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位于大梁城郊外,南面的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学宫占地极广,怀抱群山,缠绕依着濮水,凿山而建,几座山峰上都伫立着错落有致的阁楼,亭台水榭都有,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在这样的地方修学,无疑是最理想的,可谓是学子的天堂。
与之相对的,是位于大梁城郊外北面的国子监(太学)。
稷下学宫与国子监,都堪称是大魏的最高学府,所聚集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士子,堪为万千士子当中的佼佼者。
而稷下学宫和国子监,其实都属于天子门生,因为冉闵是这两座学院的挂名祭酒,学子们对于冉闵这个皇帝是可以自称是“学生”的。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
要说这两所学校有何不同之处,便是稷下学宫一般招收的都是有资质的栋梁之才,半路出家,来这里修学的都有。
而国子监的话,一般招收的都是从各个官学里升迁上来的学子,正所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么多官学,数十万的读书人,只有几千人能进入国子监,可想而知要进入国子监的难度了。
但是稷下学宫的话,只要你通过入学考试就可以了。
值得一提的是,稷下学宫与国子监基本上都开设了几个学科。
一个是国学(囊括政治、历史,反正经史子集都要学到),一个是算学,一个是建筑学,一个是地理学,一个是工匠学,一个是医学,一个是农学,基本上就是这七门学科,包罗万象,教什么的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才也是应有尽有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回冉闵与太子冉明一起来到稷下学宫,并没有低调地微服私访,而是堂堂正正来的。所以他们在进入稷下学宫的辩论专用的会场的时候,在场的一千多名学子,还有各地慕名而来的士子们都向这父子二人行礼。
“都平身吧。”
“谢陛下!”
冉闵随后就带着冉明坐于上首,当然了,冉明是在一旁站着的,不过冉闵到底是心疼自己的这个儿子,特地让人在一旁设座。
这稷下学宫的代理祭酒,真正管理稷下学宫各种事务的人,乃是秦牧。
要是没看到秦牧,冉闵倒是忘了,秦牧这厮还有这个兼职呢。
“继续辩论吧!”
冉闵这么吩咐,原本就在辩论专用的四方台上的两个士子,就更加激动起来,脸都涨得通红。
皇帝和太子就在这里看着呢,倘若能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睐,不说出仕了,给陛下留一个好印象,将来平步青云当不在话下!
这时,坐在左边一侧的那个青衣士子起身道:“在下范耀认为,朝廷不可重农抑商。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就有士农工商,四个阶层高低地位不同的说法。世人或者说朝廷尊士农而贬工商,兴农桑而贱商务,何苦来哉?”
“农业重要,难道商业就不重要吗?容我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没有商人,世人将回到上古时代。那时人人农耕,人人狩猎,可以自给自足,但是世人的所有吃穿用度,衣食住行等等,那都是自己制作的。”
“但是自从出现商人之后,这种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商人从事各种行业,他们可以为不同地方的带来丝绸、茶叶、盐巴、马匹等等东西,你们需要什么,商人就会带来什么,以便赚取中间的差价。这其中商人所赚取的钱,跟农民耕地所得的血汗钱有何不同?一样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挣来都钱啊,只不过是劳作的方式不一样,凭什么重视农民而轻贱商人?”
“范兄的见解,恕我不能认同!”
坐在对面的那个气宇轩昂的士子起身道:“士农工商,自古有别。世人之所以重视农桑而轻贱商贾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众所周知,商贾趋利避害,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色厉内荏,不可理喻!倘若人人都去经商,身上都充满了铜臭味儿,都是商贾,那我不可想象,整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徐兄此言差矣!”范耀脸色一沉,说道:“不是所有商贾都如同徐兄口中所说的那一般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趋利避害的。天下商人之中,也有一些义商!”
“义商?”徐渭笑了,说道:“我看不见得吧。这天底下的义商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至少我徐渭就从未见过一个义商!我所见的商贾,都是见利忘义,见钱眼开之人!譬如去年的事情,幽州、并州的边疆一带,许多商贾买通边关的守将、官吏,私底下向鲜卑人不知道出售了多少的铁和兵器!”
“有了精铁,鲜卑人就能打造更多的兵器,有了兵器,鲜卑人就能武装更多的兵力!鲜卑人都是全民皆兵的啊,他们一旦全副武装,南下侵犯我大魏,到时候遭到侵害的不是咱们魏人吗?所以说这些商贾是怎样的行为?是卖国的行为!理应满门抄斩!理应株连九族!他们为了钱就敢卖国投敌,这样的商人能称之为‘义商’吗?”
徐渭的话,一时之间引起了在场许多士子的共鸣,他们纷纷叫好喝彩。”彩!徐渭说的没错,这些向胡人出售铁和兵器的商人真是罪该万死!边关的将士何其苦也,边疆的百姓何其苦也,他们竟然还敢助纣为虐,把铁和兵器卖给鲜卑人!不知道将因此祸害多少无辜的百姓啊!”
“这些商贾死不足惜!”
“商人都是贱骨头!”
看见这场辩论会的形势似乎一面倒地倒向了徐渭那一边,冉闵微微一笑,向着身边的秦牧垂询道:“秦牧,这徐渭是何人?口才这般了得。”
秦牧躬身道:“回禀陛下,这徐渭的祖籍是魏郡内黄人,说起来还是陛下你的老乡。徐渭此人,自幼聪慧过人,其父早年战死,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徐渭孝顺老母,奈何家贫,不过其人苦读诗书,时常去山上砍柴换到市场上卖,偶尔织席贩履,以便购买一些书籍回家阅读,或者补贴家用。”
“有的时候徐渭穷困潦倒了,都向别人借书来看。甚至于凿壁借光,夜夜苦读,而且每次借书都是按时还给别人的。徐渭的孝顺以及诚信,在他的家乡是很有名的。”
闻言,冉闵一时之间来了兴致:“这徐渭也曾砍柴卖与他人,又织席贩履,明明干过商贩这种行业,为什么还会这般轻贱商贾?”
“陛下,这个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明白商贾之害吧。”
“此人才能如何?”
秦牧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治世之良臣。”
这五个字的评价不是一般的高!
冉闵眯着眼睛道:“秦牧啊,能得你这么高的评价的人可不多,看来这徐渭还真是有两把刷子。那么依你看,这场辩论徐渭能否取胜?”
“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