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近道,待那些匪徒奔散殆尽,彭友收了潮汐之力,四周只剩杂乱的脚印。
洛尘对瑶雁儿拱手道:“多谢师妹。”
蝴蝶公主亦笑道:“大公主,这仙法是那日所见你老师教的么?”
瑶雁儿正握着彭友,她俏皮一笑道:“不是呢,可能是你哥无处不在的保护我们吧。”
蝴蝶公主听言,思绪飘荡。
左玉四下察看并无危险,几人都道有惊无险,闲叙几句,继续赶路。
彭友和瑶雁儿回到车辇中,彭友显身,道:“雁儿,你对那二人施了催眩?”
瑶雁儿笑道:“正是,他们二人已成我的傀儡。”正如在南山那般,收那个七阶武师豺狗作傀儡,随行在他们的队伍中。
但提到傀儡,彭友和瑶雁儿都想到什么,他们刚才不见豺狗在队伍中,遂异口同声道:“那个豺狗怎么不见了?”
彭友二人不知豺狗去往何处,瑶雁儿下了辇车,让左玉寻找,亦不见踪迹。
瑶雁儿回车对彭友道:“那人被我下了信念,理应不会离开,为何?”她灵眸微转,低声道:“难道是老师?”
彭友问道:“你可曾在豺狗的记忆中,见到老师的身影?”
瑶雁儿道:“我未仔细探究。”她忽撅着嘴道:“但我在刚才那东夷匪首的近期记忆里,看到我师哥的身影!气死我了!”
彭友眉目一凛道:“你师哥?孤鸿?他做了什么?”
瑶雁儿愤愤的道:“就是他引那东夷匪首半路劫我!”
彭友更是气愤,道:“若我再见他,必杀了他!”
瑶雁儿微微皱眉,她脑中回想着当时在彭友的零岁记忆里,见到追击彭友父母的东夷仙师,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薛卞。
武师大会上彭友假死,瑶雁儿与之商议去往东夷仙城,施展起死回生之计策,其实也是为探究彭友以及左玉的身世。
且邵玲珑说有属于他们的东西在东夷,即使东夷仙城龙潭虎穴也必须一探究竟。
瑶雁儿轻声道:“鹏哥哥,我没事呢,你且莫生气,待到东夷,谁都无法逃过我们的掌心!”彭友点了点头。
东夷仙山上。
木鹤点了点头,冷笑道:“一切都已妥当,就等玉佩少年来此。”
蛇鬼道:“你若无法完成任务,还有刑天。”
木鹤眉目一凛,道:“刑天?”
东夷北部。
刑天问道:“三千虎兽,五万蛇虫,都准备好了么?”
一名参使答道:“已按吩咐集结,随时等大人的号令。”
刑天道:“那些东夷守军不堪一击,需在玉佩少年和东夷公主到达之时,再一举击破!”
参使拱手道:“那自然轻而易举,只是待消灭守军、夺得宝物之后,这仙城里的百姓如何处理?”
刑天嘴角一斜,森森冷笑道:“淫遍女眷,食遍婴孩,弑遍男丁!”
参使拱手道:“那便是老规矩,只是富可敌国的东夷司马家也这般处置?”
刑天轻声哼了一下:“东夷司马家?”
仙师队伍仍向东行。
“司马大公子,还有什么好吃的么?”蝴蝶公主笑着问道。
洛尘哈哈笑道:“蝴蝶,这一路上,你吃的还少么?地主家的余粮可都被你吃光了。”
蝴蝶公主嘟着嘴道:“小气鬼,我见你之前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偷吃了?”
洛尘笑道:“怎么可能,对于我来说,没有你在,烧鸡烤鸭红烧肉、蟹柳鱼排清蒸虾什么的,都一无是处,也都毫无味道。”
蝴蝶公主微微脸红,道:“停,别再说了,把我都说饿了。”
洛尘眉目一挑道:“蝴蝶,你且莫急,到了东夷,我请你去我家,自然可以享受一番。”
彭友和瑶雁儿二人在车辇中,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想着洛尘和蝴蝶因吃结缘,这去往东夷仙城的长途跋涉,日久生情,也是喜乐之事。
彭友与瑶雁儿互望一眼,亦是情意绵绵。
雪花纷飞,如粉如沙。日光下灿灿生光,如包火旋升之雾。空中晶莹弥漫,揉碎一地日光。无边的旷野上,凛冽的天宇下,一行队伍正向东去。
东夷仙城已近。
那是一座完整的都城,宫城、王城、外郭城、周边水利工程,一应俱全。
外围堤坝有两种不同位置形态,分为长堤和连接两山的短坝,短坝又由建于山谷的高坝,和连接平原弧丘的低坝组成。
这里是一座奇怪的城市,它夹在现实与非现实之间,同时保持着日常与非日常。两面并非泾渭分明,人们身在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越过界限。
城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种看似混乱且无序的秩序,调动着忙忙碌碌的人群。
虽是寒冬腊月,但城内外种着皆是四季常青的树木,放眼望去,渥绿一片,好似一堵黛色长墙。
东夷仙师一行人马过了今夜,就可到达仙城。
车辇里。
瑶雁儿温柔的道:“鹏哥哥,你且莫烦恼,刚才一战,你耗费了些心力,近夜了,还是先休息会。”
彭友笑道:“却也不累,这般与你说话,心情舒畅,而且你若无车可住,我就在此守着你。”
瑶雁儿捂嘴一笑道:“我和你开玩笑的,哪好意思真与你挤在一车中过夜。”她说着脸蛋绯红。
彭友亦是思绪起伏,道:“雁儿,若是到东夷见到你父亲。”
瑶雁儿皱眉又复松开,抿嘴道:“想要和他提亲?”
彭友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瑶雁儿绣眉一扬道:“他们不在乎我,我也不会管他们的意见。”
彭友收了笑容道:“他们虽也有不妥之处,但若得不到长辈与天下人的承认,总有失于你的尊重。”
瑶雁儿靠近彭友,莞尔一笑道:“鹏哥哥,你真好,让我奏乐给你听吧。”
彭友疑惑道:“奏乐?可这里并无乐琴。”
瑶雁儿笑道:“不需要,你且闭上眼睛。”
彭友依言,闭上双目,他听见轻微响指的声音,接着闻见潮汐之声。
同时和着瑶雁儿风铃般的声音:“哥哥你放松就好啦,和大自然一起专注,会睡得更好哦。”
细细起伏的潮汐之音,伴着如同天籁的琴乐缓缓奏起,身心仿若融化在无边无际淡蓝色的暖海之中。
温和且舒适的阳光温泛着每一寸肌肤,沁人心脾的芬芳体香丝丝缕缕,闻香知美人在身边,海边扬起的浪花点在唇边,更觉舒爽。
彭友聆听着美妙的乐曲,心中畅快,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叮。
彭友忽然惊醒,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体内涌动。
似极寒感、烧灼感、燥痒感、扎刺感、牵拉感、挤压感、游走感、虫爬感等多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轮番在身体上折磨。
彭友捏拳咬牙坚持,他的眼睛一时无法睁开,只能勉强用力试着撑开眼皮。
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腐臭腥味伴随着阵阵焦味传来,他口中苦涩难忍。
彭友奋力睁眼!
什么?
此时他的面前是一片燃烧通红的世界,尽是火山熔岩。
相比较瑶雁儿当时的梦境所见包含彭友遗骸的尸山,此时彭友的面前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火球。
这颗火球远观只是一颗星星,近看则是曾经是每个人脚下广阔无垠的大地。
彭友可以清楚的感到,很多很多年过去了,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他依然存在,而他所知的世界、所倾心的人、所热爱的土地却已不存在。
所有部落都已消失,所有长矛都已折断。
他不知此情此景是梦是真,但他能清楚的知道,一切的一切都随时间的长河流逝殆尽,唯有自己依然飘流着,不死不灭,不枯不寂。
一种难以驱遣的巨大空虚和孤寂袭来,泪水顿时涌上来。
这是哪里?这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正当彭友陷入一种似梦似真的苦痛之中,一声冷笑传入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