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固。
夏可忍不住想要往里缩一缩,但是被褚向墨抱在怀里,只能作罢。
黑暗里似乎所有情绪都被放大,就连呼吸声都如此清晰。
夏可觉得这一瞬间的安静有些吓人。
褚向墨灼热的手臂仍然横在她的腰间,就像是即将要爆发的火山一样,下一秒就能将她融化在火红的岩浆之中。
心跳很大声。
扑通扑通。
那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害怕和心虚。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夏可感觉到他张口时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脖颈间,引起她的阵阵战栗。
“……你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似乎是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是夏可却觉得,他此时的情绪,就像是看似平静的海面,而内流却翻滚着惊涛骇浪。
夏可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说下去。
“我没有腺体。”夏可说,“你永远都无法标记我。”
她再次将刚才的话说了出口,她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就好像这样可以给予她些许勇气。
而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如此的清晰。
夏可感觉男人抱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半晌,夏可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啊……”男人道,“原来是这样。”
平静得让她觉得心惊。
这个世界的人对没有腺体的人都是这样平静的吗?
还是她其实一开始就太过于大惊小怪了,没有腺体其实不是一件大事。
然而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忽然感觉后颈有着柔软的触感。
夏可一惊,口不择言:“我不是说我没有腺体不能标记你这是在干什么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她的话没有说完,宽大的掌心将她的嘴捂住,她睁大了双眼。
女孩坐在男人的怀中,完美地契合着这个怀抱,看起来是如此的亲密和和谐。
她长睫轻颤,脸庞被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半张脸,长发卷而凌乱地洒在肩上,早就被男人撩开,她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夏可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男人轻轻地,亲吻了她的后颈。
夏可能感觉到他柔软的唇摩挲着她后颈的肌肤,就好像是在亲吻着什么稀世珍宝,那样柔和的内心仿佛也能通过这个吻传递到她的心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可感觉自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薄红慢慢上涨,从脖颈到脸颊。
比起激烈的举动,这样柔软的情绪更能打动人心。
她感觉到男人的唇离开了,但是鼻尖却仍然若有似无地碰触到她。
在这静谧的黑暗中,夏可听见了褚向墨在说:
“对不起。”
她一僵。
捂着她嘴的大手仍然有着烫人的温度,她已经不知...
道是她脸颊的温度烫热了他的手,还是他的手,捂热了她的脸。
心脏在怦怦跳,仿佛下一秒能跳出嗓子眼。
“我咬伤了你。”
夏可心被拉扯得有些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这样的情绪。
就好像是内心的某种感情忽然奔涌而出,酸酸涩涩的,她根本就无法分辨,也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她此时的内心仿佛被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
她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浓烈的爱意。
褚向墨更加抱紧了她一些,就像是一只黏人的大狗狗。明明他此时已经很难受了,但是他却没有再做出更进一步的事。
刚才的强势就好像是夏可的幻觉,当她明显地表达出不愿意时,男人便放开了她。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身子的放松,男人抬起垂下的头,放在了她的肩上,用这样的姿势,给了她一个拥抱。
空气中的雪松清香仍然如此的锋利和强势,说明了信息素的主人内心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它从另一方面暴露了它的主人想要掠夺和侵略的本能。
这让夏可感到震撼。
就好像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战胜了Alpha在易感期时掠夺的本能一样。
这可能吗?
男人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暗哑,强压着欲望,但是却没有再让夏可感觉到害怕。
“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他亲吻了她的鬓间。
“我也说过,无论你是什么的人,我都没有关系。”他说道。
夏可感觉要被这样汹涌而灼热的爱意给灼伤了。
捂着她的大手缓缓下落,抚在了她的脖颈上,细微地摩挲,宽大的手掌,似乎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她纤细的脖子包裹住。
她张了张口,缓缓道:“我没有腺体也不介意吗?”
“你永远都无法标记我,你现在是Alpha,你将来或许会遇到一个信息素相互吸引的Omega,而我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也给不了易感期的你任何安全感,你也不介意吗?”
男人喉咙深处发出了浅浅的低吼,就像是濒死前的野兽感到绝望,他似乎死死地强压着什么,最终又一次亲了亲她的耳旁,就好像这个样子,能让他感觉到几分安心。
“可可,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残忍?”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夏可感觉喉咙发干,她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好像跳出了自己的躯体,成了一个审视这段感情的另外一个人。
“……可我不相信永远。”
“……你都不愿意骗骗我吗?”不知道是不是夏可的错觉,她觉得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夏可刚想要说话,却发现男人轻轻嘘了一声,他抚在她脖间的手指不过轻轻抬起,就轻按在她的唇边...
。
“……不要再说一些伤我心的话了,就让我抱抱你。”
他似乎感觉到绝望,又压抑着本能的暴戾。
他紧紧地抱着她,在用服软的话语展现他的臣服。
“就让我抱抱你,求求你。”
屋外的风好像变大了,夏可隐隐感觉自己听见了雨声,就像是她此刻酸涩又疼痛般的心情。
空气和声音仿佛在此刻凝固了。
夏可感觉很难过。
非常的难过。
就好像此时褚向墨的心情,传递给了她。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和褚向墨原来的家相比较为狭小的客厅此时一眼就能望尽。
这里原本是夏可最熟悉的地方,现在多了一个褚向墨。
他是突如其来闯入她的生活的。
她原本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就很好。
她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逛街。
她可以自得其乐,她也可以将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而他出现在她生活里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改变了。
她参与了剧情,她改变了剧情。
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发生了变化。
“我真是疯了……”半晌,夏可喃喃,随后她调整了一下在褚向墨怀中的姿势,微微转过上半身,就这样,撞入了男人的眼眸。
她伸出双手,捧起了他的脸。
夏可直视着他。
男人微垂的黑眸也看着她。
夏可就这样,清晰地看到了男人此时黑眸深处藏匿的情绪。
他在黑暗中朦胧的轮廓,都抵挡不住黑眸中的那一丝脆弱,就像是凋谢的玫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能被风,被雨轻而易举地折断。
他悲伤而又痛苦。
他压抑而又绝望。
或许是因为被拒绝,又或许是因为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一样造成的永恒的鸿沟。
他没有哭,但是夏可觉得他在哭。
在所有的情绪深处,都无法阻挡夏可读出一个明确的,显眼的信息——
他的爱意是如此的汹涌。
就算此刻是如此的痛苦,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就算是被她伤害,他仍然爱她。
夏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是她感觉到褚向墨轻轻的抬起手,碰了碰她的眼尾,小心翼翼的,压抑着情绪。
“不要哭。”褚向墨低声道。
原来是在说她吗?
她才没有哭,明明是他哭了。
夏可捧着他的脸,仰起头,和他的额头轻触。
“你在害怕?”夏可说。
褚向墨就着这个姿势在她的唇边落下一个吻,这样亲呢的触碰在此刻,却又像是一个走在悬崖边的人在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峭壁上的鲜花一样珍惜。
“我在害怕。”褚向墨说,他的声音很轻柔...
,像是怕吓到她一样,“我怕你离开我。”
夏可抬眸,仔细地看着男人此刻的容颜。
依旧是如此的俊美,像是上帝在创造他时进行了独一无二的精雕细琢。
他的黑眸蕴含着星辰大海,流淌的微光里满满是她的身影。
夏可问:“你为什么会这样爱我?”
她不理解。
她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也并不是一个十分有魅力和绝佳性格的人,为什么不过短短几年的相处,还是这几个月才熟起来的相处,却让褚向墨对她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男人凝视着她。
他看着她,听见了她的问话,垂下黑眸,似乎在认真的思考如何回答。
半晌,夏可看到他抬起眼看向她,长睫给他的眼落下阴影,却抵挡不住他眼眸中的认真。
“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生来就是为了爱你。”
他又在她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你不知道你多么有魅力。”
夏可眼眸睁大了一些。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一瞬间的心悸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往下拉,内心深处已经隐藏的东西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理会这样的渴求,警告她小心跌落不知名的深渊,要她此刻推开他。
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又成了那个第三人,在用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内心在警告她远离这个男人。
但是她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推开他。
夏可叹息了一声,将他的脸拉进了一点,男人琉璃般的黑眸划过了一丝茫然和惊讶。
下一秒,夏可轻轻将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不过是怔愣了一秒,男人便激烈地回吻了她。
原本被拉着低下头的男人反客为主,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女孩逐渐往后仰去,却又被男人死死地抱着。
“回我的房间。”不知过了多久,在男人终于放开她了之后,夏可在喘息间,在男人的耳边轻声道。
她微微勾起唇角,直视着他,带着一种连她都没察觉的挑衅。
“一会儿看到了什么,要是吓萎了,可不管我的事。”
男人闻言先是一顿,随即挑了挑眉,这个时候被挑衅不反击就不是Alpha了,就算是刚刚变成Alpha的也不例外。
他长腿一伸,双手轻松一捞,就将夏可抱起来,也同样学着她的话,声音暗哑:“一会儿你看到了什么,要是逃跑了,我会把你抓回来。”
清冽冰寒仿佛带着尖刺的雪松不知何时逐渐变缓,变得缠绵而黏腻,却带着属于Alpha的压迫和威压。
它缠绕着甩着尾巴得意洋洋的小猫,最终让小猫淹没在了满是大雪的松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