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已经将之前的许云生说过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重复给许林听了一遍,而后,整个孝平侯府,彻彻底底的安静了。
大逆,大逆啊!
那可是当今的大汉天子啊!
而站在天子身边的那位当今芳妃,入京之前北戎的封疆大吏,真论起官位来,未必比京兆伊输上多少!
现在可好,许云生一下子直接冒犯了两位!
“完了,完了啊!”
“我我许氏一门,可谓是彻彻底底的完了啊!”
“欺君,犯上,滥权,罪武好你个许云生啊,你看看,这几大罪状哪一个单拎出来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许林这下是真的撑不住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许云生的嘴被抽烂了,根本说不了话,眼下就知道一个劲儿的嚎哭着,是绝望惊恐到了极点!
整个孝平侯府,都被莫大的恐慌笼罩着。
这时,门外踉踉跄跄的闯进来一位中年人,不是别人,真是许云生的生父、许林的亲弟弟许成!
“大哥,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云生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啊?”许成一进门,就慌张问道。
许林见着许成就禁不住的怒火中烧,挣扎着起身,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许成的脸上。
“你你养的好儿子,现在是彻底害了我们许氏一门啊!”
“我我问你,他什么时候配的护卫?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军兵环首刀?非但如此,他还在长安城里头嚣张跋扈,在当今陛下的面前显摆权势,亵渎芳妃娘娘,还还敢对天子大不敬!!”
“你说,咱们扶风许家,还有的救吗?啊??”
许林直接揪住弟弟的衣领,本是大儒出生的他,竟然震怒之下,爆发出了罕见的力量和暴戾!
此时的许林,恨不得活剥了他这胞弟一房!
许成听到这儿,直接懵了。
配护卫和私藏军兵这事他知道,也是他故意放纵的。
扶风许氏因为晴妃娘娘而得势,但长兄许林一门只有一儿一女,小儿还在蹒跚学步。
整个二代当中,就一个许云生是男子,又正是书生意气之年!
所以许成就想着趁着大哥的小儿子还没有成年的这段时间,借助许氏得势,让许云生好好的显露一番。
入京城,以长安新贵的公子哥身份多认识极为朝中大臣的子嗣,积累人脉,然后好一飞冲天!
但,怎么也没想到许云生竟然作死到了这种地步!
“大哥,私配护卫是我的错,我也是担心云的人生安全啊,这武道盛世初启,我怕外面歹人太多啊!”
“还有那军兵,是御林司帅府的一位战将之子送给他的,我我寻思着,军兵环首刀代表着大汉军武之威,有这个的话,走遍汉土十五州也没人敢冒犯的。”
“大哥,我我也是爱子心切啊!”
许成直接跪在了地上,哭诉道。
可这些话在许林听来,是越发的不可理喻,怒火更甚。
“而今天武治下,有那个贼人会不长眼,敢对大汉朝臣后代不敬?还有那军兵,非国朝在编在役甲士不可配备,这是死命令,是红线,你不知道吗?”
“罢了,你你别跟我说,说了也没意义了,现在孝平侯府已经没了,一切都没了!”
许林已然绝望了。
像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深叹一口气,面对田二,直接叩跪在地,道:
“田统领,还还请禀告陛下,就说罪臣已经知罪,欺君犯上、亵渎帝妃和辱乱军武秩序,这些都是死罪!”
“只只是心甜那丫头,一直都告诫罪臣要勤勉为官清白做人,她对于陛下是一片真心,也并不罪过,希望陛下能念念旧情,宽待那丫头”
讲到最后,许林老泪纵横。
而后缓缓的摘下了乌纱帽和京兆伊的朝服。
整个许氏在京的这一门几十口人,彻底绝望,瘫倒在地的嚎哭了起来。
后面的许云生酒意彻底没了,整个人快要崩溃了,他根本无法接受眼下的这一幕。
听大伯的意思,这这是要满门自绝来谢罪啊!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害了许氏一族啊!我我抽不死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许成疯了,扑到了许云生的身边,玩命的抽打。
许云生说不出话来,就知道嚎哭着。
“唉”
终究是卫戎司统领田二一声短叹。
而后屈身,将自行卸了乌纱帽的许林扶起了,摇了摇头,道:
“许大人,你一片赤诚忠心,可却是曲解了陛下的圣意啊。”
这话一出,许林顿时脸色一变,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死死的拽住了田二的手,颤声问道:
“田田统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若是想要重治你京兆伊府,就不会让本将连夜把许云生送到了府上,更不会让许大人你在明日午后亲自给陛下一个交代了!”
“田统领,我我还是不懂!”
“欺君犯上权乱军武这事儿若是按照国朝法典来走,是应该直接移交锦衣卫的,许大人,你还不懂陛下的意思吗?”
田二还在极可能的暗示着。
其实他对于这位新上任的长安京兆伊还是非常敬重,为官勤勉清廉,又是皇室外戚!
许云生只是庶出的胞弟其子,主责也落不到许林的头上。
最重要的一点,陛下真正的深意,是真的非要许氏一门灭九族吗?显然不是!
可许林眼下真的吓坏了。
往日多么聪明的一位从一品大员,现在战战兢兢手足无措的,似乎什么都没个头绪。
“唉”
田二再次摇头。
最后,索性帮人帮到底,能多点拨几分就多点拨几分。
“陛下最后说了一句,意思是本来对你许大人颇有几分期待的,注意!这本来二字,可是值得推敲的啊!”
“还有,长安禁武,为什么许云生还适配护卫招摇过市?国朝这才刚刚安稳,各部汉臣依旧是兢兢业业,怎么这些个公子哥就开始跋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