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看见谢必安身死,本来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人言,他虽无情,我不能无义,毕竟跟随了自己这么多年,他有意留下范无救一条性命。
可范无救人虽鄙陋,却不缺刚勇之气。
他和谢必安结义金兰,这么多年来,就从没分开过。纵然谢必安临死鬼品有缺,但他已经下了决心,不再独活,众目睽睽之下,一巴掌将自己劈死当场。
“谢死范随,倒也仗义!”岳敖感慨道:“可惜,跟错了人。”
爨彧却满不在乎道:“岳先生对这种人高看了,正所谓,知小节而无大义,说的就是他。现实中,往往越是这种人,偏执起来危害越大。他自己料理了自己就对了,免得伤了颜面。”
阎罗长叹一声道:“子不孝父之过,臣不敬君之病,说到底,还是我自己行为有缺。假若当时我能明辨是非,没有愚忠孝于鸿钧,他们二人也不至于上行下效,临阵变节。可惜了,如今冥间人才凋零,难寻他们这样的左右手了。”
岳敖一笑道:“那倒也不至于,虽说这范无救死的还算爷们,可他们也未必就无可替代。”
岳敖说着,朝爨彧一努嘴道:“不说别人,就我这兄弟和青面二人,不管是人品还是机敏,比范谢二人差吗?假若他日大事有成,我定朝卜爷禀明,就由他们兄弟俩辅佐你主持这阎罗城的大局。”
阎罗看着爨彧点点头道:“岳先生所选,自然错不了。他们兄弟我还是熟悉的,青面凶悍,带兵掠阵,已有阴帅之势。爨彧缜密,辅佐内政,大有判官之才。可惜,这都还只是幻想,如今三方相争,我们最弱。眼下留言四起,又说罗先生已经生死……”
说到这,阎罗走到岳敖面前,低声道:“岳先生,你给我透个底,这罗先生……”
岳敖诡谲一笑道:“不可说。不过,你只管照常主持阎罗城大局就是了。假若真有穷途末路,我岳敖定然不会还在这里和你闲谈,一定是在随着罗卜战死沙场。”
阎罗一怔,顿时会意,用力点点头道:“我就说嘛,不会这么容易结局的……放心吧,我明白了。”
爨彧道:“岳先生,你从何处而来啊?为什么我在镇守阎罗城八门,却没有见你进来啊。”
岳敖道:“这一点,我还真得批评你。凡事,不可粗心大意,你的任务虽然是掌握阎罗城八门,但你却忘记了,就在十八层地狱之下,还有一处地狱之门呢。我就是从那里来的。如今菩萨不在撕裂地狱之中,假若有刺客从鸿毛涧入地狱之门,几乎一路无阻就到了这阎罗殿。你就算城门关上屯兵百万,也难以阻拦。而这范谢二人,就是把叛匪藏在了光就居之中,险些酿成大祸。”
爨彧惭愧道:“岳先生教诲的是,是我疏忽了。我马上就亲自去关闭地狱之门。”
岳敖一摆手道:“这件事,你派遣其他人就可以了。你还另有任务。”
“什么任务?”爨彧顿时来了兴致。
“屯兵北门,准备出击!”岳敖冷笑道。
爨彧和阎罗一听,面面相觑,心道,怎么又提出北门出击啊?
这岂不是和范谢二人的想法如出一辙吗?
岳敖看出两人的疑惑,淡淡一笑道:“别急,听我说完。我让你屯兵北门,准备出击,并非是让你马上出城,去给魔族当炮灰。”
“那岳先生的意思是……”
“我刚刚就从酆都城门关来!”岳敖道:“那酆都城门关可远胜于这阎罗城的城关,城高不说,涧了,修为低的阴兵坠落即死。夜摩天罗虽然纠集所有人马,但却不能全部攻城,只能使用添油战法,用一部分人马轮换攻城。也就是说,
阎罗和爨彧听得兴奋不已,忙道:“那岳先生认为,他们谁会赢?”
“两败俱伤!”岳敖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另有人说的。”
阎罗微微一笑,自然知道,这个人就是罗卜。
岳敖继续道:“我离开的时候,木河洛和夜玲珑已经攻上城去了。估计城中守兵,会已死相抵。但这两个人,一个智谋叵测,一个杀戮无双,打开城门似乎迟早的事。一旦城门打开,也就意味着,酆都从此改姓易主,成了魔族的大本营。因此,表面上看,魔族军赢了。魔族几十万人马尚且都在城外,这时候吴杨超杀来,你说,魔族人是进城去,还是在城外决战?”
阎罗一笑道:“必定是蛇鼠两端,首尾不能顾。前军见城门大开,便涌向城中,后军上不了幽冥大桥,就只能拼死迎战。而在桃都山徒劳杀回来的吴杨超,一见老巢痛失,肯定也会失去理智,死命拼杀。到那时候,得城的,损失人马。而失去城的,也只能是惨胜而已!”
岳敖正色道:“城中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恶鬼兵团一部,不下千余。阴兵三万,上次驰援桃都山一万,现在,城中上有万余。”爨彧如实回答道。
“好!”岳敖道:“将恶鬼兵团以及阴兵主力,悉数屯在北门,不管他们谁来扣关,皆不开门。等到最后他们其中一方惨胜的时候,相机杀出,痛打落水狗。但要记住,此战咱们只是杀伤对方有生力量,穷寇莫追,不做决战。切记,见好就收,不要贪功。”
爨彧阴森森道:“岳先生你就放心吧,罗先生不在,您的话就是命令,我一定打个漂亮仗给你看看。也让他们双方看看,咱们已经不再是平衡他们的那个秤砣了,咱们也是一方诸侯!”
阎罗纠正道:“不是诸侯,是正主,本来这天下就该是五行军的。过去是,未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