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衙署之中,武将们纷纷等候在外接见。
李盛袭轻轻挥了挥手,便带着人走了进去。
她端坐在主位上,听着身前两侧的武将汇报着军情。其实她并不是很将西戎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内鬼,这次西戎寇边,她来都不会来。
眼前的这些将领,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而且他们天然的对手就是西戎,在和西戎作战方面他们有着足够的经验,她来与不来,意义也不大了。这回她来也不过是充做一个名义上的主君罢了。
「以焕之为主帅,孙介为前锋,不日突袭开州,柯永昭暂且先行负责粮草辎重事宜,不得贻误。余下的事情就由焕之安排部署。」李盛袭这话一出,不说别人,就连徐焕之都吃了一惊。
「殿下,您在此……」李盛袭在这里,哪里有他当主帅的份?
李盛袭摇了摇头,「你才是征西大帅。焕之,一月之内,必定将西戎驱逐出关。你做不到吗?」
她是主君,不是主帅。
「自能做到,还请殿下放心。末将必定不负殿下所托!」徐焕之郑重道。
「你们呢?」李盛袭看向众人。
「必定不负殿下所托。」众人应声和道。
「很好。」李盛袭点了点头,她又看向安怀:「安将军,你准备,一二,本宫不日便要去望陵关祭拜。」
锦中处处都是英雄埋骨之处,但是,不同的是,当年李盛袭在望陵关修建了一块碑,那块碑上没有刻任何人的名字,碑旁边也没有任何人的坟墓。
用李盛袭当年的话来说是,「这块土地上不缺无名的英魂。他们纵然无名无姓,亦是为了保家卫国献出性命的英雄。这样的人怎可死后无祭?便将锦中天地为坟,于中心建碑,往来之人,若经此处,皆要一拜,不拘任何人。他们无后世子孙祭,便由受他们保护之人祭拜。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同样的,英魂聚气,铸就屏障,将外族狄夷,隔绝关外。」
当时李盛袭的话一出来,众人便称大善,就算消息入京,一向不喜欢她的黎王也不曾说什么,反而还帮她促成此事。
后来那块碑就时常有人祭拜,过路之人,哪怕是乞丐,只要经过那里都会去拜一拜。
李盛袭来了这里,而后要祭拜望陵碑,也不在意料之外。
安怀点了点头,望陵关本就是他在驻守,李盛袭要去祭拜,也理当是他负责。
众人便又开始了部署军事。
这回倒是的的确确以徐焕之为首,李盛袭不过稍稍点评调整一二,不过所有部署的实施,都是要李盛袭点头。徐焕之是主帅,而李盛袭,倒像是主君。
众人隐隐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不过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也没有人说什么。
出了衙署之后,柯永昭就按照李盛袭的吩咐去做了事。而李盛袭,则是开始接手熙州功夫,召来熙州的其他长官,大刀阔斧的改革。有了洪阴的经验,操持起了熙州事物就更为简单。
孙介和安怀倒是走在了一块儿。
「老孙,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一出帐篷门你就把我揽住。」安怀看到孙介就烦,这个人是他们所有武将当中最有文绉绉书生气质的,这个做了什么他要劝两句,那个做了什么?他要劝两句,仿佛全天下独他一人懂似的。
而且孙介的来历也和他们不同,他们是一直守在边关的,但孙介虽在边关打了两年仗,可是他还当过几年京官,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年在京里,打仗少了,和那些文臣打交道多了,人也多了几分文臣气质。
「安怀,听永昭说,你竟然说起了殿下的风言风语。」孙介意有所指。
安怀:「……我什么时候说殿下了?你不要胡言乱语。老柯跟你说了什么呀?不行,我找他去。」
眼见安怀想跑,孙介一把抓住了安怀,「安怀,你说了什么?你自己自然清楚,我只是想要告诫你,不要那么口无遮拦。殿下的为人你想必清楚,对我们虽然好,但是也由不得你如此放肆。」
说到这里安怀不免心虚,「知道了,就你懂。」
安怀并不是很想跟孙介一道处,虽说他不知道孙介这么文绉绉的,为什么不少将领还挺信服他,反正他是不信服孙介。
「还有,殿下治军严明,你的老毛病,可不要犯到殿下跟头,否则的话,只怕殿下饶不了你。」
安怀面色一僵,别有深意的看着孙介,「孙介,你这是威胁我?」
「我威胁你什么?」孙介皱眉,看着安怀冥顽不灵的样子,他倒是气不打一处来。
安怀一噎,眼下都是威胁不了什么了。
若是大帅不在的时候,要在锦中重新拟定主帅,这自然算是一个威胁。大帅之下,将领如云,比功绩,谁也不比谁差,他热情勇猛,孙介有儒将之风,二人相争,自然是谁也不逊色。只是孙介手里捏着他的把柄,若是那个把柄放出去了,他自然争不赢。
但是如今大帅回来了,帅位自然没有再争的余地,能他们可比不过徐焕之。
自然了,所谓的威胁也不存在了。
孙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看着安怀,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安怀,你怎么,怎么还是如此!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从前永昭还会和我一起规劝你,如今为着柯夫人的事情,他反倒是纵容你了。我可告诉你,如今殿下和大帅都回来了,你原先的小心思也收敛些。尤其是你……」
他压低了声音,环顾四周,「尤其是你好赌的毛病,你也收起来,旁人我不知道,但是殿下一定是是最见不得这个的,你要是在这个关头找死,可没有人能保住你。」
南晋军纪严明,禁止军中赌博。虽说安怀是私下去外头赌博,但是这也是大的忌讳,李盛袭一定是容不下的。
别说是李盛袭,就是徐焕之知道了,只怕也要赏安怀几十军棍。
「你……你住口。」安怀咬牙,他是好赌,但是他不至于到这关头了还在赌,他疯了不是?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孙介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