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容蓁说到昨夜,楚天煜的心蓦地一沉。
容蓁昨日出了宫,他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更是派了人贴身保护。
可那几人根本就没有同他提及容蓁去过容王府一事
原因无他,容蓁用了和对付楚天煜同样的手段封住了那几人的嘴。
楚天煜生性谨慎,若是让他知情,定然是会起疑的。
见楚天煜始终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染上了慌张,容蓁眼中的幽深更加浓烈了几分,“我亲眼看见陛下的心腹王骆带人夜探我容王府寻找兵符,也亲耳听到王骆说容家落到今日境地皆是你一力为之
陛下觉得,这话我该信么?”
听容蓁这般说,楚天煜终于明白,此事怕是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心中暗骂王骆这个废物,竟然坏了他的好事,面上却是带上几分沉痛,“蓁蓁,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解释?是解释你设计我哥哥血染沙场,死无全尸,最后使得我娘亲郁郁寡欢而终,还是解释你暗中架空我容王府的势力,将我爹爹一步步逼上死路!”
话落,容蓁步步逼近,楚天煜眸子微缩,下意识想要后退,全身却是用不上一点力气。
容蓁给他下的毒,已经渐渐侵入肺腑。
就在容蓁将全部注意都放在楚天煜身上的刹那,离容蓁不远的连公公突然凌空而起朝着容蓁掠了过来。
连公公,楚天煜的心腹太监,有几分功夫在身。
见此,众臣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却是连公公能擒了容蓁,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虽说容蓁是楚天煜钦封的皇后,可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来,那也是罪该万死。
哪怕众臣已经知道容家满门冤屈在身,却是没有一人同情,亦无一人关心。
可众人却是忘了,容蓁,并不是那些闺阁里的娇小姐,弱不禁风,而是武将出身的容王府的小郡主。
容蓁的武功虽说及不上楚天煜,但对付连公公还是足够的。
众人只见容蓁不急不徐从发髻之上拔下一支金簪,下一刻,连公公的身子便重重倒地。
嘶!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容蓁竟然有这般实力!
楚天煜见状,眸子瞬间沉下去几分。
又是一个废物!
心口处的疼痛愈发剧烈,楚天煜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心里明白,容蓁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才会做出这般事来。
毕竟这些年来容蓁对他是何等的上心,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若是让容蓁知晓其中隐情,定然是可以理解他的。
不过这隐情
犹豫片刻,楚天煜终是下定了决心,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容蓁的性子,太过执拗。
而他,怕是也撑不了太久了。
再顾不得维护皇族的颜面,楚天煜坦言开口,“蓁蓁,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觉得我阴狠歹毒,可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
你不知道,父皇一早就动了除掉容家的心思,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只能忍痛替他除掉容家这根刺。
蓁蓁,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
楚天煜满脸的深情,看的容蓁一阵恶心。
“楚天煜,收起你的那些假惺惺吧,你自以为的情深不寿,不过是你掩饰自私丑陋的手段罢了。”
曾经,容蓁也天真的以为楚天煜是真的爱她,毕竟这些年来楚天煜待她如何,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况且,若不是疼她宠她入骨,容家上下也不会放心将她的后半辈子交付到楚天煜手上。
然而昨夜,那些美好的过往却被现实狠狠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鲜血淋漓来。
楚天煜对她的那份感情里,写满了算计和利益。
被容蓁戳中心思,楚天煜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蓁蓁,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你可知道,父皇驾崩之前,百般告诫我定要取你性命,而我不惜违背父命皇命,也要封你为后,难道这般,你还看不出我的心思吗?”
生死面前,楚天煜已经再顾不得楚南宸的名声。
听此,容蓁神情微顿。
楚天煜以为容蓁终于缓过神来,声音更加温柔了几分,带着浓浓的蛊惑,“蓁蓁,我真的好疼,你不忍心看着我这样的对不对?”
楚天煜看着容蓁恍若动容的思索着。
他自觉披露出皇家秘辛,又袒露了苦衷与深情,容蓁肯定会心软的。
却不想,容蓁面色冷凝,眼中只有深藏的恨意。
“行了,收起你那些自我感动的戏码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留我性命,不过是为了那枚兵符罢了。
亦或者说,你对我是有过几分感情,不过那份情,对的是盛京第一美人,是容王府的昭宁郡主,而不是我容蓁。”
百年前的大楚的江山,其实是容家同楚氏皇族一同打下的,不过容家并无称帝之心,这才退居幕后做了人臣,而初代先帝亦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仅留下容家可同皇族比肩的旨意,更是给了容家掌控两万精兵的特权。
容家乃是武将出身,最通练兵打仗,所以纵使过了百年,容家的两万精兵不断更替,却始终都是大楚最强悍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这个,哪怕大楚先帝楚南宸联同楚天煜设计害死了她的哥哥容昭,却也没舍得动这两万精兵分毫。
听容蓁这般说,楚天煜当即摇头,“蓁蓁,我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意,我不信你感受不到,你不过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罢了,我不怪你。
只是蓁蓁你要明白,容家已经成了过去,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如今父皇已死,整个大楚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蓁蓁,你要知道,你如今就只剩下我了,我若是不在了,谁来照顾你?
乖,别闹了,往后的日子,让我好好弥补你,好吗?”
容蓁神色微晃,漠然的眸子里难得闪过一丝情绪。
在昨夜之前,她想的确实同楚天煜说的一般无二,她只剩下他了。
可结果却是何其的荒唐可笑,她以为的唯一救赎,却是毁了她一切的罪魁祸首
十年相恋,终归不过是一场笑话。
容蓁终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渐渐清晰。
他来了。
收起眼底的情绪,容蓁抬眸睨了楚天煜一眼,似笑非笑开口,“行了,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我手里的解药罢了,给你就是。”
话落,容蓁便将手中的瓷瓶稳稳扔在了楚天煜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