,竟然十分灵活,只是轻轻侧了一下身体,就顺利躲过忆之手中的铁棍。
忆之顿时一愣,随即立刻转身,扬起铁棍对准男人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挡~~~~~
没想到,男人再次轻松躲过铁棍的攻击,只是这一次,男人明显被激怒,再没有给忆之留下任何还击的机会,突然抬脚踹了过来,紧接着,顺势从忆之手中抢过铁棍。
紧接着,不带一丝犹豫,狠狠砸在了忆之的后背上。
啊!!!!
忆之顿时吃痛的惨叫起来,而那男人,留给忆之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即转身将手中那把匕首,扎进妈妈的心口。
“畜生,我杀了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