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黄龙的身上。
一个个脸上带笑,嘲弄、戏谑之意,溢于言表。
黄龙尴尬且无奈道:“君上过誉了,九大龙首,那都是陈年旧闻,如今您当政,百族复兴,龙族只是其中一员,何谈什么龙首啊。况且,当初的大龙首排序,乃是元、烛、虬、蟠、虺、应、青、黄、黑,我本事平平,本就不是能征善战之辈……”
帝俊面色一凛,明显有些不高兴,一翻身,从龙脊上下来,冷声道:“你觉得我刚才的话是在和你讨论,谁是龙首吗?”
一旁的飞廉赶紧道:“黄龙老兄,听话得听重点,君上那句话的核心内容是,要你上去,杀了这只苟延残喘的小龙。”
黄龙鄙夷地看了飞廉一眼,化成冥相,躬身朝帝俊道:“君上,我记得当初我投您的时候说过,我从此愿意做您的坐骑,可我没有答应要替您征战啊。何况,我本是龙族人,您现在让我去杀一个龙族后辈,我……”
“你什么?于心不忍?”帝俊不屑一顾道:“一朝反叛,终身反叛,怎么,你现在还珍惜起自己的羽毛了?你现在是我的部将,是我的坐骑,你若真心归我,就该建立自己的功勋。再说了,哪个坐骑不是能征善战之辈?要是贪生怕死,岂能做我帝俊的坐骑。”
一席话过后,黄龙感觉自己的尊严已经被帝俊狠狠踩在了地上。
可是,它没有愤怒,也没有难过,因为路是自己选的,如今龙族已经山穷水尽了,自己这个背叛者,再无归途,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去,杀了他,这是我给你的命令!”帝俊不怒而威,目光打在黄龙的脸上,这让黄龙没有半分胆量在于其抗争。
“去吧,兄弟,早晚你也得沾这第一滴血!”飞廉在一旁笑道:“既然要沾,那晚沾不如早沾,拿下一份功绩,也好让兄弟们知道,你黄龙不是贪生怕死的酒囊饭袋。”
黄龙在帝俊和飞廉的双重压迫、嘲弄下,只能盯着素昧平生的蚣蝮缓缓走了上去。正被蚣蝮的杀气,逼的无处可走的计蒙趁机赶紧逃窜了回来,将黄龙丢给了蚣蝮。
“计蒙,干的不错。”帝俊看着逃回来的计蒙,对着黄龙的背影大声道:“现在我宣布,计蒙能够弃恶从善,大义灭亲,亲手杀死龙子狴犴,和恶龙势力一刀两断,实属难得。从此,就作为我贴身大将吧,而且是,第一大将。”
计蒙灰头土脸,在一众欢呼中,躲进了人群。
他知道,自己这个第一大将,就是帝俊的一个吉祥物,专门给那些投诚过来的人看的。以他的实力,既打不过鬼车,更打不过眦铁。帝俊之所以现在宣布,其实就是说给黄龙听的。而自己,从此以后,将永远都背负着杀兄之名……
同样沉重的还有黄龙,他头重脚轻地走到蚣蝮面前,低声道:“他们说,你是蚣蝮?”
蚣蝮看了一眼眼前人的样子,便知道而来,这就是黄龙。
“一个二臣贼子,你要说点什么?”
黄龙龙颜紧锁,正色道:“按照辈分,我乃是你的叔父,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口说忠义语,眼前俱名利,有利有益是主上,你有什么脸敢让我称呼叔父?睁开眼看看吧,正在浴血奋战的这些人都是谁,你还有脸认为自己是一条龙?”
“元龙暴虐,天下皆反,这是大道汤汤,我不过是顺应天意,何罪之有!”
“天下人反我父上均没问题,你反也没问题,可这龙族千万性命,又有何罪过?你皓首虬角,苍髯老须,却奸珰肆毒,为人鹰犬,实乃妄为龙首。厚颜无耻的嘴脸,令人厌恶,你在我面前有什么脸枉提天意?”
黄龙被蚣蝮骂的狗血喷头,羞愧难当,只能脸色一阴沉,大喝道:“我不想和你一个后辈废话多说,我今日上来,就是想告诉你。如今龙族大势已去,作为龙族的一员,我实不忍心看见你们全都覆灭于此。所以,跟我走吧,去帝俊面前,俯首认个输,我保你不死……”
“狂贼,吾恨不斩汝万段,岂从汝反耶?”蚣蝮指了指身后僵硬而站的狴犴尸体,狂吼道:“看见了吗?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要跪着生。你,注定是要写在乱臣贼子的恶名簿上了。”
黄龙本来内心里就很矛盾痛苦,此刻蚣蝮直指他心中最脆弱之处,这不异于挖心钻骨,黄龙二话不说,直接幻化成了本相,盘旋而起,凶悍地杀向了蚣蝮。
“我臭名已然如此,那还何须受你一个无名小辈恶语相灼?老夫就把当年和元龙的仇恨,全清算在你的身上吧。”
黄龙一出,云雾蒸腾,整个虚危山上,顿时气象大变,山林草木簌簌而动,水泽溪流倒流。
黄龙一声咆哮,震的蚣蝮周身土石崩塌。
蚣蝮也不甘示弱,将这视作此生最后一战,也怒吼着迎了上去。
这一老一少,一大一小,一黄一黑,两条龙兽斗得昏天暗地。
黄龙体魄更胜一筹,作为老龙头,抓、咬、腾、挠明显占据优势。可蚣蝮作为东泽大川泽鳄和元龙的后代,也完美继承了双亲战力的优点,在近距离的鏖战中,飞、闪、跃、挪更为迅速。
大战了一刻钟之后,黄龙依靠身体优势,突然一个狂龙卷身,前爪按在了蚣蝮的逆鳞之上,然后用更强壮的尾身将蚣蝮的腰身死死缠了上。
眼看着局势大定,帝俊阵营爆发出了一阵阵叫好之声。
飞廉在一旁低声笑道:“君上又收了一个悍将啊,此龙之术,可能要在我等之上。”
帝俊哼声一笑,看了看躲在人群里的计蒙,幽幽道:“龙族作为先天第一灵物,绝对的妖族之首,他们何止是人才辈出啊,应该是灿若繁星才对。可这些家伙,终究是兽,内无城府,外不知敛,轻浮暴躁,不知道团结为何物,最后落得人人恨而诛之,真是可悲可叹。瞧瞧吧,如此战力的龙头,不也甘愿为我所骑?呵呵,身体上的狂龙,心理上的懦夫。”
“君上说的是啊,看来大势已成,您可以去追杀元龙了!”
岂料,飞廉的话没说完,那静默的龙渊之水中,突然一道水链直冲天际,然后一道黑色的巨影,朝黄龙暴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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