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礼物从很多年前开始送起, 她昨夜翻找出来的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她都还没有拆封。
有的是凡间有趣的小玩意,像是偶然去凡间, 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顺手捎带的;有的则价值不菲,像是精心挑选的贺礼;她甚至还从里面找到了几本修真界绝迹的剑谱孤本
看见她的掌心里那张纸笺, 这魔头下意识地后退,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等到回过神来, 他立马就想要装作对这纸笺毫不知情——
她又偏偏盯着他的魔角看, 毕竟有落款在, 他做什么都像是在欲盖弥彰。
“天下的魔那么多,有角的也不是本座一个。”
他灵机一动,直接一把拥有和他同款魔角的小眼睛粗鲁地塞给了她。
她抓起这条蛇,看着小眼睛头上的角,笑了:
他回头愤怒地瞪了她一眼, 走得飞快。
很多年前的小魔头的确不识字,他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所以用两个魔角代替;
后来抓了广平和尚让他教他读书写字,也慢慢觉醒了魔族血脉里的传承,懂得更多、甚至可以写一手漂亮的好字, 却不能够署名了。
毕竟,那时候已经是恶名昭彰的小魔头,给她送礼,她接不接受另说, 光是被人发现,她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小魔头就一年年地送, 一年年地留两只魔角。
在离开无相谷的时候, 她默默地往昆仑剑上系了一条那魔头送的剑穗——
剑修为了方便,本来穿着就很简单,唯一的装饰就是剑穗。
那剑穗上坠着一块温润的灵白玉,很是和昆仑剑相配。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漂亮的唇角上扬。
——还挺好看的,他就知道。
啧,人族!
*
因为考虑她的神魂不稳,这一行他们是坐的马车,有灵力加持的马车又快又平稳,除了烧灵石没有任何缺点。
既然多了一个多余的广平,红娘也笑嘻嘻地跟上来了。
朝今岁教了她一个障眼法——天生魔种有血脉传承,但是很少接受过系统的教育。许多对于修士而言轻而易举的事,对于许多魔族来说却难如登天。
就像是红娘这样的高阶魔族,打架是把好手,却连个基础的障眼法都不会。
红娘顿时喜笑颜开,举着铜镜照个不停。
一行四人一蛇,收敛了魔气,一日就进入了鸳鸯城的地界。
夙家在修真界势大,是出了名的豪富、底蕴深厚。
夙家所在的鸳鸯城,叫这个名字,当然不是因为这里人爱吃鸳鸯锅。
而是这里有个传统,是修真界的道侣圣地,这里大部分的修士都是成双入对,还有不少修士会千里迢迢来此地结为道侣,以求鸳鸯情深,万年好合。
就连建筑都是各种各样喜庆的红色。
夙家则是鸳鸯城的“夙半城”,鸳鸯城一半的产业都是夙家所有。
她掀开了帘子,就见到窗外熙熙攘攘。
此时冬日刚过,桃花开满城,鸳鸯城红的亭台楼阁,粉的桃花朵朵,路上成双入对、嬉笑打闹。
平日里鸳鸯城就人多,不知为何,今天这里更是人比平日里都翻了一倍。
他们的马车在城门口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进去,结果一进城,马车就被撞了一下。
只见迎面就是一辆辆的红鸾香轿——这是结为道侣的;
紧接着,又是一辆辆带着白皤的黑轿子——这是出殡的。
神奇的是,结为道侣的,几乎和出殡的数量差不多。
两条长龙挤挤挨挨,几乎没有其他马车的容身之地。
他们不得不先下车,让红白喜事的先过。
红娘纳罕道:“这城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修真界的人寿命都长,轻易不会有那么多人扎堆一块儿去世。
魔头的脸有点黑,因为障眼法竟然对他的魔角没有用,他不得不一直戴着斗笠和幕篱,视线受阻,抬着下巴,扫了一眼那出殡的队伍,示意广平和尚去看看情况。
不过幸好,朝今岁不想见到熟人,也戴了个同款。
一行人先找了家客栈,在二楼要了个临窗的位置,刚刚坐下,就听见了楼下的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声如洪钟:
“你们可知,数日前,夙家主与那昆仑剑宗宗主的一战?”
“那昆仑剑宗的朝宗主,成名绝技梅花斩,当年名震一方,可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谁知这人一老,就糊涂了,昆仑剑宗从前多风光,如今却叫夙家欺负得抬不起头来!”
二楼一黑一白两个戴幕篱的,视线都瞬间看向了那说书先生。
且说夙家打上昆仑这事,早就已经在修真界传开了。夙家可没有给朝太初留面子的打算,当日围攻昆仑之事被山下的散修全程围观,传得整个修真界沸沸扬扬。
人人都知道夙家三百修士打上昆仑,朝太初不仅缩头乌龟,最后还打输了的事了。说书先生更是说的像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朝宗主本是元婴中期的修为,按理说和夙家主不相上下。但是夙家主带了众多弟子,以人多取胜,朝宗主竟然没讨到好,被打得节节败退,却又回不到那护宗大阵之中。”
“朝宗主最后不得不自断一臂以赔罪,才逃回了护宗大阵当中!”
……
燕雪衣笑了。
他们两个当初把山下的夙家人留下,就是让夙家去找朝太初的麻烦的。
真没想到,朝太初都这样了还能脱身。
夙白山当然不是吃素的——儿子失踪、族兄殒命,最后要了朝太初的一条胳膊,恐怕朝太初还付出了别的代价。
朝太初不狠狠放一次血,夙家怎么可能放过他!毕竟燕雪衣相信,在夙家发现他们的那个半步化神的元婴老祖失踪后,对朝太初的勒索一定会只多不少。
朝今岁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很了解朝太初,他一直把昆仑剑宗的脸面看得比天大,也一贯在外人面前端着宗主的颜面,此番事在修真界传开,就是让他颜面扫地,恐怕比断臂还要叫他难受。
不知他如今,可有后悔当初对亲女儿那样赶尽杀绝呢?
一时间,整个客栈里都在议论这件大事。
就听见了楼下有个女声气急败坏道:
“闭嘴!你这肖小,昆仑剑宗的是非,也是你能说的?”
竟是朝小涂的声音——
朝太初受伤,她不在昆仑剑宗照顾,跑这鸳鸯城里做什么?
朝小涂此时又气又着急,听见人的议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让人就要将那说书先生的摊子给掀了!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楼上,一根筷子猛地飞了出来,在半空中有细微的爆裂之声,钉在了朝小涂脚边!
朝小涂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见窗边一黑一白都戴着幕篱的修士。
白衣修士冷冷道:
“这位姑娘,这里是鸳鸯城,不是你们昆仑山,就算是昆仑山下,也没有不让人说话的道理。”
“恃强凌弱,这就是你们昆仑的教养么?”
那声音经过了伪装,朝小涂一时间认不出那个声音究竟是谁,顿时眼睛都红了:
“这位前辈,他辱我师门,诽谤我长辈,我如何不能教训这人?!”
她身边还跟着几个昆仑剑宗的弟子,都义愤填膺:
“敢辱我昆仑剑宗,就应当好生教训!”
窗边的戴着斗笠的白衣剑客冷冷道:
“被夙家围攻不敢下山的,是昆仑剑宗;委屈求全、宁愿断臂也不敢拼死一战的,是朝太初。”
“辱你师门的,是谁?丢人现眼的,是谁?”
朝小涂和身后昆仑弟子的脸一下子变得一片煞白。
周围人纷纷道:
“就是就是,当真怕丢人,就打上鸳鸯城嘛!”
“听说夙家三百人围攻,昆仑可是好几日不敢出门,就这还算什么大宗气派!”
……
朝小涂又气又急,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灵韵及时拉住了。
她到底不敢再惹事,一行人在众人古怪的目光当中,匆匆离去,背影很是狼狈。
——曾几何时,昆仑剑宗的弟子一出门,何等意气风发,修真界人人羡慕,如今竟到了这个地步。
叫人唏嘘又觉得可悲。
朝今岁叹了一口气。
对面的魔头冷冷问道:“心软了?”
她就看见了那魔头丹凤眼危险地眯起,仿佛她说自己心软,他就会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她笑了:“不是心软,是庆幸。”
属于昆仑剑宗风头无量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她曾经是这没落风光里,勉力维持的一员,直到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前世究竟过得有多么辛苦。
解脱后,才觉得从前对昆仑的种种维护操心,多么地费力不讨好。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红娘趴在栏杆上听说书先生唠修真界天南海北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怎的,又说回了夙家。
“不过说来,夙家大公子,还真的惨,听说被抬回来的时候都快没气了,如今还在家中躺着将养呢!”
——夙流云,不是死了么?
红娘很机灵,笑着冲着楼下扔了一块中品灵石:
“先生,说说这夙家公子的事,我想多听些!”
说书先生纳闷道:“姑娘,瞧你打扮是个外地来的,难道不是为了这事来的?”
“夙家的流云公子病得起不来,正在准备给他们家大公子选人冲喜呢!就在三日后!”
“听说选上了就有灵石万两,咱这鸳鸯城这几日,来的都是凑热闹的!”
帘子后面的两人,都放下了茶。
只听过有给活人冲喜的,没听过给死人冲喜的。
——如果不是这人是他们亲手杀的,都要以为夙流云真的要活过来了。
*
不多时,出去探查的广平和尚也回来了。
“这几日鸳鸯城里死了不少人,都是年轻男子。贫僧一一看了,是被吸干了阳气而死的。”
——显然,这和尚把人的棺材板给掀了。
好像还不止掀了一个。
注意到她古怪的视线,广平合掌微笑:
“姑娘不用担心,贫僧掀开他们的棺材后,给他们念了一段往生经。”
朝今岁:……
这些男子的死状,都非常像是广平说的,被情蛊吸干了阳气。
“这鸳鸯城里,看来被下了情蛊的,不止朝姑娘一个。”
这又是情蛊吸阳气,又是冲喜的。
这夙家,究竟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难道死人还能冲活不成?
燕雪衣想了想那残魂,突然间眯起了眼睛。
是了,夙流云自私自利,但是魂魄遭受那样的折磨,都死不肯说出蛊在谁的手上。
——除非,夙流云以为自己还能活!
只要咬死不被发现,他还有生机!
这魔头几乎要冷笑出声:
就算有什么秘法、禁术,也只能把入轮回的魂魄救回来,可是夙流云恐怕不知道,燕雪衣已经毁了他轮回的路!
*
朝小涂踏入了夙家的府邸。
当时,昆仑剑出,禁地内部也塌了一半,朝小涂侥幸逃过一命。
当时好不容易从剑阵里面被救出来,就看见了亲爹被夙家胁迫,不得不自断一臂来赔罪,还被狠狠地敲诈了一笔。
朝小涂看见断臂,当时感觉天都塌了,哭了好几天。
朝太初恨得牙痒痒,偏偏他伤势未愈。他这回倒霉,纯属是阴沟里翻船,等到他养好了伤,转头就能和夙家翻脸。
偏偏夙家咄咄逼人,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立马就要朝家履行承诺,将灵石、剑谱送上。
很快,朝小涂就听说夙家在选人冲喜,她便主动提出作为交换条件,独自前往鸳鸯城。
夙白山在听说朝小涂愿意主动前去冲喜后,也暂时不再与朝太初为难,愿意离开昆仑剑宗了。
朝太初很感动朝小涂主动承担,便同意了,还一并让几个弟子跟过来保护她。
朝小涂在鸳鸯城住了几日,却发现想要前来冲喜的不止她一人!
她心情本就郁郁,昆仑剑宗因为此事又声誉一落千丈,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最近越发殷勤地往紫夫人的院子跑。
朝小涂见到了正在梳妆的紫夫人,上前叫了一声“干娘”
她小心地问道,“干娘,您真的有办法找到夙哥哥么?”
紫夫人柔声细语:“你这孩子,急什么?”
朝小涂当时可是见到夙流云的魂灯都熄灭了,可是一想,夙流云可是男主角,便立马放下心来。
她想了想:“干娘,我好像看见姐姐了。”
朝小涂后来想起那个白衣剑修,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她有些急切道,“干娘,不知道若是姐姐在,会不会坏事,您知道她如今对夙哥哥恨之入骨!”
紫夫人的手一顿。
周围的侍女都吓得一抖。
从那日起听说朝今岁捅了大公子一剑后,紫夫人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展开过笑颜,一日日脸色比寒冰还要冰冷。
从前侍女们知道夫人喜欢朝今岁,比对朝小涂好多了——毕竟她修为高、天赋好,大公子又更加喜欢她。
紫夫人爱屋及乌,非常喜欢那个看起来冷冰冰女孩子,不仅帮大公子选礼物,还时常嘴上记挂。
然而自从那日后,只要提起这个名字,侍女就会被拖出院子,消失在地下。
此时听见朝小涂提起朝今岁,周围的侍女都噤若寒蝉。
但是今天,紫夫人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她当然听得出朝小涂拙劣的挑拨,反而笑了:
“不碍事。”
来得正好。
朝小涂走后,夙白山走了出来。
朝小涂只以为是夙夫人夫妻恩爱,却没有发现,整个夙家,竟隐约有以紫夫人为首的架势,就连夙白山在妻子面前都非常温柔小意。
夙白山:“夫人,可要去派人寻一寻?这情蛊吸满了二百多人的阳气,应当够我儿还魂了,恐怕那朝今岁出现,会有变故。”
紫夫人美丽的笑容狰狞了一瞬:
“来得正好!我还怕她太远,用情蛊牵引来得太慢,赶不上我儿还魂!”
情蛊本身就有牵引作用,她不来,紫夫人也打算用情蛊诱她来!
“我先前责怪流云将这种蛊用在小姑娘的身上,实在是没本事,谁知道我儿竟然死得那样惨,若是没这蛊,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对付她!”
“她捅我儿一剑,我就要捅她千万刀!”
夙白山看着镜子里妻子温柔到诡异的面容,浑身僵硬。
想到了夙家地下那可怕、浑身倒刺的巨大蛊王,堂堂元婴期的修士,背后竟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
是夜。
因为大概是距离的缘故,越靠近鸳鸯城,朝今岁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面的情蛊在慢慢地壮大,仿佛因为距离,力量也在渐渐地增强。
出于安全考虑,燕雪衣直接提出和她一间房,小眼睛也缠在了她的手腕上保护她。
朝今岁并没有拒绝。
在发现了鸳鸯城的异动后,朝今岁便不打算入睡了,夜里也没休息,而是直接闭上眼,就进入了《昆仑剑诀》的第二页。
是第二重的随心境。
她今日用筷子震慑朝小涂就是用的这一招。
不过这一次,祖师爷的小金人没有上来就打人了——
识海里,小金人来到了那把凝实的昆仑剑所在之地,在昆仑剑的对面盘膝坐下。
金色小人闭上了眼睛,片刻后,识海里那把金色的昆仑剑,竟然动了,还在半空中挽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剑花!
这就是随心境——仅凭借着一个念头,甚至不需要调动灵气,就可以让剑与你心意相通!
朝今岁集中注意力,学着小人在剑前坐下。
然而第一次,她几乎用尽全力,也没有让昆仑剑动一动。
她再凝视着金色小人的动作,全部的神识都集中在了一点上,全神贯注地想象那把剑正在挪动。
她虽然一直在识海当中,但是身处于鸳鸯城、紫夫人的大本营,一直都没有放松警觉。
此刻,她心念一动,发现蛊动了。
紫夫人的嗓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召唤着她、催动着她,但是这一次不是让她吸食阳气,而是轻声呢喃着,牵引着她的意识慢慢地沉睡。
她在用蛊催眠她的意识!
在识海里,朝今岁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掌控权在渐渐被那蛊虫给取代。
她心中一沉。
她想提醒燕雪衣、或者碰一下小眼睛,但是她说不出口、动不了。
有点像是被鬼压床一般。
脑海里,只有紫夫人温柔到诡异的声音。
朝今岁很清晰地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权在被掠夺。
她几乎有种错觉——在蛊虫彻底掌控她的身体后,就算是紫夫人要她对自己动手,她的身体都会在蛊虫的控制下,毫不犹豫地捅自己一剑。
“系统!”
系统也急了,试着扎她:“宿主,不行,蛊虫没有痛觉!”
她心中一沉。
不行,不能让蛊虫彻底掌控身体,不然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必须要打断紫夫人的催眠!
识海里,她看向了那把昆仑剑。
——祖师爷刚刚教她的,拼尽全力去挪动那昆仑剑!
感觉到了识海里一阵刺痛,只听见外面嗡的一声,昆仑剑突然间动了起来!
心随意动,她做到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从前昆仑剑会听从她的命令,但剑是剑,人是人,不用灵气,根本做不到驱使昆仑剑。
但现在,昆仑剑就好像是变成了她的手、她的身体的一部分,她不需要用灵气,只需要念头一动。
听见动静,那魔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把昆仑剑在桌子上写下了个“蛊”字。
她还有些不熟练——这种不熟练,就像是用左手写字。
但,足够了。
那魔头一定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一股凶猛霸道的魔气灌入体内。
朝今岁以为他是想要故技重施——
她刚刚想要告诉他这样没用。
脑海里,突然间响起了另外一声音。
朝今岁有种不祥的预感。
紫夫人的声音仿佛带着回音,诡异地重复着:“睡,睡,睡……”
心魔:“给老子起来!把她给我杀了!”
紫夫人:“你困了,放松,都交给我——”
心魔很暴躁:“忒娘的闭嘴!”
紫夫人:睡睡睡。
心魔:杀杀杀。
朝今岁:“……”
是了,她怎么忘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心魔。
一个让她睡,一个让她杀。
属于是以毒攻毒了。
但,竟有奇效,在这种干扰下,她的身体掌控权竟然慢慢地回来了。
她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魔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
他的表情冷漠到近乎冷酷,和刚刚暴躁骂人的心魔判若两魔。
此时两个人都没说话,他们都很有默契,在仔细听着紫夫人的声音。
紫夫人的声音仍然温柔,没有受到暴躁心魔的任何影响。
显然,这蛊并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的,紫夫人能发号施令,却听不见蛊对面的声音。
此时,远在城的另外一边的紫夫人,感觉到无数蛊虫欣喜的回应,满意地勾起了唇。
但是她并不知——
有一只非常非常重要的蛊,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伴随着紫夫人的一声温柔的:“孩子,来吧。”
夜色深重下,整个鸳鸯城都是一片死寂,没有修士会在此时出行,所以街道上空空荡荡的。
但正因为空荡荡,一个个青春貌美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走出门,几乎无意识地朝着城外走去的样子才显得格外诡异。
蛊虫就像是想要回到母亲怀抱的孩子,也急切地促使着朝今岁往外走。
于是朝今岁很配合地坐起来,打开了窗户,朝着蛊一直催促她前往的方向走去。
魔头也没有阻拦。
他的身形化作了一团黑气,融入了夜色当中,跟在了她的后面。
他们都知道,紫夫人今夜,要动手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