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火柴厂的面包车开进十里大队。
今年大队里参加高考的人只有谢宇飞和孙亚菲。
孙亚菲按时起床,吃了一根油条两个鸡蛋——王婶说这是一百分。
谢宇飞……谢宇飞差点儿睡过头,要不是苏昀承一脚把他踹下炕,他大概要错过一门考试。
昨天的两个满分,成功地让孙亚菲放松下来,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眉眼弯弯的,很好看。
他俩都穿着一身红,是赵婶给他们做的新衣服。
“走了,别耽误了。”李大和跟着上了车,与半年前一样,送他们去考场。
他坐稳了一回头,发现林念禾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车。
“你干啥去?”
林念禾坐得端正:“我蹭个车,顺路去看看汪叔和计叔。”
“啧。”李大和嘬着牙花子,“也行,他俩要是有啥问题,你也能直接给回答。”
“那是,我可有用了。”
林念禾说着,从百宝箱似的挎包里掏出两瓶葡萄糖分给两个考生:“来,干了。”
谢宇飞连想都没想,直接仰头喝了下去。
孙亚菲也是如此,不过她喝得比较慢。
李大和一惊:“你给他俩喝的啥?”
林念禾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回来之前从孔庙求的药,保证金榜题名。”
李大和:“……”
他信她个鬼!
这话,高中都没念过的李大和不信,那俩准大学生倒是信了。
他俩眼睛亮晶晶的,咂吧着嘴,感受着灵丹妙药的滋味。
过了一会儿,谢宇飞说:“小禾,你这药挺管用啊,我感觉我都比平时精神了。”
林念禾面不改色:“那当然了,这可是我逢庙烧香、遇殿叩头求来的,肯定有用。”
李大和:“……”
越说越玄乎了。
他不信不要紧,那俩信了就行。
他俩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考场,从未有一刻对自己如此有信心过。
李大和这才问:“你到底给他俩喝的啥?不能吃坏肚子吧?”
“就是普通的葡萄糖,”林念禾说,“天太热了,我怕他俩出汗多,体力跟不上,考一半晕过去。”
李大和松了口气,点了袋烟,拧着眉头像是要上刑场:“也不知道他俩能考咋样……”
“人事已尽,但听天命。”
林念禾说完,拽拽李大和的衣角:“队长叔,我想吃雪糕。”
李大和:“我看你像雪糕。”
林念禾:“……”
“队长叔,您好像不喜欢我了。”
“这话说的,我快烦死你了……哦对,你啥时候走?”
“队长叔,您再这样,我就要撒泼了。”
“……”
在林念禾的威胁下,李大和给她要了根雪糕。
的确是“要”,没花钱。
今天考生有免费的雪糕吃,中午给他们发。
林念禾这个前考生倒是赶在所有人之前第一个吃到了。
“咱们这儿的福利这么好,我都想把户口迁回来了。”林念禾吃着香甜软糯的雪糕,小声叨叨。
李大和睨着她,相当豪横地说:“不迁回来还能差你一口吃的咋地?”
“嘿嘿……”
“傻乐啥?”李大和瞧着林念禾,说,“等这几天忙活完了,你给我帮个忙。”
“什么忙?”林念禾问。
“厂里的事儿。”李大和说,“到时候再说。”
林念禾直接问:“您想扩建?”
李大和“哎”了一声,沉默片刻,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想再弄一条生产线,但是省城机械厂不卖这玩意儿,老计帮我问了几个机械厂,都没有。”
林念禾说:“队长叔,我觉得吧,火柴的生产线您还是别做了。”
说着,她在挎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给他:“您用用这个。”
李大和摆弄着这个小金属块,半晌,问:“咋用?”
林念禾伸手接过,咔哒一声,火苗摇曳。
李大和眼睛微亮:“这得多少钱?能用多长时间?”
“像您这样抽烟的人,一个用上两三个月不成问题。”林念禾说,“至于多少钱嘛……这个是我在香江打麻将的时候赢来的,据说要一千块。”
李大和:“……”
“小崽子你他娘的还敢耍钱?”
队长叔抬脚就踹。
林念禾:“……!”
李大和可不管你是谁,爱谁谁,他想踹谁就踹谁。
林念禾被撵出去一里地。
“队长叔!您再不听我说完我就闯进考场紧急避险了!”
“你、你……你给我站那儿!”
“您不追我就不跑!”
“你不跑我就不追!”
“……”
“这是干啥呢?老李你是不是闲的?大早上的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