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榆微凉的指尖,温柔的轻抚过季司深那张脸。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好看。
那一瞬间,面前的少年突然就红了眼眶,抿了抿唇,侧过身去,语气闷闷的,“不疼……”
温榆和那时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样,从背后抱着季司深,双手完全包裹着季司深的手。
“我以前是不是说过,不可以逞强?”
季司深眼眶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在温榆怀里转过身紧紧地抱着温榆,然后哭泣。
从刚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啜泣声,到后来连绵不绝入耳的哭声,都让温榆心疼。
六年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温榆哄着季司深,任由他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直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睡着了啊……
还是和那会儿在医院一样。
温榆将季司深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刚想转身,就被人紧紧地握住了手。
温榆只好坐在了他的身边,末了像是想起什么,便小心翼翼的挽起了季司深的袖子。
露出的手腕戴了一块白色的手表,比平常的表腕带宽一些,温榆以为只是自己多想了,刚想放下他的袖子时,但温榆还是有些在意的解开了手表。
蓦地眸光幽深。
果然有割腕的痕迹,难怪要用那么宽的表带,不然无法遮住这些伤啊。
温榆的指腹摩挲着那些疤痕,有些硌手。
他记得那时在医院,他见到的那个少年,还没这么多伤的,仅仅只是隔了六年,却已经遍体鳞伤了。
那时,他都还来不及问他的名字,还来不及实现他答应了他的事情。
六年前,温榆十九岁,他的朋友因为哮喘急性发作,所以住了院。
他是去看他的。
季司深的病房就在隔壁。
那时,温榆路过那个病房,看见了那个坐在窗边如同断翼残肢的透明蝴蝶一样,白色的病服将他的悲,衬得极致,还有那鲜红的血液,如同嗜血的魔鬼一样,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篳趣閣
温榆叫了医生过来,那个少年就跟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任由人摆弄。
温榆从没见过那样一双眼睛,太空洞太死寂了,仿佛没有灵魂没有痛感一样。
那时的对视,就注定了是一眼万年。
温榆回过神,看着季司深手腕儿上的伤疤,那会儿他的手上相比现在,只有三处。
温榆心疼得紧,将他的袖子放了下来,和那时在医院一样,躺在季司深身边,从背后抱着他,手却是一直握着季司深的手腕儿,像是想要抚去那些伤痕。
——
“哥哥,你要进来吗?”
蹲在季司深病房外的温榆,因为淋了暴雨,浑身都湿透了。
听到有人说话,便抬起头来,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空洞。
还有对他伸出的那只手,那么细,那么小,手腕上还缠着纱布绷带。
温榆站了起来,“不用了。”
季司深便回了病房,拿了自己干净的衣服出来,递给温榆。
“会感冒的。”
然后他就走了进去,温榆看着手里的衣服,犹豫了一下,就跟着进去了。
那好似瓷娃娃一样的少年,坐在窗边,冷风卷起他的头发飞舞,而那少年一瓣一瓣的撕扯手里娇艳的花瓣,揉碎了,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