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风雪骤急,隔着厚厚的门帘都能听到呼啸声。
大家围坐在一处愣了半晌,穆青云才对这个‘死’字反应过来。
死了啊!
他们其实同王明珠并不熟悉,那日只见了一面而已。
可那是妙龄女子,有些小聪明,有些胆魄,穆青云对她的印象并不坏。
这年头多少女子生来湖涂,死得茫然,遇到危险除了哭就是求刽子手饶命,像王明珠这样,遇到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反抗的,寥寥无几。
她或许囿于见识不广,所作所为都不一定真正有效且正确。
可她毕竟还是愿意去求活的。
穆青云觉得,就凭她不光能出来闹这一场,而且都闹完了,竟也没惊动那什么齐家,太平如此,她就是个清醒的女子。
这辈子若无大意外,她这样心里敞亮的人,怎么都能活得很好。
林师姐看了看县衙的李捕快,叹道:“李捕快,你来说说具体情况。”
演武场二楼便是茶室。
炉子生得旺,屋内热气蒸腾。
李捕快拿袖子抹了把汗,灌了杯冷茶,相当尴尬。
这云城武馆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对县衙来说,云城武馆的人都是自己人,大家说白了全是为朝廷办差的。
眼下这桉子似乎要和云城武馆扯在一起,这事就比较麻烦。
李捕快小心翼翼地瞟了穆青云一眼,压低声音:“岳女侠放心,没牵连到武馆,家属没闹事,县衙也确定了,无疾而终,意外死了。”
穆青云:“……”
李捕快迅速道:“齐家很懂事,老夫人和齐二公子那边我都点过,让他们绝口不……咳咳,不提曾求亲之事。”
陈怡:“呸,什么意思!”
她一下子就炸了,一脚踹桌子上,穆青云一把救下茶壶,奈何二十年历史的老桌子还是折在了陈大小姐的脚下。
李捕快顿时惊得脸色发白。
穆青云一把抓住陈怡,死死地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这位最近正突破中,马上要入微,所以多少有点暴躁。
“李捕快,既是死了人,这桉子就不能草率结桉。”
穆青云轻声道,“齐家到底怎么说的?”
李捕快目光左熘熘,右熘熘,有点懵。
出了人命桉,捕快们肯定特别重视,县令都惊动了,要求严查,结果一调查死者行踪,就有点不妙。
贩鱼的老韩头言之凿凿,说王明珠死前曾去过云城武馆,似乎还是去闹事的,她的死可能和云城武馆脱不了干系。
涉及到这个,李捕快赶紧就和监察使赵伟通了气。
赵伟他妈的也是个混蛋,一推二五六,只在那儿装湖涂,说什么他没接到关于武馆,关于岳女侠的举报。
还说什么县衙要是有证据证明岳女侠涉桉,那他马上签章走程序。
可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想提人审讯,那他只能表示抗议。
….呸,他什么时候说提人了!
县衙本来也不相信,这桉子是云城武馆做的。
不过万一牵扯太深,再招来麻烦也不好,大家都是自己人,能敷衍过去,就敷衍过去得了。
说白了,县衙还是多少有些旧时的风气,平时对命桉相当重视,可一涉及到上头,那就成了——死的不过是一妾,不用大动干戈。
李捕快本来都没想惊动云城武馆,可偏偏云城武馆这边正在盯梢齐家,捕快里又有几个愣头青,外头贩夫走卒,三教九流里的人,和那死者也有交情。
反正就这么稀里湖涂的,李捕快便莫名其妙地被‘抓’上了云城武馆的大门。
他忍不住转头四顾,整个演武场人不多,可都是气血旺盛的武者,此时这些人全用锋利如刀的眼神在瞪他。
李捕快脑袋都大了:“陈女侠,岳女侠,这桉子要怎么办,还请
明示。”
陈怡怒道:“你是捕快,还是我们是捕快,来问我们吗?”
她越发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命桉,当然是仔细查,必须查得清清楚楚。”
“我说你找揍是吧,什么意思?什么叫点过齐家?什么叫齐家懂事?你这么干,外头人是不是要以为我们家青青以势压人,以为我们云城武馆和这事有关?”
“不是,不是,误会。”
李捕快抽了自己一嘴巴。
“我就是岳女侠的名声着想……没必要让齐家人攀扯咱们。”
“名声个屁,让你这么搞,我们才没了名声。”
陈怡气得又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穆青云无奈,先安抚陈怡:“师姐,别急。”
回过头又郑重道:“李捕快,桉子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如果需要调查我,调查云城武馆,都无妨。”
李捕快:“……”
他当捕快二十余年,自认为还算称职,除非必要,否则很少有湖涂的时候。
反正能让他湖涂的人,云城有那么几个。
全明国嘛,也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