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还不是他的缘故。」柯永昭扫了一眼沈云嵩。
沈云嵩敢怒不敢言。
孙介见此,也是复杂的看了一眼沈云嵩。等到众人走后,沈云嵩倒也没了往常的愤慨。
「孙叔……」沈云嵩看了一眼孙介,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愧疚。
孙介无奈,却又训诫道:「谨言慎行,戒骄戒躁。世子,你是读书人,莫要忘了国公爷的教导。」
「可是……」
「旁的不论,你有什么能够与长公主硬碰硬的呢?岂非以卵击石?长公主若是要对你做什么,甚至不需要你所谓的阴谋诡计,以力破巧即可。你实力弱小,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往日视你为亲,在人前对你多有避让。可一旦他不再视你为亲,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君,而你也不过只是俯首听命的臣子而已。」孙介语重心长。
沈云嵩皱眉低头。
议论这件事情的不只有孙介与沈云嵩。回到柯府之后,安怀也还在想这件事。
柯永昭则是一言不发。
安怀卸下兵甲,他在熙州,多是住在柯永昭的府邸。
安怀拍了拍柯永昭:「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觉得殿下今日之事做的很怪吗?」
「哪里怪?穆璟放肆,是该敲打。沈云嵩不敬殿下已久,也该罚。」柯永昭不以为然。
「那老孙呢?而且哪里罚沈云嵩了?这四十军棍对于老孙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是现在是战时,老孙也算是我方的一员悍将,难道来日夺取开州,抵抗西戎不要用到他吗?」安怀皱眉,孙介不把话说明吧,是哪伪书生的文气,老柯怎么也这样?
「话虽如此,只是你也说了,这四十军棍算不了什么。而且行刑的人自有分寸,八成是唬那小子的。」柯永昭摇了摇头,沈云嵩一身反骨,越打他脾气越臭。
「那也犯不着打老孙啊,这事古怪。」安怀摇头。
「殿下做事一向有分寸,从前抵御西戎,收复失地的时候,她的有些奇招也都是事后才同我等明说,更何况这件事未必和战场有关系,他不跟我们说也是正常。殿下往日里也不曾将政事告知我等,我们只需听命即可,灵活应变揣摩人心这种事,也应该放在战场上。」柯永昭不以为然。
安怀皱眉,看着柯永昭,满脸的不赞同:「你也知道这个时候是战时,连我这样的人都知道多思量一些,你反倒忘了吗?」
柯永昭不语。
「从前倒也罢了,我自然是信任殿下。可是如今……」
「你什么意思?」柯永昭打断了安怀的话。
安怀目中划过暗芒,「你看看殿下身边的人。殿下生性刚烈,怎么会用容治那样的人?你不觉得古怪吗?」
「殿下当年用穆璟的时候,也没见你觉得古怪啊。」柯永昭已久不以为然。
「哪能一样吗?昔年穆璟虽是穆氏余孽,但是那到底是黄口小儿,而且当年的穆璟其能你我皆能看出。可这个容治……他是什么样的名声,他又做过什么,难道还需要我来多说?」安怀拧着眉头。
柯永昭皱眉,其实他也想不太明白,只不过因为相信李盛袭,所以才没有直接开口。
「殿下近来作风,倒是真的不似从前了。换做是之前,容治这样的人别说近殿下的身,只怕就算避的殿下远远的,殿下要挥剑斩人。」安怀捶柱,「这回消息的泄露必定是这小子的做的!你说殿下为什么要执意留一个内鬼在身。」
「就算他风评不好,也不一定是他吧。」柯永昭摇头。
「不是他是谁?难道还能是我们不成?咱们这些人可都是镇守边境已久,就算是半路出家来的孙介,那也是跟我们一起打过仗的。难不成你
还怀疑我们自己人不成?」安怀愤懑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即使他嫌疑最大,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更何况内鬼一事只是猜测,也不能确切的说有没有内鬼。」
「孙介虽然一身酸腐文气,但是他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没有内鬼,他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穆璟来救,这可和当年围剿穆氏余孽不同。」穆璟是厉害,孙介也不是吃素的。
「话虽如此,只是殿下一向有决断,你怎么知道殿下不存在暗中布局,殿下当年何等睿智,你忘了她是怎么诛杀穆氏的吗?」柯永昭反驳。
「殿下当年的确是英明决断。只是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殿下云游多年,能否有当年之慧还是两说?」
「你放肆!」柯永昭训斥道:「兄长,纵然殿下一向宽待我们,但是殿下不是轻易容得你我议论的。」
安怀轻嗤,又开口反驳道:「什么放肆?难道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吗?殿下可是连穆璟都打了,连穆璟都打了。你说是因为穆璟在殿下的帐前打人,太过于的放肆,可是殿下往日里对穆璟是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穆璟当着殿下跟前打的人难道还少吗?这难道是他第一次犯上僭越吗?怎么往日里不打他?偏偏今日打他。」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柯永昭回味出了安怀话语之中的含沙射影。
「如今的殿下只怕早已不是当初的殿下。穆璟和她多好,我们往日是知道的。还有沈云嵩,殿下从前不也是百般宠爱?结果这个小白脸一过来,殿下一出手,先是赏了穆璟四十棍,后面又这么对沈云嵩。殿下只怕早就被这个白面小子给骗过去了。他们这些文人不是最会说话吗?这小子长得又好。
当年太祖皇帝英明神武,到后来还不是宠信妖妃,杀了一大批忠臣良将。要不是后来太宗果决,诛杀妖妃,拨乱反正,只怕太祖要晚年不保,留下千古骂名。男人能被长得好看的人迷惑,难道女人就不可以。」
「你……你……你这打的什么比方。」柯永昭不由得觉得好笑,但是很快,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着安怀,往日浑噩的目光此刻间清明几分,「你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