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县没有直达辽省的火车,他们得先去省城再换乘,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就能到。
不出意外的,孙光辉在听说他们要去辽省后立即收拾了个挎包,死活要一起去。
挡什么都不能挡人姻缘,林念禾没拒绝。
孙光辉的临时加入也给林念禾提了个醒,她这次没只给苏昀承留张字条,而是托刘大爷把他从派出所里叫了出来,老实交代行程。
苏昀承听完林念禾的讲述就皱起眉头,显然是不放心她这样急匆匆的去辽省。
“没事的昀承哥,”林念禾浅笑着说,“我之前在省城认识了一位婶子,她丈夫就是辽省铁路局的,真有什么麻烦的话,我可以找她帮忙。”
苏昀承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熟人”身上,他说:“你等一下,我去请个假。”
“请啥假?干你的活,别掺和。”刘大爷的手从门房的玻璃后探出,粗糙的指尖捏着一张纸,“丫头,拿着。”
林念禾下意识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电话号码,上边的名字是刘爱国。
“爱国是我小侄子,有啥事你给他打电话。”刘大爷眯着眼睛喝林念禾送的茶,云淡风轻的说,“他在钢铁厂工作,没啥本事,就朋友多,只要你在辽省地界上,他就能保你没事。”
“好嘞,谢谢您。”林念禾赶紧收好这张保命纸,“昀承哥,你好好工作吧,实在不行我就给爸爸打电话,总归是不会吃亏的。”
苏昀承迟疑片刻,点头:“行,等会儿我也让孙军联系一下那边,你遇到事情别冲动,注意安全。”
“好。”林念禾满口应下,嘴角甚至还挂着微笑。
苏昀承点了下头,转而看向一旁的谢宇飞。
不用他开口,谢宇飞便说:“放心吧承哥,不就是一个泼妇么,我肯定保护好小禾。”
谢宇飞在大院里不起眼,那是因为哥哥们太耀眼,出了大院,谢小爷也是能单挑四五个流氓的人。
苏昀承没再多唠叨,把林念禾四人送上了火车。
因为走得急,他们没能买到卧铺票,坐了四小时火车到省城后,孙光辉又找他的叔叔买了去辽省的车票。最近的一班车是晚上的,他们在国营饭店吃了饭,又在大车店歇了一会儿,终于在夜幕低垂时上了火车。
火车上人不少,他们占了个四人座位,谢宇飞和孙光辉坐在外边,以免有人走动时剐蹭到两个姑娘。
孙光辉一路上都拧着眉头,显然很不放心王淑梅。
林念禾喝了口水,对他说:“放心,淑梅姐不是那种冲动的人,相比于打架,她去居委会和她爸工作单位告状的可能更大。”
孙光辉摇了摇头,并不乐观:“你们可能不知道,淑梅后妈的亲弟弟是食品厂的车间主任,淑梅她爸就在小舅子手底下干活,就算淑梅舍得她爸的工作去告状,也告不赢的……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解决。”
“关系户啊,”谢宇飞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拼关系,我就没怕过谁!”
谢小爷绝不是吹牛,真论起关系来,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叔伯哥姐。
林念禾瞥了他一眼:“别嘚瑟,没那么复杂。”
“啊?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林念禾拉起衣领,把大半张脸埋在了军大衣下,“睡会儿吧。”
她的表现太过平静,不像是去给王淑梅撑场子,倒像是要去郊游。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对林念禾的了解告诉他们,她肯定有大计划。
但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她会做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温岚收回注意力,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自顾自的念叨:“有啥不好处理的?揍一顿,不服就再揍一顿,早晚能打服!”
谢宇飞眼睛锃亮:“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人不够,我打个电话就能拉来一车人,绝对都在水准之上!”
孙光辉听着他俩的对话,脑瓜子生疼。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火车停在了辽省溪市站。
溪市钢铁厂在全国首屈一指,这儿的建设比绝大多数小城市要好得多。
他们四个人刚出火车站就瞧见了来接他们的孙满仓。
孙满仓看到他们几个立即迎上来,没说话先叹了口气。
“小小在哪家医院呢?现在怎么样了?”林念禾问道。
“胳膊已经接上了,但是她撞到了头,这会儿还迷糊着,”孙满仓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笑,“小小那边不敢离人,大嫂和孩子又在家里,淑梅怕陈大丫去家里闹,让钱哥请了假在家陪嫂子。”
林念禾很能理解王淑梅现在草木皆兵的感觉。他们家现在就钱国柱和王大民两个男的,要保护的人却一大堆,着实支应不开,不然依照王淑梅面面俱到的性子,她肯定是要来接站的。
林念禾轻点了下头,让孙满仓带他们去医院。
他们急匆匆赶路,也没瞎客套去买东西,直接进了病房。
医院里,王淑梅刚陪王小小去上了厕所。她的脸色很苍白,眼下带着乌青,显然这两天她几乎没合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