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静怀的一双眼眸藏在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眼镜后,映着透窗的阳光闪现着摄人的光芒。这一刻他在兆海眼里是那么的陌生。
“兆海,之所以我将实情告诉你,不仅因为蒋司令对你的行事为人十分欣赏,更重要的是南沙这座城市,具备极佳的军事战略条件,而军备的补给确实离不了你们黎家的支持。”
兆海听得冷汗直冒,舒静怀倒是坦诚到底,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毫不避讳的态度,让兆海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你先别答复我,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还有个人你应该非常期待他的消息。”
“是谁?”
“黎兆深。”
兆海只觉头顶响起一声炸雷
舒静怀笑了笑道:“他人在佛山的军事训练营已经三个月了,这件事他应该通过书信告诉你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就是这所训练营的创办者正是蒋司令。”
这一天对于兆海来说简直是水深火热,舒静怀带来的消息件件刺中他的要害。黎氏家族三代经营船行生意,从没有和军方打过交道,因为他们深知兔死狗烹的道理,依仗军方力量无非是自掘坟墓,早晚没有好结果。可是这件塌天之祸竟然落到了兆海的头上,更何况目前家道衰败,孤立无援的境况,放眼看整个家族里的人都在蝇营狗苟,各自钻营。自己面对这种局面也已经身心俱疲,难以周全,这个家没有一个有力的肩膀来支撑。还记得在父亲去世前他答应重整家业、照顾家人的誓言,如今言犹在耳,这个家却是难以再恢复昔日的荣光。
兆海在后山从白天一直徘徊到深夜,这里曾经是兆深习武经常来的地方,兆深啊兆深,你现在在干什么?生活得好不好?
夜影婆娑下,云庭不放心他一路找到了这里。
“雨桐,你先回去,我和大少爷聊聊天。”云庭道。
正在深思的兆海一抬头瞧见了云庭,快步走上前去:“云庭,这更深露重的,你怎么来了。”
雨桐告退后,兆海扶着云庭提醒她小心脚下。
“老公,你有心事?今天那位舒长官走后,你就整日的心神不宁,发生什么事了?”
兆海怎能将实情给云庭说,他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云庭,不过还是还是四叔的事情,我明天去司令部拜会一下蒋司令,多认识一个人咱们今后就多一条路好走。哦,对了,云庭你给我准备两百块大洋,我好打点一下。”
“好的兆海,只是这件事吗?”云庭还是不放心仍问道。
兆海故作轻松道:“当然喽,不然还能有什么事。好了好了,夜凉了,咱们回房吧。”说完,兆海一路没话找话地宽解着云庭的疑虑。
第二天一早,兆海吃过早饭,就带上两百块大洋,坐上阿金的篷车一路赶往南沙驻军司令部。
兆海坐在车上,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昨晚他一夜没睡,躺在床上将整件事的利弊原原本本想了个遍,终于想出一个既不得罪军方也能保住兆深的主意,他定下心神后,心里反而不再害怕。是呀,作为家中的老大,当初父亲把这份家业交到他手中,他就算不能将家业发扬光大,却也不能使家族蒙羞。
兆海一早就把兆农叫来,让他立即去佛山一趟,一定尽快找到兆深。然后两人一起去上海见一个人,并将兆海的亲笔信交给那人,那人见到信一定会收留他二人的。
当兆海站在驻军司令部巍峨气派的白楼前,他整了整衣领,抚了抚头发,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向岗哨
“烦你通报一声,说黎氏船行的黎兆海拜见蒋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