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沅心尖一颤,皱了皱眉:“哎呀,反正不严重,早就好了,应该……也不会留疤。”
弥撒却掰过她的肩膀,一手大掌便强硬的将她一双手牢牢攥在手里,神情凝重,目光落在易沅的肩上的伤痕上,眼神灼热。
另一只手伸出指尖,一点点轻轻的拂过那道伤痕,脑中逐渐有了答案。
他最初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山洞里,后面醒来就在这处岩石下,当时还困惑过以易沅的体力,究竟是怎么把他挪过来的。
现在看来……
易沅发明了许多工具,其中就有方便了所有兽人们搬运猎物用一种粗马草编制绞紧的‘绳’。
不需要易沅过多解释。
弥撒的手指带着一层薄茧,拂过她的肩头又酥又痒,易沅想拍开他的手,弥撒却攥的很紧。
弥撒有一瞬间的失神,哑着声音开口:“沅沅,你是不是为了把我挪到这岩石底下,才受伤的……”
这一道白痕一看就是最近才长好的,看上去如此整齐的一条线,绝不可能是摔下山崖是偶然蹭伤,更像是绳子反复摩擦留下的伤痕。
弥撒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雌性,会拖的动他一个粗壮高大的雄性……
易沅淡道:“好了弥撒,别乱想,都说了是蹭伤的。”
说完,易沅就挣脱开他的手,没再看他,说着:“你刚刚上了药,身体还很虚弱,快躺着休息去吧。”
为了救她,弥撒险些丢了命,她做的这些……有什么值得说出来炫耀的?
而弥撒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附近搜寻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最终,他从角落里翻出那一堆干柴,干柴底下藏着一根细绳,绳子上被染成干涸的血红色。
“哎——”易沅出声想拦住他,却已经被弥撒翻了出来。
弥撒握着那根绳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心中浮现出一股莫名的酸楚感。
他的脑海里几乎能够想象出易沅是怎么一步步凭借一己之力把他搬到岩石下来,肩膀皮肤娇嫩,被绳索反复摩擦渗出血迹。
她大可以放弃他!!!
一个雄性而已……而且还是一个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雄性,只会拖累她!
可是,易沅却还是没有放弃他……
弥撒眼眶泛红,在此之前,大家对他都是又躲又怕,还是第一次体验到,有这样被人如此“珍视”的感觉。
他的许多‘第一次’,都是易沅带给他的。
弥撒心里隐约渗出一丝甜蜜,可一想到易沅当初受的那些痛,又觉得心如刀绞,有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昏迷过去。
如果他当时还醒着,绝不会让易沅为了他受伤!
弥撒垂头,看向易沅,那肩头上的伤痕在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垂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臂上暴起青筋,心疼的不行,极力压抑着心里翻涌的情绪,有些颓败道:
“沅沅……对不起……”
“我真是个麻烦,又让你费心了。”
易沅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没、没事的,现在已经好了啊。再说了,你救我一命,我怎么可能把你扔在那个山洞不管。”
说完,还特地凑到他面前让他看自己的肩膀:“你看,只有淡淡的一条痕迹,也就是我们雌性可能容易留下印记,实际上……根本不疼的,早就没事了!”
弥撒看着易沅凑到自己面前的白皙肩头,露出那精致漂亮的锁骨,略微抬着肩膀,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把自己凑到他面前,站在摇曳的火光旁。
他就这样静静的望向她,那段锁骨边缘连带的一道淡淡痕迹,如高处冬日树枝上挂着的冰雪,又如低处树枝上的一捧积雪。
她越是说没事,弥撒就越是痛心难过。
弥撒鬼使神差般抚摸上她的肩头,在那伤口处轻轻摩挲,落下一枚虔诚,不带任何邪念的亲吻。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可以代替易沅承受所有痛苦……想到这里,弥撒双眸一红,浓密的睫毛下面又流出眼泪来,挂在脸颊上,一时间情难自禁,双手紧紧的将易沅搂在怀里。
“沅沅……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了!”
弥撒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易沅再受伤!
易沅猝不及防被他搂进怀里,感受着他怀里的炙热的体温,还没来得及脸红,就感受到眼泪湿哒哒的滴在她的肩膀处。
唉……这小哭包,一边道歉一边流泪……叫他小哭包,还真是没冤了他。
真没拿他没办法。
易沅伸手环抱住他,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打:“弥撒,我没事,你别哭了……我真的不疼……”
易沅的手软软热热的,拍打在他的后背上没什么力道,却让弥撒觉得很舒服,也渐渐止住了泪水。
“嗯……”他的声音微微下压,连缠着的鼻音都缱绻起来。
易沅又抱着他哄了一会儿,这才松开手,但弥撒却还是抱着她。
推了推,弥撒好像还沉浸在他的脑海世界中,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
好家伙,抱上瘾了是吧???
易沅又重了推推弥撒胸膛的力道,示意他松开自己,只是,一不下心却按到了他胸膛前的伤口上。
弥撒当时原本就是半倚在她身上,没用多少力气,加上伤口处被触碰到传来一阵疼痛,当即浑身一颤,一个吃痛没了力气,整个身子略微向前压去。
一个成年蛇兽人的体重压到易沅身上……易沅如何能站得住?再加上毫无防备,当即,易沅脸色一便,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弥撒也是一惊,下意识把手掌垫在了她的后脑上,就在她后背接触到石壁的那一瞬,一双薄薄凉凉的什么东西擦过她的唇,又稍纵即逝的分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弥撒瞳孔收缩,瞪大了眼。
易沅也呆住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奇妙,明明只是唇间擦过,甚至不算“吻”,却让两个人都脸上一阵燥热,想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
此刻是姿势是……易沅贴在石壁上,脑袋被弥撒垫在手里,并没有受伤,两个人贴的很近,近的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只要再近一些便会嘴唇相贴,但谁也不敢跨越这道距离……
易沅脸颊迅速升温变得滚烫,心乱如麻,推开了弥撒,撇过脸去,心跳如同擂鼓,久久平静不下来。
或许,就在易沅自己也不曾承认过的某处,也许是弥撒想也没想的舍命相护,也许是弥撒本身的单纯可爱。
她心里这一池春水,终究……是乱了。
……
直到弥撒被她推开,心脏还在极速跳动着,脸上和耳根都染上一层绯红,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沸腾的血液里蔓延,在心尖汇聚,心口滚烫的让他不敢直视易沅。
分离的那一刹,蛇兽甚至还鬼使神差般伸出长长的舌尖,轻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好像是在回味,又好似惋惜,刚刚的那一瞬……
随着时间推移,方才的暧昧这才气氛散去,两人谁也没说话。
易沅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背过身子去,在火堆旁坐下,终于鼓起勇气:“时间不早了,睡、睡觉吧。”
弥撒闷闷的嗯了一声,在她对面盘起蛇尾,合上双眼。
只是,他是否真的能睡得着……
这就不为人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