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天一听豁然开朗,点头道:“这样算来,徐三、穆北还有翠儿,府中他们的同伙只剩一人了。”陈怡馨道:“不知徐三是否将净念和尚算了进来,若是算上他,府中的奸细就已经全部铲除掉了。”
陈啸天道:“也有这个可能,否则齐王不会派人前来提亲,此举显然是想拉拢我们。”
陈怡馨小声道:“父亲,既然齐王意图谋反,您为何不奏明圣上,请圣意裁决?”
陈啸天长叹一声道:“为父何尝不想如实秉告?!只是一来没有真凭实据,齐王定然不会认罪,二来先帝驾崩突然,圣上登基不久,根基未稳,京城附近的兵马又都在齐王党羽手中控制。圣上若知道此事,盛怒之下,贸然惩治齐王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齐王的兵马驻地离长安不过三四千里地,半月内定能到达,而我们离长安万里有余,没有一个月大军不可能赶到,若真将齐王逼急了,这半个月的时间,长安怕是守不住啊!”
陈怡馨焦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齐王谋反不成?”
陈啸天手捻须髯道:“短时间内齐王还不会行动,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想谋反首先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譬如圣上身边有佞臣小人,便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再或者圣上昏庸无道、不理朝政,也可用整顿朝纲的借口说服众人。只是如今圣上勤勉克己、昃食宵衣,身边群臣也都廉洁奉公、各得其所,所以齐王现在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陈怡馨不解道:“齐王也是个聪明人,选择此时谋反岂不失了天时?”陈啸天道:“这道理他岂能不知,只是圣上精明能干、年富力强,虽然亲政的时间不长,但朝堂的风气却大有改观。老夫相信只需假以时日,圣上定会是个有道明君。”
陈怡馨道:“等到那时齐王再想造反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此事必须越早越好。”
陈啸天点头道:“这是第一点,另一个原因便是我们江北大营的十万兵马,这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陈怡馨道:“可这十万兵马是为了防范南蛮入侵的,若将其调走,只怕南苗族人会趁虚而入。”
陈啸天道:“正是如此,天启老人才会鼓动南苗族人挑起事端,目的就是将我们拴住,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陈怡馨愠怒道:“齐王真是丧心病狂,为了能当上皇帝居然不惜发动战争,这样会害得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陈啸天叹气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只有乱世才能成就霸业,只可惜全天下的百姓,白白成为这些野心家的牺牲品。”
说到这父女二人沉默许久,陈啸天抬头看了看天,道:“快三更天了,你觉得潘少侠会不会来?”
陈怡馨嫣然笑道:“父亲,若是你我相邀,这么晚了,潘少侠恐怕不会前来,但我说的却是双儿有事找他,我料他定然不会爽约。”
潘素玄一听,虽然躲在柱子后,但也羞得满脸通红,暗中埋怨陈怡馨欺骗自己,可转念一想,定是自己表露的太过明显,这才被人识破。潘素玄啊,潘素玄!这么轻易就让人猜中了心事,你还是油梭子发白——短炼!
陈啸天微微迟疑,随即笑道:“怡馨,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潘少侠是彩霞宫的白衣护法,怎么会看上双儿这丫头?
陈怡馨柳眉一挑,略显生气道:“父亲,我认为门第之见不可取,只要二人是真心喜欢,又何必在乎身份的贵贱高低?”
陈啸天摇头道:“门当户对,此乃祖宗的礼法,岂能荒废?再者两人出身不同,为人处事必大有迥异,纵然初时被男女之情所吸引,但时间一长必会产生口角,若一直这样争吵下去,如何白头到老?”
陈怡馨不服气道:“若真是这样,当初母亲只是个江湖草莽,父亲您却是意气风发的朝廷大将军,若以身份来论您二人也是云泥之别,最终不还是走到一起了吗?”
“恩……这个……为父和你母亲是……是例外!”陈怡馨笑道:“父亲,您这是不是叫‘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陈啸天轻咳了一声道:“不谈这个了。怡馨,你为何要将潘少侠约到这里?此事我们在宣政堂内堂中商议不是更好?”
陈怡馨摇头道:“虽然徐三告诫我们共有三男一女四个奸细,但以他的身份能知道多少机密,我们不得而知。”
陈啸天手捻须髯道:“你是说,府中的奸细可能不只这几人?”陈怡馨道:“小心无大错,女儿也只是猜测。因此宣政堂不是讲话之所,那里房间众多,若有人隐藏实难发现。女儿想来想去,觉得此处偏僻空旷,若是有人跟来便可及时发觉。”
潘素玄心中暗道:“陈姑娘确实聪明伶俐,只是她再聪明也想不到我会提前藏在这里。可正如她所说,此处空旷寂静,我若冒然现身,必定会被察觉。但眼看时辰将到,我若不出现,岂不爽约?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想着,远处传来“梆、梆、梆”三声梆子响,一个值夜的守卫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陈啸天道:“三更天了,看来潘少侠没有来。”陈怡馨皱眉道:“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他定会前来赴约。”
话音刚落,潘素玄从凉亭后缓步走出,微笑道:“陈老将军,晚辈来迟片刻,望您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