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厢的门终于打开,出关的随庆心情却好像并不好。
“师父,耳鼠的血也没用吗?”
一直关注这边的陆灵蹊第一时间赶过来,师父的毒未解,她一样不踏实。
“有用!它很能帮为师抑制毒素。”
随庆不愿徒弟太过担心,“林蹊,你……筑基了?”才一打量徒弟,他的眼睛都睁大了些,“在哪筑基的?有没有人看着?”
他出关就是想看着徒弟筑基的。
“师父放心,”眼看师父急得脸上都泛出一丝不自然的蓝,陆灵蹊连忙给他宽心,“是宜法师叔亲自看我筑基的。”
宜法?
随庆并不放心,“是机缘巧合,还是她特意提点你筑基的?”要不是他现在的灵气,都带了种特别的毒素,都要马上亲自探查徒弟的丹田了。
“是我找师叔的。”
陆灵蹊连忙把醒神灵水喝完,找不着师父,去找师叔的事说一遍,“师父……”她凑到他跟前,“我给您看一样东西。”
两个丹瓶被她摸了出来,“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就知道,我筑基筑的怎么样了。”
“……”
丹瓶打开的快,合上的更快。
两颗上品筑基丹?
随庆本来火急又诧异的心,在徒弟飞扬的眉眼里,终于又变得火热起来,“你师叔……恭喜你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采薇送徒弟一颗筑基丹,宜法帮她朝宗门要了一颗,两颗都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徒弟就是他希想的完美筑基?
“嗯嗯!”
陆灵蹊大力点头,把丹瓶又从师父手上拿回来,“师父,您放心,师叔他们都挺好,我有什么不懂的,您不在,一定会去他们的。”
“……好!干的不错。”
随庆满是阴霾的心情,终于被阳光普照,“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师叔说,做人得低调,要不然会招人恨。”
陆灵蹊笑嘻嘻地,“我在宗门要招人喜欢,所以,目前为止,就您和宜法师叔两个人知道。”
“哈哈!哈哈哈……”
随庆大喜,“你师叔说的对。”他要好好谢谢她啊!
原还以为,那位师妹跟他一样是个冷情人,却没想如此靠谱。
“你已筑基,那师父放你的三个月假期,就有些不合适宜了。”
他是师父,不能什么都由徒弟自己安排,“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先进外门的讲经堂,虽然你的基础法术玩得很不错,但三人行,必有我师,先把外门教的吃透,再进内门,听经悟道。”
“……是!”
几年没回家,一天是宝贝蛋,两天是宝贝蛋,但三天、四天、五天之后,就是臭狗屎了。
陆灵蹊后悔把大地灵蚯给了爷爷,因为它,她连三天的宝贝蛋都没做到。
还有天龙马也比她受宠,要不是娘管得紧,臭爹恨不得晚上都跟它出去逛一逛。
“不过,师父,外门的都是炼气弟子,我……”
“你还怕那些炼气弟子啊?”
随庆失笑,“到讲经堂,我是让你去听课,学人所长,不是让你到处结交朋友的。”
虽然外门也有一二被埋没的人才,但也只是一二罢了。
“外门弟子因为修为因为灵根资质的原因,很多都没办法再进一步,因此,他们的时间,更多地耗在基础法决以及能营生的基础符箓和阵法上。”
随庆教徒弟,“他们有些人,很有奇思妙想,你都可以跟着学一学。当然了,学人家的吃饭家伙,你也不能太小气,明白吗?”
外门弟子最缺什么,当然是灵石和丹药。
“外事堂有没有补给你这几年的配给?”
“给了,外事堂的执事是知袖师叔的二弟子刘成师兄,他给了我一年的内门弟子配额,四年的亲传弟子配额。”
从灵石到丹药到法衣到灵器,甚至简单的五行阵盘,全都补足了。
“师父,您的意思是,那些东西,我都用不着了,可以交好能交好的人是吗?”
“你明白就好。”
随庆点头,“仙路艰难,能不欠别人的因果,最好不欠。”
“嗯!”
陆灵蹊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说她本来就有灵石,就算没灵石,也不会欠不相干的人,“回头我多准备一些,师父,您的毒……是不是还有很多麻烦?您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在百禁山可得了不少好东西呢。
“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没孝敬您呢。”
一回宗,就忙林家的事。
陆灵蹊看看被两个傀儡守着的门,到底拉着师父进另外的房间,“师父,您看看,能不能用,”她一连摸了三个玉盒出来,“若是不能用,或者有什么特别需要的灵草,宗门没有,您跟我说,我去找重平师叔借跟传送宝盒联系瑛姨他们,他们只要有的,肯定会帮我忙的。”
青皇参、幽溪草、玉玄参。
除了幽溪草,另外两参的药香都很不同。
随庆检查几番后,一连贴上数张禁制符,“这些东西,你从哪弄的?”他的神情很郑重。
百禁山的妖王再喜欢徒弟,似乎也不能一送就是万年的灵药。
他查验的清楚,那青皇参没有万年,至少也是六千年朝上。
还有玉玄参,观其肥壮和参香,怎么也得有两千年的参龄。
“幽溪草更是长在深涧之下的灵草,别告诉我,是那瑛娘送你的。”
“……”
陆灵蹊被吓了一吓。
瑛姨确实没送她什么东西,就是最易得的猴儿酒,猿叔上杆子给,她也拦住了。
“瑛姨不禁我吃,不禁我喝,但并不曾给我灵药。”
跟师父说,这是鹰叔那个傻子给的吗?
绝不可能。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这些东西,是……是我在故去的蛟王洞府找到的。”
蛟王洞府?
随庆的眉头拢了拢。
“蛟王死在九阴阵里,后来,瑛姨就把它的洞府给了我。”
“她没有检查吗?”
“……”
师父问的好仔细,陆灵蹊不敢乱说话,“检查了一点点,不过,当时她忙,没有仔细。再加上蛟王明面上的库藏,一眼可见,瑛姨说,就都送我了。”
不是明面,那就是暗阁了。
随庆松下一口气,“这些灵药,你以后也能用得着……”
眼见师父要把灵药再推给她,陆灵蹊忙止住,“师父,我……我还有一些呢。”
嗯?
随庆看着徒弟,眼中稍有惊喜,他实没想到,小丫头还有此机缘。
“我在蛟王洞府,还弄了五十株上品金千菇。”
陆灵蹊知道,这东西对师父也有用,“我留了二十株以防万一,这三十株,还给您养身体。”
说话间,她又推了一只玉盒过去,“师父,您说,您的伤,到底还需要什么呀?别瞒着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徒弟是真孝顺!
随庆欣慰,把千金菇的玉盒又推还给她,“师父手上还有,等用完了,再朝你要也不急。”机缘是徒弟的,怎能一要再要?
“至于这毒……”
他的眉头紧了紧,“能让元婴修士中招的毒,都有些古怪,到底需要什么,暂时我也不甚清楚,目前,只能跟黑驼子一点点地试着解。
他盯上了耳鼠,可能给我消极怠工点,不过,他能消极怠工,说明问题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现在,急是急不得了。”
“他是玩毒的,是讨厌耳鼠的解毒之效吗?”
“不是讨厌,他那个人,就是喜欢研究。”
虽然不喜欢黑驼子,随庆还是实事求是,“不过,你不准对他好奇。”
徒弟眼中升起的好奇,必须打掉,“他的性情古怪,对事世,可能根本没有对错之分,只有顺眼不顺眼,高兴不高兴。
能进千道宗为我治伤,是因为宗门有他特别想要的数十种稀有的灵草和毒草。”
随庆也很无奈,“你在百兽宗开出那么多灵兽,又带回龙息草,人家对你的兴趣正浓,他研究人,从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毒,所以,看到他的时候,你就得尽量远离。”
这也是他为什么,老要林懔他们闭关的原因。
“今天让他歇一天,明天,我会再跟他耗上一个月。”
徒弟完美筑基,放下这段心事,他可以安安心心地跟黑驼子耗了,“有什么不懂的,我不在,你只管问你师叔们。”
……
第二天,辰时一刻,陆灵蹊准时而低调地出现外门的讲经堂。
能当经堂老师的,都是外事堂年纪一大把,寿元无多的筑基修士。
她没跟人家打招呼,坐得不远不近。
“快看,金风谷林蹊!”
进阶筑基后,耳朵更灵了,四周的窃窃私语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是筑基了吗?怎么跑这来了?”
就算要听课,进的也应该是内门的讲经堂啊?怎么跑他们这了?
“我们这边是基础,她进宗门几年,不是一直在外面吗?”
“林家的林宁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啊,被人废了丹田,活活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八卦的修士,一边说着八卦,一边偷着打量陆灵蹊和另一个男修,“那舌头全伸出来了,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那……还有他的一家子人呢?”
祖孙三代,十一口子人呢。
陆灵蹊也想知道,耳朵不由地竖了起来。
“全死了,一刀毙命,不像他死的那么痛苦。”
“……”
“……”
倒抽一口凉气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
有两个原本跟陆灵蹊坐得近的人,不由自主挪了挪屁股。
没有某人的时候,随庆长老一直罩着林家人。
有了她,几乎马上翻脸。
虽然她对林家人,看似非常优待,可随着自绝林家的几个人,陆续传来没命的消息,有点脑子的,都回过神来。
兵不血刃,指的就是她这样的。
“程锦泰,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不知是谁喝了一嗓子,紧接着有无数私语声传来。
“是他杀的?不能吧?”
“怎么不能?林宁仗着林家把他害的那么惨!”
“可林宁的修为比他高。”
“屁!那是你没看到程师兄真正动手的样子。”
“……”
陆灵蹊正要回头看看谁是大家口中的程师兄时,讲经刘师兄已经到了。
“经堂重地,不准喧哗!”
他一幅老朽的样子,“今天我们讲火。”
说火的时候,他好像不经意地看了陆灵蹊一眼,“火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吧?从最低级的火球术起,到火箭术、火网术、火龙术等等,火,其实可以是我们想象的任何形态,只要你的灵力足够。”
他的手心一动,一只翩翩起舞的火鸟在经堂绕了一圈,“玩火的修士,战力相比于一般的修士都要高些,因为它至阳至烈。火烧燎原,火溶万物,指的是它的一种形态,火——因为有我们而灵性十足。
大家看到我的火鸟了吧?觉得它怎样?漂亮吗?”
“漂亮!”
很快就有年纪小的女孩笑着答了。
“那这只火虫呢?”
一只指甲大的小火虫咻的一下,落到了女孩身上,把她吓了一跳。
“看东西,只看表相可不行。”
刘师兄声音淡淡,“老夫灵根不显,根值最高的火灵根也只有六十四,却被人叫做火蝎子,常年钻于地下熔浆之中,寻找地心火,别人找不到的东西,老夫出马,不说次次都中,却也十中有六,你们可知秘决在何方?”
啊?
这种吃饭的秘决今天要教他们吗?
不管有没有火灵根的,都想听一听。
众人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全都变成了眼巴巴。
陆灵蹊也忍不住凝神望向了他。
“因为……”
刘师兄一伸手,一个火罩罩在了他身上,紧跟着,火罩上伸出无数细小火线,它们没朝大家飞去,在经堂的上方飞舞。
不管有没有火灵根的,都想听一听。
众人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全都变成了眼巴巴。
陆灵蹊也忍不住凝神望向了他。
“因为……”
刘师兄一伸手,一个火罩罩在了他身上,紧跟着,火罩上伸出无数细小火线,它们没朝大家飞去,在经堂的上方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