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下了公路,直奔江边,稀薄的晨光之中,就看见水面上竟然站着一个人。
好家伙,第一眼看上去,我还以为这人是空飘在水面上。多看了几眼才发现,他的脚下,实际上踩着两根芦苇。
就算这样,那也是了不得啊。
要知道,禅宗老祖达摩过江,踩得便是一个芦杆儿。
可达摩渡江这事,是真是假谁也不敢确定,而眼前这一幕却是实实在在的真事。
说的远一点,作为一个阳人,要想做到踩着一根芦苇站在水面上,最起码的术法便是“轻身”。何为“轻身”?冥神静气,体态至于虚空之中。做到了这一点,才能将成年人上百斤的体重,悬置在芦苇上。
由此可见,这人虽然还是个阳人,但修为已经绝对不低了。
和此人对应的江堤之上,躺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一动不动,其身旁尚有一根歪歪斜斜的鱼竿。一瞧便知道,这是晨钓者。谚语有云,早钓太阳红,晚钓鸡栖笼,许多热爱晨钓的人,就喜欢傍晚和清晨拉杆。可他们不知道,这两个时间,其实也是死漂尸变的时间……
看样子,这人正是碰上了死漂。
再看水面上,那人轻盈而立,手中握着一把桃木剑,虽然背对着我们,看不清面孔,但从其一动不动的姿势便能知道,其格外专注。
“哗啦啦!”
江面上忽然泛起了一层白浪,从江心往岸边猛推。这浪花越推越大,到了这人跟前的时候已经一两米高。
巨大的浪头劈头盖脸砸来,而浪头后面,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像是鱼雷一样弹射而起。
“小心啊!”岳敖忍不住握拳叫道。
但江面上的人不慌不忙,脚踏芦苇杆,纵身一跃,便躲过了浪头,同时,手中的桃木剑回旋一指,啪的一声,打在了那黑影的后心之上。
呼!
一道白烟,那黑影哇的一声惨叫,像是笨拙的大鱼一样重重砸进了水中。
而这人从容落下,依旧踩在了那芦苇之上。
“行啊,这手段,在阳间也算是凤毛麟角了!”岳敖称赞道。
是啊,此人刚才这一招,应该叫做天师回銮,是茅山震尸术的一招。其要义是做到瞬间的离魂,以肉身做诱饵来击杀鬼祟。能在几短时间里离魂的阳修者,那也是高手。
这人落在芦苇上之后,便从容收起了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在诵读赶尸口诀。
那死漂已经被他点中了死穴,虽然逃遁水中了,可实际上已经再无反抗之力了。
果不其然,在诵詠了一遍之后,随着水中咕噜咕噜几个巨大的水泡的涌出,一个已经浮嚢的死漂翻滚出了水面。像是被吊绳拴着的鱼一样,围绕着此人转着圈。
“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
这人口中默念着《太上救苦经》,以超度亡魂,一边驾驭芦苇,朝岸边进发,以引到那尸飘上岸。
众人都以为这场战斗已经干净漂亮的结束了,可万万没想到,水上的人转过身之后,其背后突然哗啦一声又悬起了一股巨浪!
“不好,还有漂子!”我低声喝道。
但见一个湿漉漉已经是巨人观的死尸炸开水面,双手双脚带着水獭一样的尖爪从背后偷袭而来。
水上人防备不足,听见身后声音,慌忙回身应对,但此时为时已晚,那尸飘重重地拍在了这人的后背上。
那死漂在水中吸足了水分,少数也有二三百斤,瞪着几乎要流出来
最危险的是,此时江水里绿油油的水草上翻,像是无数的小孩手指一样钻出了水面,死死缠绕着这人的两腿,就往水下拖。
如此造诣高深的阳修者,却遭到了尸飘的算计,此刻在不施以援手,恐怕这人性命堪忧。
“稚川径路,去!”
我一抬手,打出了稚川径路。
宝剑流光一般直抵水面,剑气一个横掠,直接将那些水草削成了道道碎片,然后,剑身一身悬停,将已经入水半个身子的修道者抬升除了水面。
这人看着脚下拖着自己的宝剑,已经有些惊愕。
但是肩膀上的漂子不给他半点唏嘘的时间,那带着浓浓尸气的大嘴,张口就朝其脖子上猛咬。
已经没了后顾之忧,脚下站稳了的修道人回肘抵在了尸飘的喉咙之上,以此抗住凑近的大嘴。同时,暴喝一声,双手拉住腐败的尸身,一个锁魂手便是暴摔,将那尸体砸在了水面上。
那死漂失了手,还要卷水遁逃,可此时修道者已经动了杀机,抬手就是一记劈棺掌,咔嚓一声,将漂子的脑壳砸塌了下去。
等我们四个到了水边的时候,稚川径路已经将这人连通两个尸飘也带到了水边。
“来!”我一招手,稚川径路回到了我的身边。
而那猎尸人也双手夹尸,轻松上了岸。
此时近身数米,仔细一瞧,我和祝一帆惊喜的发现,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在蓉城曾有一面之缘的茅山小道——阿丞。
“小师傅,咱们又见面了!”我笑道。
阿丞也面露惊喜,感激道:“刚才大意了,差点折了,没想到却又遇到了两位先生,茅山小道阿丞谢过了。”
“哎,客套了,都是修行者,本就该如此。况且,你刚才的手段着实惊艳了我们几个。”我笑了笑道:“如果说茅山还有真正的道师,恐怕,你是最后一个了吧。”
秃子道:“卜爷,合着你们认识啊。”
我点头道:“没错,曾在蓉城并肩作战。”
“少年才俊啊!”岳敖道:“茅山道师名不虚传。”
阿丞腼腆一笑道:“您几位过奖了,对了,先生怎么也匆匆来渝城了?”
看着阿丞,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