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璟和孙介回来的时候,李盛袭早已经收到了消息。
李盛袭几乎是最早见到这两个人的。回来的时候,孙介一脸羞愧,而穆璟却是臭着一张脸,看到李盛袭的时候,他才有片刻的欢喜,「姑姑。」
「情况如何。」李盛袭抬了抬手。
「姑姑放心,开州背后的粮草线给他们切断了,青夏军守在那里,开州运不进粮食。」接下来就算是不打,饿也能饿死西戎人。
若是在城中的是对面的齐人,那余下的日子完全可以不用兵,困都能把他们困死,因为大家同属一源,齐人不会虐杀百姓。可是西戎不一样,他们晚打进去一日,百姓便多受一日苦。
想到这里,穆璟瞪了一眼孙介,「孙将军,你那边又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只要你今日能够稍稍牵制西戎人一番,本侯就能打进去。你到底在干什么,没打进去也就算了,竟然还险些全军覆灭,被敌军俘虏。徐焕之帐下……」
收到李盛袭的目光,穆璟闭了嘴。她理解穆璟,原本今日就能拿下开州,但是因为孙介的失误,不仅没能拿下开州还白白损失了将士性命,她也不高兴。
但是一码归一码,这毕竟是在徐焕之帐下,而孙介是徐焕之的大将。
「孙叔——」
李盛袭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就有人从帐外闯了进来。
沈云嵩一听说孙介出事,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他待孙介如父,孙介险些遇难,他如何不着急。
「见过殿下。」一进门他就看到主位上正坐的李盛袭,虽然不清不愿,但是还是行了礼。
「这是哪里学的规矩?军营之中,殿下在上,闲杂人等岂可轻入?沈世子,你未免也太不把殿下放在眼里。」穆璟教训道。
「既然殿下在上,定宁侯这般教训本世子,不免僭越。」沈云嵩不喜欢李盛袭,更不可能喜欢穆璟,于是加以反驳。
「嗤——那你教训本侯,不更是以下犯上?」
沈云嵩刚要反驳,就被孙介给制止住,他虽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孙介可不希望这两个人在这个关头吵起来。他下意识的看向李盛袭,只见李盛袭仿佛若有所思,并没有开口说话,孙介松了口气。
「你来做什么?」李盛袭将目光落到了沈云嵩的身上。
「听闻孙将军出事,特来探望。」他这话总有一股奇奇怪怪的意味。
「劳烦世子挂心,末将无事,多亏了定宁侯相救。」
「定宁侯这回倒是相救及时。」沈云嵩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如今倒有些后悔了,便该趁热打铁,杀入开州,趁机夺回城池。虽说孙将军在前线身陷水深火热,但是想来也能牵制西戎人一二,若是孙将军就义,而满城百姓得救,那么开州所有百姓,想必都会感念孙将军大恩大德。」穆璟无不嘲讽的说道。
「你!」沈云嵩这会听出了穆璟的弦外之音,穆璟这个人,一向不服管教,除了今上和李盛袭,也只有提到沈继泽之时,才会有稍稍的收敛。
他这是明晃晃的嘲讽孙介无用,以至于军机延误,没能夺下开州。
「难道当真有人能从来不败不成?胜败乃兵家常事。」沈云嵩硬着头皮说道。
「世子。」孙介皱眉,而后又满脸愧疚的看着李盛袭,「此次错失良机,实乃末将之过,还望殿下赐罪。」
「沈世子此言差矣。」穆璟摇头打断,他看着沈云嵩,明亮的眉眼是说不出的得意与张扬,「我就从未败过。」
他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必须得赢,捧个败仗在姑姑面前,他可丢不起这个人。自然了他也理解不了什么叫胜败,乃兵家常事,在他这里,胜才是
常事。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分析为何会败。」李盛袭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穆璟,夸耀起自己的功绩的时候,穆璟总是这般得意。
「西戎人似乎料到了,末将今日会前往突袭。他们准备的极为充足,甚至提前布下了陷阱。莫将带人奔袭前往开州之时,沿途还遭到了伏击。所幸手下将士骁勇,加之早有防备,否则只怕还没有到开州,就先折戟。」孙介皱眉。
「如此说来,西戎人士极为清楚我们的行军路线和方针。」李盛袭呢喃。
孙介点头,「似乎是这个样子。」
李盛袭沉思不语,孙介或许不知情,但是李盛袭却是知道自己前来的本意,她就是来抓内鬼的,而孙介这件事情,似乎佐证了有内鬼这一事实。
「其实话说起来,既然中途已经遭到了伏击,为什么不提前汇报给殿下?孙将军你只是前锋大将,徐焕之等人应当离你不远才是,战场瞬息万变,既然与原先计策有所不同,那么方法为何不改变呢?」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穆璟却是明白,这一战的主战场看似是在孙介,实则是在他。
孙介带的人不多,而他则是出其不意,双方联手,可以将战争的损失降到最低。
所以孙介这一战的要求其实不高,甚至他只要无功无过,就能赢。所以穆璟刚才的话,不全然是嘲讽,倘若穆璟真的不管不顾,不在乎孙介和这一队将士的死活,那么只怕此刻开州已是囊中之物。
若是孙介当时被突袭之后,就传消息给徐焕之寻求支援,以徐焕之的老辣,必定能够早早提防,也不至于如此。
「末将愚钝,以至于军机延误,只是当时事发突然,一则消息难以递出,其次便是怕打乱了殿下收复开州的大计。」孙介眉宇沉重。
「战场上瞬息万化,敌军突袭的就怪不得你,只是你还缺少一些灵活变通。孙卿,你要时刻谨记,战场绝非一人的战场,主将的失误随时都有可能导致无数人的丧命。日后要慎之又慎。」
「末将谨记。」孙介拱手。
「既如此,你今日之过,我暂且记下,等到此战结束,再来论功论过。你以为如何?」李盛袭抬头。
「殿下仁厚,末将心悦诚服。」孙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