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慌忙做下决定,连去哪都没想好,万幸,章瑞的身体已经干瘪,抱着跑起来对于她这个常年在各种重活中奔走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负累。
狂奔中,朱琳不敢回头看,无法确定那孩子究竟有没有追上来,可这么跑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思来想去,朱琳只好将章瑞带回家中,跟章瑞一起,藏进了柴房当中。
之所以藏进柴房,是因为,哪怕是父母来了,也从来几乎不会进到柴房里面,再加上,柴房本来就大,只要一听到任何动静,赶紧藏进柴堆里面,就是来个神犬,也不一定能马上发现。
安顿好章瑞之后,朱琳看着昔日的丈夫,心里恨不得能活剐了他才好,但,真相还得靠他,于是,想了想,悄悄弄来一碗凉透了的米汤,掰开章瑞的嘴,一股脑全给灌了下去。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在死之前,把真相告诉我,也不枉我费心费力侍候你那么长时间。”
朱琳言语间,全是怨怼,眼看一碗米汤下肚之后,章瑞的脸色好了许多,也能慢慢的睁开眼睛。
朱琳随手把碗一扔,就迫不及待的凑上去质问章瑞道。
“你究竟是谁?”
“你丈夫啊。”
看章瑞一脸不屑,还不肯说实话,朱琳顿时恼怒不已,抬手就给了章瑞一巴掌。
顿时,手掌火辣辣的疼,章瑞脸上,也留下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干嘛打我。”
章瑞一脸不解,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更是让朱琳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扯住章瑞的头发嘶吼质问道。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还有,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什么转生符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变成怪物了。”
朱琳的话音刚落,章瑞先是一愣,随即毫无征兆的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直穿耳膜,吵的朱琳心慌的不行,赶紧捂住章瑞的嘴巴,小声怒斥道。
“警告你,不要搞花招,不然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交出去。”
“哦?你敢吗?”
看着章瑞自信满满的样子,朱琳本就没什么底气,一时间更加心虚起来,可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境地,要想后悔,怎么也得从章瑞身上趴下一层皮才行。
于是,朱琳想了想,既然他们都那么看重转生符,那么是不是可以从转生符上面下功夫呢?
想到这,朱琳一把将章瑞甩开,自顾自坐到草堆上,做出气定神闲的架势,无所谓的说道。
“算了,你不说,我也懒得逼你。”
“不过,转生符嘛,恐怕就。。。。。。。。。。”
朱琳本想骗章瑞,转生符在自己这里,刚才之所以那么问,也不过是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给他一个忏悔的机会。
不料,话还没有说完,章瑞就大喊大叫起来。
“转生符怎么,没有上面转生符,你听错了。”
朱琳从来没有见过章瑞像现在这样激动,一时失神,心中却是暗喜的不行,没想到,那个什么转生符,居然这么重要,以至于让一向心思缜密的章瑞,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呵!!”
朱琳忍不住冷笑,章瑞见状,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短板,于是连忙低下头,再也不看朱琳。
可章瑞越是逃避,朱琳就越发肯定,转生符,对于他来说,很可能比性命还要重要。
于是,朱琳笑了笑,说道,“章瑞啊章瑞,你该不会以为我全都忘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吧。”
“实话告诉你,那不过是我在你面前演习罢了,至于转生符,已经被我藏起来了,那个地方,只有我才知道。”
朱琳自信,以章瑞刚才的反应,转生符一定不在他身上,甚至很有可能,连他都不知道转生符的下落。
因此,一番话过后,章瑞虽然还是低着头,不肯开口说话,但他不停颤抖的双手,却早已将他出卖的干干净净。
这下,朱琳心中更是有了底气,只要紧紧捏住转生符三个字,就不怕章瑞不肯开口,现在,她有的是时间跟章瑞周旋。
于是索性往柴堆上一躺,悠闲的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按理说,我这刚生了孩子,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怎么这会子倒是精神的不像话,怪了,真是怪了。”
朱琳想不明白,扛着章瑞跑了那么长时间,虽然他还算轻巧,可到底也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并且自己才刚刚经历生产,不说多较弱吧,怎么也不至于折腾过后,非但没有疲惫的感觉,反倒是更精神了,身体里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
想了半天,朱琳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使劲翻了个身,故意弄出响动,面向章瑞,眯着眼睛,悄悄观察章瑞的一举一动。
很长一段时间里,章瑞都保持低头的姿势,不动,也不说话,可他本来就被那孩子吸干了身体,渐渐的,开始体力不支,胡乱摇晃起来。
也正是由于再也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撑,章瑞的坚守,开始逐渐瓦解。
只见,他一开始,只是悄悄的看向朱琳,一双手不老实的悄悄使劲。
朱琳暗笑,那绳索上的结,可是猪蹄扣,顾名思义,就是连猪都挣不开的绳结,更不要说是章瑞这种已经没有了力气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章瑞就发出一声哀叹,不再做无畏的挣扎,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朱琳眼前。
见时机已到,朱琳冷笑一声,打着呵欠,使劲抻了个懒腰,故意不搭理章瑞,缓缓从章瑞身边走过。
“别走!!!”
章瑞虚弱的喊了一声,随即转身抱住朱琳的双腿,顿时,朱琳冷笑一声道,“滚开。”
朱琳坚信,章瑞这时候,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只要稍稍再刺激一下,就能顺利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于是,见章瑞不肯让开,依旧死死抱住自己的双腿,张琳用力一蹬,将章瑞踹出去老远,故意露出嫌弃烦躁的表情,慢慢转身,将手缓缓放到门闩上。
下一秒,章瑞果然不出所料,大喊道,“别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章瑞终于崩溃,朱琳暗自欣喜,转过身来,顿在张瑞身边,面无表情的说道。
“现在才说,可是我忽然有点不想知道了,怎么办呢。”
“呵呵,别装了,我知道你刚刚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在等我。”
章瑞淡淡的说了一句,抓着朱琳的裤脚,艰难坐起身来,也幸好柴房里光线不足,朱琳这才能顺利掩藏好脸上的惊讶。
“说吧,你是谁?”
此时,朱琳早已经按捺不住,也知道,要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是会夜长梦多,左右章瑞也是看出自己的心思,再继续装下去也是很没意思了。
可关键时候,章瑞又不肯说了,摇摆着身体,四下张望打量,好似想要找一个束缚的姿势。
朱琳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厌烦的不行,于是强忍住恶心,拽住章瑞的胳膊,将他扔到柴火堆上,等他调整好姿势,这才缓缓说道,
“我叫章瑞,这个,你已经知道了。”
“那么,我就说一点你不知道的好了,你,朱琳,根本不是什么农村妇人,巫女,才是你本来的身份,作为巫女,你们拥有让所有女人都羡慕的权力。。。。。。。。。”
随着章瑞的讲述,朱琳脑海深处,那些像是被什么刻意封存的记忆,宛若被死寂了多年的海,忽然被激起波浪,汹涌的翻滚而来。
那一年,朱琳作为村里二十年来,降生的第一个女孩儿,一出生,就被冠宇巫女的称号。
要知道,朱琳所在的村里,千百年来,一直流传着一段关于巫女的神话。
幼年时期的朱琳,只知道,自己被所有人称之为巫女,每每村里不管有什么好事,都是紧着自己优先,就连难得一见来自村外世界的花裙子,也是任由朱琳挑选。
因为巫女的称号,朱琳可谓是享尽宠爱,长大后,朱琳也曾好奇问过爸妈,村里为什么会把自己当成仙女一般的存在。
面对朱琳的质问,爸妈也只是随便敷衍几句,从来没有真正给朱琳解释过巫女的来历。
直到朱琳二十岁那一天的盛典上,朱琳才真正明白,巫女,不光是一个称号而已,这个称号背后,还藏着一项艰巨的任务。
原来,朱琳所在的村子,十分偏远,甚至可以说是人迹罕至,因此除了朱琳的村子之外,很少会有外人进到村子里面。
这样一来,村里的繁衍,就成了难题,于是,朱琳的祖先,就想出挑选一个女孩,从小学习巫术,作为巫女,等巫女年满二十岁的时候,让巫女独自去到外面的世界。
用巫术,带回各种各样的男子,帮助村子完成繁衍后嗣的大事。
一开始,朱琳知道自己的任务时,还满心欢喜,想着,从小享受村里那么多的优待,如今终于能够报答族人恩情,也算是美事一桩。
于是便没有推辞,收拾行囊,就独自踏上通往外面世界的大路。
“嗯,该挑选什么样的男孩子呢?”
“白净一点的,还是说,要结实一点的。”
“嗯,还是结实一点的好,毕竟以后也可以帮着村里做事情。”
朱琳单纯的想着,一连走了半个月,才看到一座跟自己村子,完全不一样的村子。
这里的人,穿的十分朴素,但是衣服的颜色,却是朱琳见过最丰富多彩的,并且,朱琳一直到离开自己的村子,都始终认为,村子外面的世界,一定跟自己的村子差不多,女人占居主导地位。
可是放眼望去,眼前这个村子当中,男女各自分工,没有谁比谁高一等,也没有谁是天生就要被人踩在脚下驱使的。
然而,让朱琳觉得最神奇的是,村子里面的人,看向自己的时候,好似自己变成了什么稀罕的怪物一样,朱琳觉得,他们的眼神很不友好,让她很不舒服。
“他们不好看,我才不要把他们带回家呢。”
朱琳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不料,身后忽然响起一阵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吹打声,听上去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转身一看,只见,村里好多人围着两个身穿红色长袍的男女,一路高歌,欢跳,他们的嘴里,还哼着朱琳从来没有听过,但是却很好听的调子。
“哇,好好看啊。”
朱琳到底还是经不住好奇心的趋势,快步跟了上去,一路走,一路打听,朱琳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正在举行婚礼,那两个身穿红袍的男女,正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在朱琳的村子里,从来没有婚礼这样的事情,偶尔能看到谁家来了个陌生男子,也只是那匆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了音信,朱琳从来不知道,繁衍后代之前,还能有这样热闹好玩的过程。
于是,她立刻打消离开的念头,混在人群当中,缓缓朝新郎和新娘靠近,她实在好奇,他们身上的红袍这般好看,究竟是用的什么材料。
“哎呀,你们让开一点。”
“踩着我脚了。”
朱琳凭借瘦小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挤到距离新人最近的位置,靠近一看,新人身上的红袍比之前更加好看。
细密的金线,宛若游龙一般,游走在丝绸一样光滑布面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花朵图案。
最要紧的是,笑颜如花的新娘身边,那位脸蛋白净,眉眼散发出硬朗气质的男子,只是匆匆一眼,就轻易将朱琳的心,搅了个天翻地覆。
“大婶儿,这男的是谁,长得真好看。”
朱琳拉住身边的大婶问道,眼神却像是黏在那男子身上一样,怎么扒都扒不下来。
大婶侧身打量大半怪异的朱琳,兴许是因为身边的喜事,虽然奇怪,村里什么时候来了给陌生女孩,但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朱琳道。
“小姑娘,别看了,他是新郎官。”
“新郎官?”
朱琳从来没有听过新郎官,于是便问大婶道,“什么是新郎官,我不能看嘛?”
大婶顿时愣了一下,看向朱琳的眼神,更加怪异起来,“我说,你谁啊,新郎官就是今天结婚的男人。”
说完,大婶又盯着朱琳打量了几眼,似乎觉得不放心,又连忙补充道,“小姑娘,你可不要动歪心思了,这结了婚的男人,就是别人的,你可不能抢别人老公啊,这是缺德的。”
大婶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可朱琳却是只听到了抢这个字,在她的认知当中,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那么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得到才行。
于是,朱琳坏笑着,缓缓从身上摸出一张淡黄色,用朱砂写满了不知名文字的纸,轻轻将其撕成两半,趁着所有人都没空注意自己的时候,忽然纵身一跃,踩着欢闹的人群,跳到两位新人面前。
“男人,你是我的了,跟我走吧。”
一时间,气氛顿时凝固下来,周围的村民,有的指指点点,有些胆子大的,索性上前指着朱琳怒骂起来。
可朱琳却完全不在意,装作听不到一样,对面前呆滞的男子,说道,“走啊,跟我回家。”
这下,众人哗然,男子也终于回过神来,将新娘子往身后拉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谁啊你,滚蛋!!!”
朱琳虽不明白男子为何生气,但是滚蛋两个字,她还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朱琳说过话。
顿时,朱琳眼神快速冰冷下来,浑身散发出令人汗毛炸立的威势。
:“我说了,跟我回家。”
说完,朱琳一把将刚才撕成两半的黄纸,一左一右,塞进新郎和新娘的口中。
“你。。。。。你干什么?”
“哪里来的疯子,快。。。。。。”
一分钟之前,还欢喜的新人,被朱琳强行塞了黄纸之后,连话都没能说完,就纷纷向后栽倒在地。
“杀人拉,快来人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变的鼎沸起来,有的四下逃窜,有些看上去像是新人亲眷模样的男人,纷纷冲上前来,将朱琳抓住,用力摁在地上。
要只是这样,朱琳也许还不会生气,可那些人,明明已经将朱琳制衡住,眼看一个小女孩,被七八个大汉摁住,说什么也逃不掉的,可他们嘴里,却依旧不干不净的。
朱琳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辱骂,顿时火冒三丈,用力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从兜里掏出跟刚才一样的黄纸,欻欻两下,撕成两半之后,脚下快速变换脚步。
只听到搜搜几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汉,眨眼间全部倒下,口角歪斜,目光呆滞,俨然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哼,不知好歹!!!”
朱琳拍了拍手,看着倒了一地的大汉,冷笑着,拽起那男子的脚踝,缓缓离开。
“你啊,福气还在后面呢,我给你说啊,我们村里的姑娘,比刚刚站在你身边的女人,可要漂亮的多,最重要的是,她们全都非常温柔,你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