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有一种认识,那就是技术路线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
即便狮城的生物光伏技术在所有的技术指标上都占据优势,这不代表我们就要放弃本国的光伏产业。
之前国外在半导体领域全面优势,从成本到技术指标再到全产业链的适配程度,全面优于华国。
华国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国内半导体企业的扶持,虽然在2018年之前对于这些企业的扶持力度不够。
让他们处于一个半死不活的阶段,但是从来不会因为其他国家的产品好就放弃本国的产业。
因为相关考量是出于战略安全层面出发。
我看各位的年龄,大多都经历过十多年前的半导体产业链国产化浪潮。”
“朱教授言之有理。
对我们来说,靠政策存活下来的企业没有意义。
他虽然是活下来了,但是不管是利润还是营收,都不在我们投资的考量范畴内。
更别说单纯靠政策,只有头部企业能够活下来。
中小企业,特别是之前看着光伏产业热,而上马了大批相关产业链,却没有技术优势和市场优势的企业,估计今年都撑不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样存活下来的企业没有投资价值。”
“是的,就像紫光集团,如果他们没有收购h3c,哪怕对方是水木大学的校企,我们也不会考虑投资紫光系的企业。
先是他们收购了h3c,后来又赶上了半导体国产化的浪潮,它才能成为被资本关注的对象。
如果不是两重因素的叠加,紫光集团旗下的紫光国微不会是第一个大涨的半导体企业。”
在2020年那波牛市中,半导体企业里最先启动的就是紫光国微,紫光国微是跟券商板块一起异动的,比其他半导体企业要早一周时间。
朱教授点了点头,他思索片刻后说道:
“回到我之前的那句话,就是技术路线没有优劣之分。
或者说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
只是说从经济角度出发,前期有优势的技术路线会得到扶持,而没有优势的技术路线,如果没有额外的资源投入,很快就消失了。
资源是有限的,金钱是科研的放大器。
但是实际上一些前期投入少见效快的技术路线,到了后期未必就能够一直维持这种优势。
比如硅基芯片,前期发展迅速,技术发展迅速到有专门的摩尔定律。
成本每两年翻一倍,同时价格降低为原来的一半。
从当时的角度来看,这是多么有优势的一种技术路线。
按照技术路线发展下去计算机的性能会越来越有优势。
你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去投资生物计算机?
除了一些科研性质的研究。
对于企业来说生物计算机不管是性能还是说成本,毫无优势可言。
但是从生物存储,以及最近冒出来的虚拟现实设备来看,生物计算机好像是上限更高的技术路线。
传统的硅基芯片到了现在这个精度,摩尔定律已经失效了。
但是能够指责当时选择碳基芯片技术路线的人吗?
能够指责学术界和企业界没有对碳基芯片投入更多的资金吗?
不能,因为站在当时的视角去看,没有人会愿意大手笔的投入到碳基芯片的研发中。
你可能投入一千亿米元都看不到实质性的技术进展。”
芯片上的晶体管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多,温度和漏电导致以硅材料为基础的芯片发展愈发困难。
这些年为了打破这一桎梏,芯片厂商们从平面向垂直堆叠发展。
“朱教授,没想到您对芯片产业也有了解。”
“光伏也是硅片,半导体产业同样是硅片。
我多少有些了解。”
“那您觉得华国的企业真的能做出光子芯片来吗?”
朱教授眼睛都要比平时大上不少:“光子芯片,哪个企业做出来了?
科创生物吗?”
“不是,是另外一家上市公司,叫**芯片。之前是实验室产物,他们之前在2019年的时候做出了全球首款的光子芯片原型板卡。
最近说是做了一款面向个人端的光子芯片,结果刚刚出了公告,科创生物就推出了虚拟现实设备。
但是我们去调研这家企业之后觉得还是有投资潜力的。”
“抱歉我不是从事这一领域研究的,我对光子芯片不太了解。
从我个人的直觉上判断,既然不是科创生物推出的,那么这个产品国外是不是已经有类似的产品了,然后我们作为追赶者研发了相似的产品。
如果我们是开创者,那就需要对事情的真实性方面谨慎一些,多找角度来进行验证。”
光子芯片的研究,阿美利肯大概是在2015年开始的,然后华国企业大概落后了三年时间。
在18年芯幕落下的前夕,华国逐渐有企业开始做这个领域的研究。
最早投资的是百度风投以及一家阿美利肯的半导体投资机构,一起联手投了一千万米元,后来中金、经纬以及百度参与了a轮融资,融了两千六百万米元。
如果不是芯幕的落下,这家企业也拿不到这么多投资。
前前后后一共陆续融资融了快二十亿米元,要知道当年的商汤科技也不过融了二十亿。
该企业在科创板上市之后一直下跌,跟商汤科技一样,上市即巅峰。
“主要还是这家企业之前有产品。
然后后来也陆续有针对企业端专门的光子计算处理器,专门针对人工智能领域的算法计算。”
“不应该啊,如果真的有这种处理器,那我在学校应该会有听过啊。
这还是国产企业。
我经常跟计算机学院的学生交流,对于哪些零部件实现了国产化,还是有所了解的。”
“朱教授,主要是这样的,这家企业之前研发的光子芯片,主要是针对特定的神经网络算法。
只在这些特定的循环神经网络里比高端gpu快上数百倍。
但是他的普适性不够高。
所以可能就是在一些特定场合用。
如果他们能够适配所有场合,而且比市面上主流的高端gpu快数百倍,那该企业的市盈率应该是好几百,而不是现在的五十不到。”
“国外有类似适配全部场景的光子芯片吗?”
“目前还没有。”
“那为什么他们能够比国外先搞出来。
我倒不是怀疑国内企业的水平。
而是关于芯片的骗局,说好听点叫吹牛,见得太多了。
尤其是这种所谓技术突破,我向来都是先质疑。
就科技发展,特别是最前沿的技术突破,向来和金钱或者政策不是那种强相关性。
而是弱相关性。”
“是的,朱教授您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
这些年燕京、申海、鹏城这些地方搞了多少关于促进高精尖产业投资,以及推进制造业高端绿色智能化发展的相关政策配套。
还有什么未来产业高地,围绕vr和6g的产业集群啥的。
一套又一套。
结果为什么姑苏成了产业高地,成了产业集群?
甚至姑苏的gdp要追上申海了。
不管是新能源、生物医药还是人工智能还是后面的vr,大量的高精尖岗位都集中在姑苏。
姑苏在政策优势上能跟申海这些地方比吗?
换做是之前我也不信,但是这家企业还是有光子芯片领域研发历史,而且有很长的历史。
加上连虚拟世界都出来了,光子芯片好像也没那么玄幻。
这毕竟也是一个有着很多年时间积累的行业。”
“我没有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
只是说需要谨慎而已。”
“感谢朱教授,我们后续可能还是要多请一些相关领域的专家来调研,才能得到更加准确的结果。”
此时另外一位基金经理接话道:“我倒是不觉得他们会说谎。
毕竟也是上市公司,虽然这些年一直在亏损,但是好歹有大基金持股。
他们只是有可能夸大了部分事实。
适配所有场景,这个可能会有水分存在。
另外我们不需要找专家,找同行业其他上市公司的人问一下就清楚了。”
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行业,同行永远是冤家。
“朱教授,我们还想请教您一个问题,那就是复刻生物光伏技术有可能吗?
比如购买相关产品,然后对具体技术进行逆向破解。”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科创生物十年前的脑机连接技术,现在有其他厂商破解了吗?”
“没有。
但是这不是因为我们破解不了,而是因为有技术专利。
科创生物的解决方案是最好的技术路线。
想绕开对方技术方案的尝试都没办法达到他们的效果。”
“那科创生物的锂金属正极材料呢?
你们破解了没?
也是十年前的技术。”
“那个属于是材料精度达不到。”
“就这些技术我觉得是属于蓝星之前有技术积累,而且在我们的理解范畴内。
我们花了十年时间尚且没有逆向破解。
像生物光伏技术这种,只有内行人才听过的技术路线,又凭什么觉得能够逆向破解呢?
从我的认识出发,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在十年内实现可商用的生物光伏。
更别说去抢占传统光伏的市场。
最多作为高端人群家里的绿色点缀或者装饰。
作为大规模的能源方案,存在太多技术上的制约了。”
华国在这十年里,在很多领域都实现了对国外的追赶。
比如传统的硅基芯片,已经能够做到14nm全产业链的国产了。
对于华国来说,满足这一目标,已经算是在硅幕中获得了战略性的胜利。
阿美利肯在半导体等高科技产业上对华国展开的封锁,同时又不排斥继续在经济领域和华国展开合作。
这一新形势的对抗被媒体们比喻成硅幕,试图在硅基芯片领域锁死华国的发展上限。
但是技术路线确定的情况下,能够把金钱这一资源放大器的作用最大化,再结合海量的研究人员供应,导致华国突破14nm封锁线的时间要比业内预期的更早。
业内预期是十五年,实际上十年就做到了。
要知道2020年的时候申海微电子的28nm光刻机屡屡跳票,当时说2021年交付,后来变成2022年,结果在2022年又推迟到了2023年的上半年。
交付后良品率有限,一堆问题。
而且申海光电子生产的光刻机还不是全国产,里面有不少依然要依赖霓虹的高端材料供应。
结果短短七年时间,华国就实现了14nm芯片的全国产化。
对于阿美利肯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震撼,当时阿美利肯内部严重怀疑有内鬼把他们的技术资料外泄。
以至于在阿美利肯内部兴起了新一波的麦肯锡主义浪潮。
罗舒在这种大环境下,更加不可能回到华国了。
中间一度阿美利肯甚至拒绝了所有华国理工科领域的留学生。
要知道即便是理工科留学生,很多硕士项目说白了就是为大学创收而设立的。
赚的就是华国留学生的钱。
这些学生被禁止去阿美利肯之后,最大的流向地就是英格兰了。
也多亏阿美利肯在教育产业上让了一块蛋糕给英格兰,要不然失去国际金融业务的伦敦,要直接政府破产重组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各位,我儿子今年研究生毕业,他一直想从事金融行业。
他本身之前也是光华管理学院金融学专业的本硕,各位能否提供一些实习岗位给我儿子。
至于后续有没有机会转正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朱教授虽然是教授,但是他毕竟不是院士,在资源上还是有限的。
同时这些年金融行业很萧条,市面上都缺钱,导致金融业的就业特别卷。
像朱教授这种没办法提供直接变现资源的家庭,他儿子即便是光华毕业的,也很难找到之前那种级别的部门。
这种时候实习经历就很重要了。
在场的基金经理里,都是国内一线的私募机构,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朱教授才会接受对方的邀请。
不过朱教授只是希望他儿子去实习,真正最后就业,他还是希望能够去中金总部的核心部门。
“好说,您等下通过微信把贵公子的简历发我一份,我回去就让我们人事去处理一下。
实习小意思。
后续如果贵公子想转正,那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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