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
“摆烂了。”
“卷不动了。”
林念禾趴在教室的桌子上,下巴搭着油印讲义,小嘴一开一合,念念叨叨。
赵海妹正在抄稿件,闻言抬了下头,眼中带着几分惊喜:“真的?你说真的?”
林念禾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嗯,不卷了,跑出去交流两个月,回来就期末考,这谁考得过啊。”
赵海妹看她似有低落,把水壶递给她:“我会把笔记写得很好的,等你回来了再学。”
“妹啊,这就不是笔记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是我怎么让他们合理地多留一个月,我直接把期末考越过去的问题。”
赵海妹:“……”
林念禾的话,她连一个停顿都不信。
这妮儿前几天说要昏天黑地睡上三天,结果第二天六点她就爬起来去教学楼外蹲聂老师问问题;
她说去国政系蹭课太累再也不要去了,结果下课冲得比谁都快;
她说今天作业太多不想写,结果半小时写完全部,还一脸诧异地问她几道口算题为什么还没写完……口算题?她算了三张草稿纸啊!
这个人,她就是来给自己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活添堵的。
赵海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借她笔记就是自找没趣。
她朝林念禾呲了下牙,短暂的凶了她一下后,便继续闷头抄写稿件。
林念禾被她莫名其妙的动作闹得一愣,坐直了身体问:“怎么了?牙疼?我陪你去看牙医?”
赵海妹:“……”
她真想给她一巴掌啊。
实际上,她也真的放下笔转过了身。
但巴掌却没抬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赵海妹看着林念禾,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林念禾满脑门问号,完全不懂她在笑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问,聂老师拿着讲义进来了。
林念禾果断转回身,坐得笔直,身体力行地展示自己和这个狂笑不止的疯女人没关系。
赵海妹笑得太欢乐了,看见老师进来也控制不住。她只得死死按住自己的嘴巴,从响铃模式转换成震动模式。
桌子都被她震得乱颤。
她俩就坐在第一排,聂老师想看不见都不行。
这一看……
聂老师也笑了。
林念禾:“……?”
这些人忒不地道了,吃瓜找乐子竟然不带她。
一般来讲,在别人呲个大牙嘎嘎乐、自己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时……他们大概就是在笑自己。
林念禾下意识摸了下脸,没摸到饭粒。
聂老师为人师表,还是稍微能控制一下自己的。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咱们的讲义印的有些急了,油墨可能没干透,同学们用的时候小心些,别沾到衣服上了洗不掉。”
林念禾:“……!”
她立即从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低头一瞧。
好嘛,一下巴的公式。
她赶紧用手指搓了两下字迹。
字没见掉,手指却黑了。
她默默举手:“聂老师,我觉得我突然想上厕所。”
聂老师抿着唇笑:“去吧。”
不让她去处理一下肯定不行……别说赵海妹了,他都忍不住想笑。
幸亏林念禾坐在第一排,后排的男同学们没看见她的窘态,不然全班一起笑,玻璃都得被震碎了。
林念禾捂着下巴小跑出去,这会儿已经打了上课铃,倒是没碰到什么人。
油墨不好洗,她用洗面奶洗了好几遍,下巴都搓红了才把公式都冲进下水道。
“看来……最近运气槽空了啊,要低调。”
林念禾看着镜子里的红下巴喃喃自语。
运气这种玄学的东西完全不讲道理,越觉得运气差,它就越要差给你看。
自打被印了一下巴公式后,林念禾走路崴脚、喝水被呛、吃饭噎住……晚上甚至还做了个噩梦。
第二天,她缩在被窝里,任凭赵海妹怎么拽她她就是不肯起来:
“不,我今天要请假,不去上课了。”
赵海妹抹了一下她的脑门,提醒:“你似乎并没有生病。”
林念禾死死揪着她的小棉被:“我的运气生病了,我有预感,我今天若是出门,一定会发生比生病更恐怖的事。”
赵海妹:“……”
“那你……”
“208林念禾,有你的电话!”
走廊里传来宿管阿姨的喊声。
赵海妹摊了摊手:“你确定不要出去吗?”
林念禾内心天人交战。
找她的电话一般都没小事儿,让别人代接不现实。
她磨蹭了十秒钟,视死如归般坐了起来。
“您好,我是林念禾。”
握着电话,林念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甚至还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生怕它突然砸下来拍死她似的。
“念禾,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温姨格外有辨识度的温柔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