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观望的百仙见天元子离去,皆是一愣。
“道尊为何走了?”
“此妖非同小可,道尊一定是另有别的打算,再等片刻,道尊定将归来,斩杀此妖!”
“对,一定是这样的。”
“此言在理,我等再等候片刻就是了。”
百仙心中是没底的,毕竟,这数百年来,道尊都极少出面,跟他们都没有多少联系。
再加上道尊的性子难以琢磨,他们也只能心中安慰自己罢了。
江面之上的陈九见那香烛上的香沫落在了香案之上。
“待香烛燃尽,才是真正的麻烦。”陈九口中嘀咕一声。
人道上仙他倒是不怕,怕的是此方天道。
上次夺运与天道结了仇,这次说不准会更加棘手。
紫霄神雷单凭妖谱之力是完全不够的,在陈江口时,也是因为重山天道出手相助,才挡下了紫霄神雷。
龙君立于先生身侧,说道:“无论成败与否,烛江自会鼎力相助。”
陈九只是答了一声:“再看吧。”
谁又能料到这次是什么雷劫。
却见一条鲤鱼从江中游来,一跃而起,化作一位手持折扇的白衣公子。
白锦上前,拱手道:“见过陈先生。”
陈九见了他,问道:“临安府百姓如何?”
白锦面色沉重,说道:“在各坊城隍与三江五湖数位妖王相助之下,能救上来的都救了,但仍有近千余人死于水洪。”
他心头一沉,低头道:“白锦办事不力,请先生责罚。”
陈九摆了摆手,叹息道:“运势之争,必有无辜丧身,你能做到这般已经足够了,起来吧。”
白锦拱手,站起身来,但面色却依旧沉重,闭口不语。
岸边百姓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哀嚎不断,那般悲痛,映入了白锦眼中,勾起他心底的回忆。
他见不得这般人世苦难。
感同身受,知晓那失去至亲之痛,白锦每每回忆起,难免心中苦闷,难以发泄。
他心中微叹,那久远的曾经,还是休要再提吧。
陈九抬起头望向那天穹之中的百仙,思索着该怎么教训这些人道上仙。
打死了也不行,天元子虽这么说,但总归还是得给他留些面子的好。
略施惩戒即可。
陈九拱手说道:“劳烦众位看着香案,陈某上去一趟。”
白锦顿首道:“领先生法旨。”
“应尽之责。”烛江点头道。
墨竹思索了一下,不免有些担心陈九,便道:“我陪你一同前去。”
“瞧瞧也好。”陈九微微点头。
他伸出手来,一把提起了肩头的狐九,看向白锦道:“看着这小家伙。”
被提着的狐九挥舞着爪子,愤愤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可它的反抗是没用的,白锦接过了狐九,将它抱在怀中,不得动弹。
狐九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毫无作用,便用爪子敲白锦的手,口中说道:“放开我,不然狐九让先生敲你头嗷!”
白锦见它那模样心中一笑,先生这灵宠,当真是不省心啊。
“哗!”
墨竹一跃而起,化作黑蛟,从陈九身下而过,将其托起。
“站稳了。”黑蛟道了一声,接着腾飞而起,直直奔那天穹之上而去。
陈九还未反应过来,便站在墨竹的头顶,
“何必这么麻烦。”陈九摇头笑道。
他是想说,其实自己可以上去。
墨竹哼了一声,说道:“少废话,能站在我头上除了乾先生也只有你了,还敢不愿意?”
“怎敢。”陈九无奈一笑。
身下黑蛟舞空而起,盘旋之间,往哪云霭之上飞去。
儒衣先生双手负背,立于蛟龙之首,一双眸子似古井无波,望着那云霭之中的百仙。
百仙惊骇道:“他怎么上来了!”
云霭之中站着百位仙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口中唤道:“道尊在何处?道尊!”
在诸多仙人眼中,那乘蛟而来的儒衣先生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可怕。
“退,快退!”
百十余位仙人往后退去,不乏有人身上还带着上次留下的伤。
“吼吟!”
一道声响震慑了百仙,那吼声之中,似是夹杂着淡淡的龙吟之声。
有仙人闻声瞪大了眼眸,惊呼道:“半龙之躯!?”
“这不合天理,为何此蛟不曾走水便有龙吟,为何会如此!这是为何!”
“这”
话语之间。
只见一头黑蛟穿过云霭,数丈的身形立于那云霭之中,那一双黑金双瞳望着,睥睨百仙。
望着那双黑金双瞳,有人咽喉滚动,心中忽然生出惧意,连连后退。
陈九立于蛟龙之首,低头看了一眼周围百十余位仙人。
天穹之上沉寂下来,也唯有微风吹动之声传入耳畔。
百十余位仙人,无人再敢开口。
陈九眉头微皱,开口说道:“尔等不敢入人间,陈某便亲自寻上天来,如今就在你们眼前,为何又不发片语?”
百仙沉默了片刻,他们何曾受过这般屈辱,尤其还是在一只妖孽之前。
终是有人站了出来,斥声道:“妖孽!你休得猖狂,待道尊归来,必将你收于两届山下!”
陈九眼眸扫过那位仙人,笑问道:“你是何处的仙人?”
那身着大紫道袍的仙人走上前来,不惧黑蛟凝视之威,答道:“吾乃凌云洞紫玉上仙,入洞虚三百六十余载,理人道气运百年有余,人道运势岂是你能指染的!”
陈九却也不恼,说道:“陈某倒想问问,到底是陈某猖狂还是尔等猖狂!”
“不顾天理,暗中勾结恶妖,施以水运引念江大水,淹没半个临安,死伤数万人之多,做出这般惨绝人寰之事,尔等也配称仙?也配称人!?”
陈九眼眸一冷,厉声说道:“修仙修仙,我看,是修了个狗屁仙!”
那凌云洞的上仙指着陈九,怒斥道:“你,你,你,大胆妖孽竟敢辱没我等,欺人太甚!”
“欺你如何?辱你又如何?”
陈九站在那蛟龙之首,睥睨百仙,平静说道:“陈某就站在这,大可上前论论道行。”
“我倒要看看,有谁不惧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