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场有一半杨家小弟的情况下,沈鸿遵上了台。
“咳咳……”
他瞄了一眼不远处,见阿生在,这才略微放下一点儿心。
“各位兄弟,”沈鸿遵说,“我是沈家的沈鸿遵,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是想听听大家的诉求。”
“我家才做慈善基金会不久,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我阿爷觉得既然是帮助大家,就要知道大家真正需要什么帮助,所以我来了。”
“粮食、医疗、工作……大家都可以开口,除了不能给大家发老婆,我们沈家一定尽力而为!”
他说到不能发老婆,台下的人哄笑开来。
他们听过老板装腔作势,也听过套话官话,像这么接地气的公子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想想最近吃到嘴里的粮、父母的药、儿女的学费……他们由衷觉得沈家小公子是个好人。
沈鸿遵看到他们在笑,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许多,瞄了一眼发言稿,继续说:“今天耽误大家时间了,离场时还会发粮,每个人都有,大家不用着急,我们先把正事做完,再回家吃饭。”
“大家都想一想,有什么要说的。”
会场内沉默下来。
他们当然有诉求,但这么多人在、对方又说等会还发粮,再腆着脸要这要那,太丢面子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人群中有一道声音传来:“沈公子,我就是码头扛包的,这好些天不开工了,沈家有卖力气的活吗?”
这道声音说完了话之后就藏于人海,没人看清他的长相。
沈鸿遵又瞄了一眼发言稿,下一行就是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他说:“大佬斗法,大家的日子都难过,这样,沈家刚好有几船货要卸,没活干的兄弟明天来帮我们卸货,工钱就按你们以前的章程给。”
霎时间,所有码头工人的眼睛都亮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络起来,许多人追着沈鸿遵问几点上工、要多少人之类的话。
这些问题的答案发言稿上全都有,沈鸿遵应付起来倒不费力。
虚掩着的门后,沈瑜看着林念禾,低声说:“从开始到现在,散出去三百万了,再养这么多人,压力有些大。”
林念禾反问:“那您想拿回码头生意吗?”
沈瑜皱了下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旧怨。
他默然片刻,吐出四个字:“势在必得。”
“再准备五百万。”
“行吧。”
……
沈家大肆收揽杨家的小弟时,杨家的内斗还在继续。
……
次日,冷清了数日的码头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许久不曾听到的号子声又一次在码头回响。
沈家把能调来的所有货船全部调来,给码头工一种活儿干不完的感觉。
实际上,货船里的箱子至少八成都是空的。
码头的变故杨家人却不知道。
因为大哥们现在也懒得来了,他们在家躺着就能数钱,哪还用得着亲临现场?
是以,当下午大哥们接到拉队形准备干架的命令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弟怎么都跑去干活了?
谁让他们干活的?
这可不是小事,他们立即扯嗓子怒吼,要自己的小弟赶紧滚过来集合。
阿生笑眯眯地对他们说:“现在离开也可以,不过只能结半天工钱,明天你们没事的话还可以再来。”
一边是钱,一边是大哥。
他们都是十来天没有进账的人了,谁会愿意放下赚钱的机会不要,跑到一边儿去罚站呢?
“生哥,”强仔擦着汗,问,“走一小时再回来行不?”
沈家早年间就是在码头起家的,后来因为种种缘故,沈老才弃了码头生意专门做零售。
阿生的父亲就是当年跑码头的,他虽然没干过,但自小耳濡目染,也明白该如何与这些人打交道。
他故作沉思,片刻后说:“你们先干活,我去与你们大哥讲。”
“好!”
“谢生哥!”
阿生拿着几个红包,去到还在嚷嚷着拉人的大哥们面前,笑着说:“兄弟,行个方便,沈家的船等卸货等好些天了,东家着急。”说着,他动作隐蔽地把红包塞给他们。
几个大哥摸了下红包厚度,还算满意。
但他们嘴上却说:“大佬要整人,我们也没办法啊。”
“大佬又不能亲自来,”阿生心里很有数地说,“这些都是沈家仓库的工人。”
“哈哈哈……好,那就给你个面子。”
“多谢,日后一起喝酒。”
“好啊。”
阿生打发走了几个大哥,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没法交代。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抬起几桶猪血过来,零散着洒在地上。
阿生看在眼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径直回到工人堆里,告诉他们安生干活,用不着他们去罚站了。
码头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倒猪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