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夏可感觉男人是假装没听见。
证据就是明明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离自己那么近,不可能没听见她在说话。
褚向墨身上没那么烫了,夏可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
“你松开一点,我摸一下你的额头。”
身型高大的男人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话,他退开了一点,黑发有些凌乱,但是反而让他有一种颓丧的美感。
夏可伸出手摸了摸褚向墨的额头,发现的确没有今天早上那么烫了。
“你去量一□□温。”夏可说,“这么晚了,该吃饭了。”
褚向墨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这让夏可感到有些略微的不自在,她动了动,又推了推男人。
“放下手?我又跑不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是哪里说到点子上了,褚向墨最终默默地放开了她,见夏可站了起来,朝自己伸出了手。
褚向墨顿了顿,最终也伸出自己的手,和女孩相握。
女孩神色带上了一种面对病人任性时的无奈,她一边他拉了起来。
“你到底在地上坐了多久?发了烧不在床上躺着到处乱跑什么?”
褚向墨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声音还有一些沙哑,但是显然比上午夏可离开时好很多了,应该是药效起了作用。
“我也不记得有多久了。”
他弯腰,帮夏可捡起了刚才放在地上买来的菜,直起身看向夏可时,原本还有些迷蒙的黑眸已经完全清醒。
也许是退烧的原因,他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你要做饭?”
没让夏可接过来,他帮着她拿到了厨房。
夏可看他这个样子,莫名有些怀念起他昏昏沉沉的模样。
于是夏可故意问道:“你不撒娇了?”
哪里知道褚向墨脸比城墙还厚,他完全没有任何心虚或者害羞的情绪,听到了夏可的话,竟然黑眸中还有几分若有所思。
“难道你更喜欢我那个样子吗?”褚向墨说。
夏可:“……”
反倒是她的脸有些红,大声道:“没有!”
说完她将褚向墨挤开,自己拆开各种食材,结果动作没做多久,忽然回过神来。
她瞪着褚向墨:“说起来,你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
褚向墨并没有被赶走,他穿着略显单薄的家居服看着她,深蓝色的家居服衬得他皮肤很白,也带给他一丝难言的脆弱的感觉。
他似乎不想离她太远,就算是夏可的驱赶,也没有离开这个小小的厨房,而是乖巧地站在门口,看着夏可忙碌。
听见了她的问话,褚向墨低声道:“合同签好了之后,房东就把我的虹膜录入了。”
夏可:“……”
褚向墨还在一脸无辜的问她:“我能帮你的忙吗?”
竟然是房东,夏可完全都没有想到这一茬。如今褚向墨住进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加上他又处于一个特殊时期,她作为朋友……咳咳,于情于理也不好赶人。
夏可现在懒得和他计较,愤愤高速切菜,把它当成某个花言巧语的男人,一边说道:“你是病人,去休息吧,我动作很快的。”
褚向墨没动,他其实还有些难受,尽管女孩并没有信息素能够安抚他,但是站在能够看见她的地方,让他会感觉好很多。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天会这么漫长。
刚搬进来,客厅里还有没有收拾的各种行李纸箱,空余出来的房间空无一物,那时他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任由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四处蔓延。
这是一种生物本能,企图将陌生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
最终他来到玄关坐下,像是等待主人早日归来的狗一样,无言地等待着。
褚向墨打量着这个并不算宽敞的屋子,处处都留有女孩生活的痕迹。
他的后颈发烫中带着疼痛,那是过去总是会体验到的痛苦,又重新上演。手机里还有着刚才发来的短信,告知盛世被立案侦查的消息。
但是褚向墨却难得地没有分出心神去理会。
他太想那个离家的女孩了。
拥抱过,亲吻过,只会让他心火愈演愈烈,贪婪成性的他还想索取更多。
正如此时看着女孩在厨房忙碌的他,难以抑制内心燥热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处于一个特殊时期,他更容易感觉到急躁和压抑。
夏可一边简单地炒几个菜,还煮了一锅粥,一边努力忽视一旁灼灼的视线。
其实习惯了就还好,夏可努力开解自己。
褚向墨又没有干什么,她不要人家还没有动作就开始害怕,这简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大概是因为有人监工的原因,夏可简直是超速完成了今晚的饭菜,她把手洗干净,一抬头就发现褚向墨还在看着她。
夏可:“……”
夏可终于忍不住了:“你看这么久看不厌烦吗?”她都快要完全免疫他的视线攻击了。
男人摇了摇头,他黑眸中的情绪干净又柔和,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会厌烦的。”他说,“你很好看。”
夏可倒是对褚向墨某些话已经免疫了,她指了指一旁装盘的菜:“别看了,去端到饭桌上。”
褚向墨很听话,端着菜就走了。
吃饭前夏可给褚向墨量了一□□温,发现他的确已经没有在发烧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暂时的。
褚向墨低头看着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他微微偏过头,就看见正盯着一旁体温枪的夏可,似乎在思考什么。
女孩的眉眼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很温柔。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内心有一种难言的温暖情绪。
吃饭的时候,夏可心里的气算是消了许多。她对褚向墨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如今多了几分愧疚之情,更是拿对方没有办法。
于是夏可就当搬家这件事情过去了,和褚向墨说起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
她悄悄抬眸看了眼气色恢复了不少的褚向墨,说...
道:“那个……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林浪跟我说了……”
褚向墨动作一顿,他黑眸似乎很快的划过某种情绪,夏可并没有捕捉到。
他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你今天见到林浪了?”
夏可本来莫名有些心虚的,但是转念一想她心虚什么,立刻理直气壮道:“我是去你家找你的,谁想到你趁着我不在,就搬到我家里来了。”
褚向墨听了夏可暗藏着控诉的话,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他声音有些淡。
“今天合约到期了,我必须得搬出去。”他顿了顿,看向夏可,黑眸静静地看着她,“你还是很讨厌我吗?讨厌到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夏可:“……”
夏可磨了磨牙:“褚向墨,你当我是傻瓜吗?每次都用装可怜这一套。我要是真讨厌你,我还做饭给你吃?我还照顾生病的你?”
以前是她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如今将某个白切黑看得透透的,她就不信她还会心软被人牵着鼻子走。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看了她一会,缓缓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他黑眸仿佛流转着银河星辰,流露出几分笑意。
他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变得更聪明了,可可。”随后他语气一变,变得有些无赖起来,“可是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言下之意如此明显意思是你赶不走我的。
夏可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她喝了一口粥,语气很不好地道:“我也没打算赶走你。”
褚向墨病好了之后显然智商也回来了,不过夏可对他生病时掉智商这件事的真实性保持怀疑态度。
男人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粥,轻声朝夏可道:“很好吃,可可,你真的很厉害。”
明明可能是客套的夸奖,但是夏可的心情不受控制地变好了,她忍住了想要翘起的嘴角,问道:“有多好吃?”
褚向墨黑眸微弯,缓缓道:“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
夏可:“喂,这么夸就有点过了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为褚向墨的眼神而愣住。
他黑眸中似乎蕴含着强烈的情绪,流动着酒液般的光泽,他轻声道:“是真的。从来就没有人,为我做过任何一顿饭。”
夏可想到了褚向墨的身世,顿时也一阵沉默。
感觉氛围有些不对,夏可觉得有些难受,于是转移了话题。
“褚向墨,你……现在还好吗?”
褚向墨顿了顿,他也配合着夏可。
“你指的是哪方面?”褚向墨说,“如果是身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如果是对于我的过去……”男人顿了顿,“其实并没有什么,我已经长大了。”
夏可抿了抿嘴,她道:“今天盛世被立案调查了。”
夏可以为褚向墨听了心情会好一点,却没想到褚向墨像是敏锐地抓住了一点,他看着她道:“可可,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夏可一愣。
男人原本柔和的神情变得严肃,他没有笑,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距离感。
他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这很危险,可可,你不要管这件事。由我来做就可以了。”
夏可先是因为他的话而愣了一会,随后...
她拧起了眉,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夏可道,“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好,如今我都知道了,我不可能不担心你的!”
褚向墨的情绪比平时要糟糕了一些,他似乎在很艰难地控制某种急躁和怒火。
黑眸涌现着强烈的情绪。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以往一样。
那些人捏死一个普通人太容易了。
“可可,”他说,“谢谢你,但是这个事情很危险,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夏可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
她看见男人沉默了一瞬,闭了闭眼睛,他道:“我现在计划实施得很顺利,可可,不要担心。”
某一瞬间,夏可感觉他对她能力的不信任。
他此时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只是尽力在她面前展现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
夏可想到了林浪说的褚向墨这段时间他脾气会很不好。
但是他却在她面前极力忍耐着。
其实夏可说要帮褚向墨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过于自不量力了。
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坚定,是一种无畏的坚定。就好像只要她想,她是真的可以帮到褚向墨。
氛围其实有些不对。
直到夏可将碗放入了洗碗机,都还有些压抑。
她心里叹了口气。
头一次发现了和褚向墨之间的分歧点。
褚向墨的控制欲很强,强到所有的细节必须牢牢掌控在手心。
这一点在夏可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就已经感受到了。
因此他想将她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放在他的控制之下。
褚向墨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洗澡了,他的房间就和夏可隔着一个走廊。夏可回自己房间拿东西的时候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莫名心情也很不好起来。
这种不好并不是因为褚向墨的强势,而是因为内心对褚向墨所遭遇过的事而感到难过。
过去的一切造就了褚向墨如今的性格。
很难去想象那个生病的褚向墨和刚才的褚向墨是同一个人。
他们这算是吵架吗?
夏可并不知道。
夏可打开了一旁的空气清洁装置,整个屋子里还残留着褚向墨信息素的味道,夏可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味道。
她回想起在酒吧遇到褚向墨的那一场意外,发现关于DESIRE的痕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这让夏可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她本来想回房间的,但是看了眼客厅的各种杂乱的行李,想了想,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算是帮他整理一下吧,夏可心里想,她的确也帮不到他什么。
夏可有些心烦意乱。
一时间思绪万千,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所遇到的事情。
所以说她为什么会穿越呢?
夏可发现自己死活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因为她在原本的世界死了。
是怎么死的?
她不记得了。
她对原本世界发生的回忆渐渐和这个世界的重合在一起,她发现她也忘了她为什么要在死前看这一本小说了。
夏可将已经划开的纸箱挪到了一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放在最上一层的医药箱,透明的盖子下是好几管信息素抑制剂。
想到了林浪告诉她的话,夏可拿起医药箱准备去给褚向墨。
“发烧带来的除了信息素暴动之外,还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会诱发他的发/情期,抑制剂最好要准备好。”
“尤其是退烧之后的第一个晚上,一定要注意。”
夏可房间里其实也有一些,但是感觉这东西还是及时放褚向墨身边更好一点。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她又没有信息素能够安抚对方。
夏可并不是很相信之前被告知她也能够安抚别人这件事是真的。
她提着医药箱,走到褚向墨的房间门口,踌躇了一下,最终轻轻的敲了敲。
“褚向墨。”她说,“你洗好澡了吗?还是已经睡觉了?”
房间里没有声音。
夏可顿了顿,以为是他没听见,将声音提高了一点:“褚向墨?你的医药箱放在外面了,我觉得还是给你比较好。”
里面仍然没有声音。
夏可心里莫名升腾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但是她想了想时间,觉得应该是褚向墨还在洗澡,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就打算过一会再来敲门。
结果当她才走了两步,就听见了男人房间里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很大声,也很沉闷。
夏可心里一惊,跑上前去,她的家房间门并没有虹膜锁,是那种老式的门把式,她以为会是锁着,却没想到轻而易举地便拧开了。
一瞬间,铺天盖地而又狂乱的冷冽雪松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比原本在客厅较为缠绵柔和的信息素比起来,更加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