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航和侯耀是凌晨三点多到的东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到了住院部5楼骨科楼层,找到了叶枫的病房,躺在中间的病床上,旁边一张病床上,冯三德正带着耳机看vcd,周一航和侯耀两人走了进去。
刚进病房,两人就看到了叶枫放在旁边的报纸,报纸是折过的,上面一两黑色的车,半边车身被撞的凹进去一大块,看起来特别的恐怖。
是叶枫的车。
周一航和侯耀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倒吸冷气的感觉,知道叶枫被李三找人撞了,但是没想到撞的这么严重,车都快撞报废了。
周一航虽然知道叶枫是故意把报纸放在这里的,但还是把报纸拿起来看了看,然后说道:“撞的这么严重?”
叶枫点了点头:“电话里就跟你说了,命差点就丢了。”
侯耀在一旁骂道:“李三这孙子是没在我面前,我要看到他的话,一定抽死他,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叶枫微笑道:“没事,让他坐个七八年牢也挺好的。”
“是该让他在山上蹲几年清醒清醒脑子。”
侯耀应了一声,他也看出来了,今天的叶枫说话有点话里藏刀的意思,从报纸,再到叶枫这句话,就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
就是李河的事情,他不会松口。
侯耀也能理解,这种事情出在谁都头上,都不会善罢甘休,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所以侯耀也知道自己不能开那个口。
只能看周一航了。
周一航坐在了叶枫旁边的床上,递了根烟给叶枫,问道:“现在检查怎么说的?”
叶枫点燃了烟,缓缓吐出烟雾,说道:“运气好,加车进口的质量还算不错,只是断了两根肋骨。”
“没事就好。”
周一航点了点头,自己也点燃烟,接着沉淀了一下对叶枫说道:“兄弟,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今天来也是没办法,有点难做人,李河他姐跟我关系还不错,她请我来搭个话,问问你想开什么条件。”
叶枫抽着烟说道:“没什么想开的条件,按法律程序走好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怒气,我也理解,换做我的话,我也不甘心,谁要我命,我就跟谁不死不休,可是现在事情也已经出了,李河现在在看守所里面应该也知道怕了,我们还是想点实际的,从李轻眉的身上弄点好处出来,我们受多大委屈,要多少补偿回来。”
周一航看着叶枫,真情实意的说道:“说真的,我把你当兄弟,我也不瞒你,李轻眉让我来做这说客,也给我好处了,她的东城置业在杭市有一个别墅楼盘,叫清水湾别墅区,做的挺高档的,酒店式管家服务,预售也挺好的,那边都是富人区,她让我来带这个话,说给我清水湾十个点的利润,这些我都放在明面上告诉你,十个点的利润我也不要,还给你,另外你再单独让李轻眉给你补偿,毕竟我们是做生意的,肯定是要以实际好处为主的,你说兄弟我说这话对不对?还是那句话,事情已经出了,也没有办法时间倒流,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我跟侯耀就过来帮你把李河拖到你面前让你抽了,现在听我一句劝,还不如谈谈解决方案,看看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
“清水湾10个点的利润也有几千万了,这是李三他姐答应给一航的,我们是兄弟,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他肯定是不能赚这个钱的,到时候他拿到钱转到你卡上,属于你那份补偿,你可以另外单独跟李轻眉提,看她能不能接受。”侯耀在一旁说道。
叶枫一直在沉默的听着。
这时候外面寻房的护士看到病房里有两人在抽烟,进来对周一航和叶枫说医院里不能吸烟的,叶枫便把烟头按掉了,对护士说了一
然后叶枫在护士出去后,对周一航和侯耀说道:“你们的心意我也懂,想给我补偿,但是……”
说到但是的时候,叶枫停顿下来,抿了一下嘴,抬头看着两人问道:“但是,我想问你们,我们辛苦赚钱的意义在哪里?”
“我为了我朋友的事情,去过两次燕京。”
叶枫继续说道:“5月份,青山集团股票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陈一鸣和杨彦辉他们做的局,在这之前,我朋友父亲坐牢了,我朋友也坐牢了,我为了捞我朋友出来,两次燕京,第一次连陈一鸣俱乐部的门都没能进去,被服务员拦在外面了,没事,求人嘛,可就不就得低声下气点?我也低头了,我和潘坤在俱乐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才见到陈一鸣的人,然后我挨了大嘴巴子,我的人潘坤也被打休克了,两人尊严被人踩在地上的出来了。”
“呵呵,我不要脸吗?我也要脸的,只是当时不得不低头,不低头的话,说不定我朋友就出不来了,说起来还挺丢人的,我连个屁我都不敢放,得夹着尾巴做人。”
叶枫突然笑了两声,对周一航说道:“航哥,我也感谢你,当时你帮我请陈煌出面搭话,我终于可以跟陈一鸣对上话了,但是那天晚上,我被灌酒,一直喝到了医院,第二天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我的房东,孔荆轲的母亲去世了。”
这些话叶枫从来没在周一航和侯耀面前说过,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周一航正想说话,叶枫先开口了:“你先听我说完。”
“第二次去燕京,是我朋友庭审。”
叶枫说着又停顿了一下:“庭审前一天,陈一鸣找人来恶心我,让我不得不自己进看守所蹲了几天,这是第二次去燕京发生的事情。”
“接着是陈一鸣找张彦军来想要认购我公司原始股的事情。”
叶枫指了当初额头被李河砸过的地方:“我这里你们还有印象吧,当时被李河用杯子砸破了,我也忍了,说真的,其实我当时就让李河跪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因为陈一鸣,因为张彦军,也因为你们之前跟李河关系好,所以我还是忍下来了。”
“接着又是现在,我车被撞的当时,我就没知觉了,离鬼门关多近,我就不说了,说多了矫情。”
叶枫摸了摸额头右侧贴着的纱布,又摸向骨折的地方,感受着皮肤下面隐隐传来的疼痛,他抬头看着周一航和叶枫:“我把你们两个当朋友,当兄弟,才跟你们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李河是想杀我知道吗?他不是骂我一顿,也不是打我一顿,是要找车撞死我。”
“如果我当时坐的是车左侧呢?那是不是我就死了?”
“话说回来了,我赚钱为了什么?我他妈不是没钱,要谈钱的话,十个李河给我舔脚趾头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我活下来了,他家里人给我来一句补偿我就想我算了?照这样说的话,那么昨天来一个撞我,说补偿我,明天再来一个人,也找车撞我,找人来讲情,是不是我还是要算了?万一那天有人找货车撞我呢?我是不是得死?”
叶枫嘴角泛起一抹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压抑着的戾气,眯着眼,带着戾气说道:“那我赚那么钱干嘛?是为了带到下面去花?”
看着有些疯魔的叶枫,周一航和侯耀瞬间就知道,叶枫和李河之间没有办法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