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行动失败之后,宗明母亲不死心,每天一到深夜,就匆匆溜出家门,来到男人家门外等待。
可不料,村长那家伙,跟吃了秤砣似的,竟然真的每天都能赶在宗明母亲之前来到男人家中,并且不论男人如何驱赶,硬是厚着脸皮耗到天亮才离开。
一连半年如此,宗明母亲忍无可忍,终于找到村长,可不料,自己还没有开口质问,反而先听到村长的责骂。
“这段时间我都是独自前往,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要是真的想对我们不利,这半年的时间,每天都是机会,可他却没有动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宗明母亲怎么都想不到,直到现在,村长依旧在帮男人一家说话,并且连连推翻自己的猜测,一时间,气的双颊涨红,当即放出狠话,“好,你要信是你的事,我可怕死,现在我就去杀了他们,大不了我再重新找地方落脚就是。”
宗明母亲说完,转身就走,突然,在临出门的瞬间,双腿忽然僵住,紧接着,全身就被突如其来的酥麻僵硬感紧紧包裹起来。
“混蛋,你快放开我。”
宗明母亲知道,这是村长阻止自己的手段,低头一看,双腿之上,果然早已插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的钢针。
“别滥杀无辜,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村长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宗明母亲一听,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知道村长固执,但没想到竟然能固执到如此地步。
眼下自己浑身都不能动,只怕是不答应村长的要求,他估计会用法术迷惑村民,然后随便编一个借口,就把自己禁锢起来,可如果答应了,身为术门中人,她们说出去的话,就像是精怪发誓一样,是万万不能反悔的。
一时间,宗明母亲为难不已,脑子飞快转动起来,终于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我答应你,在他们动手之前,我绝对不不会出手,但要是他们威胁到我的生活,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们。”
眼看宗明母亲已然退让,村长即便再怎么不认同,也只能无奈点头,毕竟,村长也是恨了解宗明母亲的性格,要是逼急了,说不定宁愿暴露身份,也一定会杀掉男人一家。
二人就此勉强达成共识,只是,宗明母亲表面上装作毫无波澜,可暗地里,却始终留意着男人一家的动静。
对此,村长看在眼里,却又不能明着阻止,于是只能悄悄跟在宗明母亲身边,有心防范着宗明母亲突然对男人一家发难。
两人都没想到,这以纠缠,就是整整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内,男人一家一直本本分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俨然一副普通人家的摸样。
渐渐的,宗明母亲不禁自我怀疑起来,慢慢的也不再关注男人一家,直到天灾降下。
所有田地颗粒无收,因为饥饿而死的大有人在,当宗明母亲和村长听说村民想要蚕食男人一家,赶到男人家的时候,却为时已晚,只看到地上零碎的血肉,还有那些顶着人面的恶魔。
那一瞬间,宗明母亲甚至起了杀掉那些畜生的念头,可到底还是在村长的劝说下,无奈放弃。
因为之前一直怀疑男人一家,宗明母亲心怀愧疚,便唆使丈夫跟村长一起,将女人和孩子的尸骨埋葬。
“哎,她男人呢?”
之前因为混乱,宗明母亲完全忘记了男人的存在,此时女人和孩子已然安葬,看着眼前荒凉的坟包,这才想起,女人是有丈夫的,可从始自终,都没有任何人看到过男人的身影。
村长对此也很是费解,“你说,他能去哪呢,总不能是看见妻儿遇难,自己害怕就一走了之了吧,这样也太不是男人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嗖的一声,宗明母亲连忙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紧接着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等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对之前的事情没有半点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终于,村长沉默下来,脸上挂满悔恨,想必,他也很恨当年妇人之仁的自己吧。
只是宗明父亲依旧疑惑,“既然你们当时醒来都不记得之前的事情,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宗明父亲的疑惑,宗明母亲回道,“原本直到宗明出事我都对那些往事一无所知,直到走进这里,才猛然想起,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咱们的宗明命不该绝。”
这下,宗明父亲总算是弄清楚村长和宗明母亲的身份之谜,大大松了一口气,有这样身怀绝技的两人在身边,宗明必定安然无事。
只是他依旧好奇,“那男人变成老头摸样,就是为了给妻儿报仇,可为什么偏偏把仇恨算到咱们身上呢,该死的难道不应该是村子里那些人吗?”
“不。”
宗明母亲和村长连连摇头,只听村长说道,“他哪里是为了报仇,只不过是想要夺走我们身上的功力,称霸术门罢了,就连那对母子,也只不过是他阴谋下面的无辜棋子罢了。”
“什么意思。”
这时候,宗明父亲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只不过碍于自己从来只是局外人的身份,因此并不敢贸然说出心中的想法,一边安抚愤怒的妻子,一边仔细听村长解释道。
“当初,我们也只以为他不出面,只是因为胆小而已,直到后来宗明出生,我去他家送饭的时候,一进门,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原也没当回事,直到我无意中发现他藏在家中的那些面具。”
“什么面具?难道是戏文里那种违背天理的面具?”
村长轻轻点头,宗明父亲大为震惊,以前听戏文本子里出现违背天理的面具时,只感觉编写戏文的人,多少有些变态,从来没想过世上还真有这样有违天理的东西存在,并且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只要一想到戏文所唱中那面具的制作方法,宗明父亲就忍不住一阵干呕。
村长一看,忽然嘿嘿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见过那些面具??”
宗明父亲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只听村长继续说道,“可你一定不知道,那个人的面具跟戏文本子里的,多少还是有些出入,他的面具,全是用初生婴儿胸口处最细嫩的三寸肌肤制成,过程是你无法想象的残忍。”
宗明父亲一听,连忙紧了紧怀中的宗明,不禁说道,“难不成那个老家伙害我的宗明就是为了做成面具?”
村长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宗明父亲的说法,宗明父亲顿时浑身颤抖起来,气愤之余,却又暗自感慨,宗明当真是命不该绝。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宗明父亲说的咬牙切齿,可村长却忽然唉声叹气起来,就连宗明母亲,在听到杀死那个男人的时候,也是一阵哀叹。
“你们干嘛这副表情,难道我说错了吗?”
村长无奈摇头,沉默了好久,宗明父亲看的心急不已,这才缓缓说道,“要是之前,说不定真能杀了他,可现在,别说是杀他了,就算是要找到他,也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宗明母亲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要知道,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易容伪装,如今被我们撕开伪装,只怕是早就换上另外一个人的身份,隐藏起来,总不能逢人就上去撕脸吧。”
宗明父亲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十分认同宗明母亲的话,可还是不甘心的问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这么任由他逍遥法外下去吗?”
虽说宗明的小命是保住了,可若不是那个男人,宗明也不会尚在襁褓就被迫走一趟鬼门关,尤其是知道那个人制作面具的残忍手段之后,更是恨不得能亲手宰了那个男人。
可宗明母亲和村长,却是连连叹气,看样子,若非男人主动出现,似乎还真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一样。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剩不谙世事的小宗明,在父亲怀中咿咿呀呀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