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州城的百姓围观府衙时,此时已经被骑兵团团围住,一半面对府衙,一半拦截外面,里外防御。
独眼黄胜眼眸精光明亮,此时的府衙大门紧闭,安静的如鬼蜮,这很不正常,信笺不是说内乱吗?为何听不到一丝声音,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哪怕是千夫长,面对着此时的情形,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在没有确切的请报下,乱动很容易出现问题,被人告密谋造访更是被诛灭九族的大事。
人越聚越多,但府衙门前依然安静如此,直到大门传来吱吱的开门声,露出了满身是血的两个人影,正是雷兵和赵虎。
他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骑兵和人群,有气无力的说道:“黄千夫长,大人有请!”
黄胜手一挥,两列骑兵并驾而出。
“黄千夫长,大人请你一个人进去!”赵虎说道。
黄胜的脸色变幻,而在他旁边,百夫长开口道:“大人,是否有诈?”
黄胜沉吟一会儿道:“若是我一刻钟没有任何消息,冲进去,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么剩下的你作主。”
“是,大人!”百夫长道。
黄胜下马,迈步走进府衙,人未进,眉头微皱,耳边传来了雷兵的声音:“黄大人,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后者双目一怔,门后的大门已经关上,此时,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黄胜手中握刀,一步步的走入大堂。
然后整个人愣住,满地的鲜血,如小溪一样流淌,倒在地上的捕快细细算下来,刚好二十人,是站立两排的威武捕快,以及在前方,一个早已倒地气绝身亡穿着官服的人,那是新任县衙汪大人,以及在他前面,跪着一个肥胖的人,头朝里耷拉,在他身下,鲜血蔓延。
“老黄,你来了!”凌心安的声音响起,黄胜巡音望去,只见凌心安坐在台阶上,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凌大人?”黄胜望着眼前的一切,不可置信的眼神更像是见了鬼一般。
“没什么,就是看到新任府衙大人居然将平民百姓的血汗钱据为己有,因为分账不均而导致自相残杀,凌某和雷兵赵虎恰好撞见,他们要杀我们灭口,雷兵二人为保护我,深受重伤斩杀贪官污吏!”
黄胜全身一怔。
……
很快,一条条尸体被裹着白布,从府衙抬走,不知去向,而围观在府衙的众人,只看到驻军部队进进出出,却打探不到丝毫信息。
江州城大牢,段清此时躺在大佬内,身上并无多大伤痕,但脸上身上却是脏兮兮的看不出当初的模样,在另外一个牢房内,夏小雨等人正偎依在一起,钟无盐也在其中,脸色苍白,躺在地上只能微微出气。
“霜儿姐姐,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小荷泪眼婆娑低声问道。
凌霜抱着她的头轻轻道:“大人很快就回来了!”
高洁同样的大眼望着凌霜等人,轻轻道:“小荷姐姐,放心吧,大人一定会回来的。”
闻言,钟无盐缓缓的睁开双眼,嘴角张开,想要说话,却无语。
凌雪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道:“无盐,不要说话。”
众人正相互鼓励,这时,牢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两道人影直接飞奔进来,口中喊道:“段大人,凌姑娘!”
凌霜还在疑惑,只见牢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站着,手正在开牢房,一脸笑意的望着众人。
凌霜等人立即热泪盈眶,哒哒哒的低落,而其他人则是惊呼尖叫起来:“大人,大人!”
两道人影不顾一切的扑入凌心安怀里,凌霜和夏小雨静静的搂着这个梦中萦绕的男子,任泪水无情的流淌。
凌心安笑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两人的后背,温柔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凌霜和夏小雨用力的抱紧,生怕下一秒便消失,凌心安站着,任由泪水打湿了青衫。
其他人看着三人,脸上的欣喜掩饰不住,半个多月来受到的委屈,在看到凌心安出现的刹那,一切都消失无踪。
待安抚好二人,凌心安才发现钟无盐,此时的他看起来非常虚弱,努力睁开双眼想要开口,凌心安摁着他道:“我知道谁伤你的,放心吧,我已经替你报仇了。”说完,拿出一枚仙清门的疗伤药,捏碎后就水送入口中,让人抬回凌府养伤。
“段大人,受累了!”看着段清这般模样,清瘦和脏兮兮的面庞,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凌心安,凌心安想笑,但忍住了,连忙致歉道。
……
翌日,一条公告出现在江州城内:
新任府衙汪勤调任他地,现由上任府衙凌志安代理府衙一切事务。
此公告一出,顿时让江州城沸腾起来,多少商会打开窗户大喊:“凌大人,终于回来了!”
整个江州城,到处回响着凌大人回来的欢天喜地之中。
而府衙,一如安静,那些商会自发的涌到府衙去拜会,却被门口的驻军部队远远拦住,说是有要事处理,过几日再上堂,他们又走到千米外的凌府,发现同样如此。
至此,他们终于明白,昨日府衙发生的事,似乎跟凌大人回归有关,一联想到今日的公文,更多的商会顿时明白过来,于是,有商会当即喊道:“为庆祝凌大人回归,本店今日起,连续三日,所有消费均为八折!”
而望江楼内,润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望着府衙方向喃喃自语:“大人,终于回来了!”
江州城处于一片热闹欢腾,但府衙和凌府却是安静的让人感到窒息。
金陵城,大周皇宫内,文阁殿,吏部的官员一如往常一样,坐下来翻看各地呈上来的奏折,好交予明日朝廷上讨论。年近花甲的张一水拿起了一封奏折,这是弹劾奏折,奏折的模板和质地不一样,对于他而言,每天经手的弹劾奏折太多,所以他依然漫不经心的打开,然后哐当一声掉落。
声音不大,却是惊起了其余之人的注意。最先开口的同样是年纪相当的古海文抬起他的老花眼到:“张大人,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张一水的神情变化不停,望着手中的弹劾奏折,再次认认真真一字不漏的看完,然后开口道:“我们吏部被人弹劾了!“
古海文皱眉道:“张大人,话可不能乱说。“
张一水将手中的奏折递了过去,古海文看过,脸色难看,其余四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的神色,伸手便拿过来看,四人轮流观看,当最后一个汪灵卫看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黄口小儿,居然敢弹劾吏部,质疑吏部决定?老夫今日便将这奏折递交圣上。”
“汪大人,此事肯定是要上交皇上定夺,只是这江州府衙凌志安……”
汪灵卫冷笑道:“凌府又如何?当初你我一同上奏皇上,革职江州府衙,怎么,此时又害怕了?”
“老夫记得当初皇上说的是各位便宜行事,可没说一定要怎样!”说话的是马涛,他不紧不慢道:“汪大人,你可是风风火火的就下了吏部任命,现在人家有弹劾奏折,也是情理之中。”
汪灵卫冷哼道:“马大人,你和凌府素来交好,自然是向着他们说话。”
马涛闻言怒道:“汪大人,请你自重,马某虽然和凌府交好,但公为公,私为私。凌家三儿子被革职,朝廷的那位凌大人可是现在还不知消息的!”
汪灵卫冷哼一声,对于凌心安弹劾一整个吏部,这数十年来尚属首次,望着手中的奏折,他不禁冷笑。
一日功夫过去,当汪灵卫踏入家门的时候,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下人们纷纷哭泣,正欲开口询问时,只见到儿媳汪兰氏嚎啕大哭的过来道:“老爷,你一定要为勤儿作主啊!”
汪灵卫疑惑:“勤儿怎么了?发生何事?哭哭滴滴的做何样?”
“老爷,勤儿,勤儿死了?”汪兰氏哭道。
“死了?谁死了?”汪灵卫再次疑惑道。
汪兰氏仰天大哭道:“是我们的勤儿死了!”
如晴天霹雳,汪灵卫整个人愣住,望着汪兰氏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勤儿死了?”
“是的,老爷,还有吴管家也死了,两人的尸首今日下午便被送回来。”
汪灵卫胸脯激烈起伏,呼吸粗重,朝内堂而去,只见两副棺木早已摆在那,自己的儿子汪文祚此刻正在棺材一旁抹泪,看到父亲过来,汪文祚扑通跪下道:“父亲,请你一定要为勤儿报仇!”
望着躺在棺材内的汪勤,想着今早的那封弹劾奏折,汪灵卫整张脸乌黑发紫,简直发指眦裂,手指捏着棺木吱吱作响:“凌家,我要你血债血偿!”
汪勤的死如一阵飓风吹过整个京城,对于年轻一代“下放”历练的官后代,从来都是京城内官家的观测对象,这些后代们,大多数都是历练个三五载,然后开始不断的升迁或者调动,成为各地的主干人物,鲜少有出现过生命之事,因为每个二代,身边必定有个管家在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