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诚早就想一会林蹊,奈何一直没机会。
相比于随庆,自小长在宗门,被宗门上上下下护着的小丫头,显然更好讲话,要不然,她也不能把天渡境的一成极品灵木,就那么送给宗门。
在他眼中,这小丫头有些蠢。
送给自家宗门也就罢了,凭什么送给修真总盟、无相界的修真联盟各两成?
此二者居然还拿了大头,这是明晃晃地向天下人示弱啊!
可如今的千道宗至于还要向别人示弱吗?
救了那么多人,连利用都不知道。
久诚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在心里把赢了道魔大比的陆灵蹊看轻了些。
他觉得,这丫头是被重平等以道门规则养歪了。
就如渲百师兄一样。
到手的破障丹都舍不得服用,生怕浪费了,要让给宗门最有前途的人。
哼!
这样的人,何止是蠢?
久诚一百个,一千个看不上那位老师兄,对宗门有隙,却还装模作样送出破障丹,以求修好的随庆也甚看不惯。
修仙路乃逆天路,连天都可逆,还有什么不可逆的?
相比于那两个已经成了化神照星君的师兄,久诚倒是更忌惮重平那位掌门师兄。
宗内的很多事,都逃不过掌门那看似平和的眼睛。
十多年前,知袖杀上九如峰,久诚觉得,就是那位师兄在背后操纵,他是在敲打他,不能越过界,一些事更不能做得太过份。
但现在……
他觉得,留下幻乐塔,应该也是重平师兄喜闻乐见的。
之所以迟迟不开口,不过是忌惮遇到徒弟事,就超级护短的随庆。
“把塔再放出来,”他看着陆灵蹊,“林蹊,你要知道,一个宗门的强盛,从来都不是一个两个厉害就可以的。幻乐塔放在这时,你也一样可以修炼,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随庆师兄那里,等他回来,我会亲自去说。”
亲自去说?
陆灵蹊都不知道这位师叔哪来这么大的脸。
“原来师叔还有如此的觉悟!”
陆灵蹊拱手,“林蹊佩服。”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不过,我喜欢安静,幻乐塔是我拿命赌来的,我没有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习惯。
倒要跟师叔说声对不起了,不过……”
她打断久诚想开的口,“师叔既然觉得,一个宗门不是一个两个人厉害就可以的,那何不把您暂时也用不着的灵石、丹药拿出来,给更需要同门呢?
我想,您要这样做的话,重平师叔一定会非常欣慰。得您所惠,可能更进一步的同门,也一定会非常感谢您。”
“……”
看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久诚的脸,说多黑就有多黑。
他们现在说的是幻乐塔,这臭丫头居然敢反将他一军?
真当他治不了她吗?
“那么多极品灵木,你把大头舍给外人,把小头留给宗门。”
久诚盯着她,几乎一字一顿,“林蹊,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宗门对你的培养吗?”
陆灵蹊摸了摸心脏的部位,“师叔知道我从哪来吗?我刚从神道大殿来,掌门师叔才奖励我不用宗门贡献点,每三年就可进一次演道塔的资格。
您说我对不起宗门培养,是不是应该先问问重平师叔啊!”
什么?
久诚的眼睛都瞪大了些。
演道塔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能……
“师叔若是没其他事,弟子先告退了。”
陆灵蹊不想面对这位长辈有些扭曲的老脸,一拱手后,不待他说话,转身就走。
神道大殿里,才回来的宜法和重平掌门一起透过小小的镜光阵,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久诚的心思歪得很,”宜法欣慰林蹊怼得漂亮,“师兄,你还要敲打敲打。”
重平的目光,没放过久诚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上一次被知袖打后,他一直在闭关,很老实的未出九如峰。”
现在想敲打也找不到好理由啊!
重平看向宜法,“现在又起心思,应该是对这段时间的消息没吃透。宜法,你是暗门虎王的事,各宗的掌事者,大概都知道了,回头,你就自己认下吧!”
什么?
宜法呆了呆,他们现在说的是久诚,怎么又转到她身上了?
“久诚心思虽多,却也是个实识务的。”
重平掌门笑了笑,“随庆师兄常不在家,他才敢对林蹊起心思,他怕知袖,因为知袖敢拎着拳头直接干,对你……”
如当年好些人看不起宜法一样,久诚也认为宜法被护在宗内太久,是个没什么威摄力的。
“只要你是虎王的消息传出去,向来识实务的久诚,就会重新审视他对林蹊的态度。”
要知道,林蹊就是知袖和她照顾得多。
随庆师兄他不敢惹,知袖他不敢惹,暗门虎王——他当然更不敢惹。
就是有些小心思,久诚也只能小心地压着。
“是吗?”
宜法瞥了眼师兄,声音有些凉,“让他自己识实务,师兄不觉得,我把他伸出来的爪子剁了,以后,他会更识实务吗?”
嗯?
真生气了?
重平笑了,“久诚能从外门一路进阶元婴,自有他的生存之道。你真要动手,发现打不过你的第一时间,我保证,他马上就能求饶,说不得,还会跑到这大殿,向我求救。
倒是林蹊……”
重平看向护短的宜法,“世事洞明皆学问,林蹊这些年只顾修炼,只顾十面埋伏,对人心还体察不足。”
要不然,大概也不会中那要命寒毒。
“你要是不想公布虎王的身份震慑于他,那就让久诚跟林蹊过过招,有我们看着,她不会吃亏。”
这?
确实是个办法。
宜法想了想,到底点头了,“行!”
“不管明招还是暗招,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师妹都不能出手。”
她又不傻。
宜法白了师兄一眼,指着镜光阵道:“你弄这个,到底盯的是谁?”
“哈哈哈!你都知道,还来问我作甚?”
重平大笑着收了镜光阵,“先别管林蹊了,我们言归正传,一个时辰前,我收到随庆师兄和渲百师兄传来的消息,天渡境的大概方位,已经被闲风长老他们上报到仙界了。”
说到这里时,他脸上的笑意尽皆敛去,“幽古战场大概离我们不远了,你觉得,最先进去的,都会是哪些人?”
“能是哪些人?”
宜法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自然是化神修士。”
可怜无相界拥有化神修士还不到十年。
“随庆师兄也是这个意思。”重平眉头深蹙,“幽古战场的名额一旦正式确定是化神修士,某些人为了能在幽古战场活得更好,只怕就会四处闹事了。”
现在已经有这个苗头。
偏偏现在锁定天渡境的方位在无相界,那些人现在全在无相界。
“你今天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有人在打听林蹊了?”
“是!”
宜法点头,“不仅在打听林蹊,还在打听林蹊当初滞留在百禁山的方位。”她要给瑛娘传讯,“师兄,这件事,我觉得还得告诉随庆师兄。”
他们拿那些化神修士没办法,随庆师兄能。
“百禁山妖庭那边,我们只怕也要传个话。”
“……那就传话吧!”
重平掌门揉了揉额,“重点告诉瑛娘,是化神修士在打听他们,为安全计,她暂时往百禁山内里迁迁,可能更好。”
化神修士出手,一般的防阵是防不住的。
而且妖族的脑子不太会转弯,万一林蹊给她买的大阵,反被人家利用了瓮中捉她的鳖,事后林蹊知道,会自责死。
“我已经给无相界联盟传讯,请他们暂时关闭通往那边的传送阵,没有传送阵,有二十万里的绝灵寒漠在,想来,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涉险。”
“联盟那边会同意吗?”
这?
重平掌门眼睛猛然一缩,“这样,你拿我手令。”
他从怀中摸出掌门令牌交给宜法,“亲到钦泉坊市,关了那边的传送阵。”
……
外面的风起云涌,陆灵蹊还不知道。
她拿回了自己的幻乐塔,心情并不好。
今天得罪了久诚师叔,明着他大概不会对她出手,可是暗里一定会有点小动作的。
回了金风谷,关闭房间的禁制之后,她直接进了自己的鸿蒙珠境。
此时的珠境已经大变样,青主儿把能开田的地方,全都给她整平了,并且种下了黄金稻。
现在的黄金稻已经出苗,郁郁葱葱的,看着甚为喜人。
“你怎么进来了?”
青主儿正在间苗,她舍不得浪费任何一株稻苗,天天忙得紧,“这里不用你管,有时间你还是到火阵里呆呆吧!”
“火阵也没什么用。”
陆灵蹊自己知道自己事,“你在这里布四季如春阵了吗?”
“布了一块。”
地丘花谷那里,季鞅种地的时候没布阵,青主儿也不管太乱来,“先看看情况,若是那块地长得更好,以后其他的地,我也全都布上,我都留了阵基。”
她现在种田可有经验了。
“噢!”
陆灵蹊佩服地看了眼青主儿,“青主儿,这里的的天地初开,鸿蒙混沌之气肯定比其他地方足,没事的时候,我觉得,你也可以把根在这里扎一扎。”
说不得也能长点个呢。
“我又不傻!”
青主儿笑了,“等我把这边的苗苗全都弄好,就把根扎下去,有事,你就在识海叫我,没事,不必来打扰我。”
“行!”陆灵蹊一跟着她,看她把间出来的一株小苗栽到田边,“我最近大概都不会有事来打扰你,你就放心地扎根吧!”
她知道青主儿扎根的时候,会进入休眠状态。
“说得也是,在宗门……”
青主儿刚说到这里,陆灵蹊突然感觉外面的禁制被人触动,“外面有人,我先出去了。”
她顾不得再说其他,一闪回到房间,镇镇心绪,才打开禁制,“酒儿?有事吗?”
这位师妹性子古板的很,做了交接后,虽然还住在金风谷,可回回都是她去找她,很少来找她。
“嗯!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柳酒儿拿出一个像是葫芦的东西,“师姐知道不灭火吗?”
不灭火?
陆灵蹊眼睛一亮,拿过她的葫芦,似木非木的葫芦热乎乎的,抓着很舒服。
不过,它的样子,不像大家常炼的小炉状。
“咦?这能拧开?”
葫芦上下好像能活动,陆灵蹊轻轻一拧,巴掌大的小葫芦居然变得扁平了。
“它有三种变化。”
柳酒儿见她喜欢,也甚高兴,“这一种,是可以贴身放着的,你身上有寒毒,放在怀里,应该很好的。”
确实!
陆灵蹊又把它拧回来,“还有两种变化呢?”
“你往左边拧三下,它就会分成两部分,下面的大肚就是大家常用的炉子,上面的小肚我请和笙师叔帮忙,加了空间阵法,可以当一个乾坤小壶,可以装酒,也可以装汤。”
柳酒儿笑着又摸出一个配套的葫芦小肚,“这人小肚呢,可以当锅用。”
真的好细心。
陆灵蹊往左边拧了三下后,葫芦就变成了大葫芦,轻轻一揭,里面好像燃着碳火,看着着实不错。
“再往后拧三下,上面的小肚就会变成一盏能照点亮的灯。”
柳酒儿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到北原猎兽,但既然做了,当然不能把它最主要的功能忘了,“大小还可以由这条如意绳控制。”
她指着中间的细细小绳,“怎么用你自己研究,和笙师叔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陆灵蹊几下一拧,又把它变成小扁葫芦,放入怀中,“谢谢了,材料花了不少钱吧?”
因为闵师兄要求沈容,她和刘成师兄都成了穷光蛋,“有没有举债?”
“我像闵师兄那样没有成算的吗?”
柳酒儿的脸上微红,“这东西,我没花一块灵石,都是以前集存的材料。”
“哈!那我就放心大胆地收了。”
陆灵蹊因为火阵不给力,也在想着不灭火的主意,有了它,哪怕不在火阵修炼,骨头里的寒冷,也会舒服些。
“坐!”
她给柳酒儿倒茶,“这几天,你还常到九如峰去吗?”
“嗯!”
柳酒儿眨了眨眼,惜字如金。
“我才把久诚师叔得罪了。”陆灵蹊有话直说,“你要是还想和程锦泰往来呢,他恐怕会朝你打点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