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咱的新厂子最晚三月份就得落成了,时间这么紧,建设难度很大呀!”
“领导,你说盖那么大的厂房得花多少钱?我这现在就只有京城和省城给的定金啊,得负担原料和工钱,还得采购缝纫机……唉!”
“领导、领导、我的好领导……”
回镇子的路上,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计厂长一路叭叭叭,吵得汪潇脑瓜子嗡嗡嗡。
他一直没答话,倒不是不知道计厂长是何目的,他只是想不通——
到底是老计以前在藏拙,还是他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人生真谛?
扭头看了眼计厂长,汪潇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货的脑子一直这么够用。
他的脑袋里缓缓闪过一句老话——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领导您听见我说啥了吗?唉,算了,咱都是自己人,我就跟你明说了啊!”
“我要建筑队!我要申请延期三个月交税!您还得帮我和辽省那边的厂子交涉一下,他们那靠着海,应该有珍珠,岫岩县还产玉!”
汪潇冷嗖嗖的看向他:“我看你还想上天。”
这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的劲儿是跟谁学的?
这么多的要求、这老些事儿,这也太不拿领导当人了!
计厂长:“……”
他刚才说话好像的确有点儿大声。
汪潇看他蔫了,顿时又支棱了起来,扬着下巴冷哼批评:“没有小林的能耐,还敢跟我叭叭。”
计厂长弱弱的问:“那……您看看,能帮帮忙不?”
汪潇目视前方腰杆倍儿直:“我是领导,我有权选择工作!”
计厂长瞄了他一眼:“那您怎么选?”
汪潇很大声的回:“我选择先给你批一个延迟交税的申请,然后把建筑队派给你,最后去辽省出差!”
计厂长:“……”
您早说是选择顺序啊,吓得他以为领导要撂挑子了呢。
汪潇卖力蹬着自行车,瞧见计厂长落后了,他还催呢:“愣着干啥呢?赶紧的,上午把你这些破事办了,我下午就去辽省!”
计厂长:“哎!来了!”
自从不给领导好脸后,工作都格外有效率了呢!
……
对纺织厂的事,汪潇是真的很上心,他给纺织厂特批了延期四个月交税的申请后,不仅把公社的建设队拨给计厂长使用,还以公社的名义贴出招临时建筑工的告示——当然,工钱是纺织厂出的。
做完这些,他就马不停蹄的上了火车,赶去给纺织厂找原料。
兰县因为一个纺织厂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建设。
这不仅关乎纺织厂的收益,老百姓也得到了切实的实惠。
眼前的就是工钱,没有工作的男人去了建筑队,一个月十五块钱,还有额外的布票;女人们则都拿起针线,铆足了劲儿做头花,一天能赚一块多。
而从长远考虑,纺织厂建成后一定会招一批正式工,这就意味着许多人能进工厂当工人,这可是铁饭碗呀!加上纺织厂缴纳的工商税更多,兰县就有了建设发展的资本,这才是最长远也最实惠的好处。
外边的世界热热闹闹,林念禾倒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前几天她就收到了包裹——不是周旭送来的,而是一个相貌平平、扔进人海中就找不见的男人给她扛过来的。
包裹里都是书,是黄部长给她拿的一些外国书籍,和林爸给她的外语课本和磁带。
林爸找的书相当全面,不仅有英语,还有俄语和法语,看那些书的落灰程度和枯黄的纸页,应该已经被尘封许多年了。
这三门外语林念禾都会,只是俄语略差了些。不过那些课本还是被她摆在了书桌上,弄出一副每天都会翻看的样子。
至于那些小说嘛,刚落到她手里不久就被知青点一众人瓜分一空。
他们太久太久没看过这些小说了,一时间如饥似渴不分昼夜的看。怕用太多蜡烛费钱,他们在晚上就凑到一间屋子里去。
每到半夜,知青点的某一间屋子里就晃动着人影,远远一瞧,鬼屋似的。
有两个在附近老乡家里住的兵团女知青晚上起夜的时候看见了知青点的“鬼火”,吓得她们连厕所都不敢上了,调头就跑了回去。
她们怕了一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第二天一早就告诉了连长祝卫强。
祝卫强原本不想管,但见是知青点的事,他想着都是知青,若真有什么事也不好不管,他琢磨了一天,晚上回来后还是去找了李大和。
李大和听完他们的描述,只觉得头顶一凉。
摸一把,果然掉了根头发。
他不用想就知道那帮小崽子在作什么——京城来人给林念禾送书就是他去通知的她,自打那天之后,知青点就格外安静,他这两天去了两次知青点,不管白天晚上,那门都锁得严严实实的。
一个个的就差把做贼心虚写在脸上了!
李大和清了清嗓子,端着大队长该有的平稳范儿,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祝连长,你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