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璟难得吃瘪,这一切看在李珣眼里,他只觉得赏心悦目,虽然知道因为这是有姑姑在穆璟放不开的原因,但是不管,舅舅赢了就是舅舅赢了。
有穆璟在其中搅和,氛围也好了不少。原本残余的悲伤之气也一扫而空,李盛袭便问了柯永昭的事情。
徐焕之摇了摇头,「只是看他有些古怪,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便想着要改换他们手中的公务。再细细查探。若是证实柯永昭通敌,那么这么做,就能不动声色的夺去他的权柄。当然了,换做是旁人也一样。若是军中大将无人通敌,那么这做,也能让将士们熟悉熟悉旁的事物。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我就出了事情。」
李盛袭轻轻点头,「这也不怪你,等到洪阴安顿好了,我就再往锦中跑一趟吧。沈继川也吐露说,他们走私的事情,和洪阴的某个将领有关,不过是哪个将领,他也不得而知。」
穆璟神色微黯。
「沈继川也牵扯进来了?」徐焕之一愣,他瞥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穆璟,又紧接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毕竟那是沈继泽的弟弟。
李盛袭摇了摇头,「先看看临熙那边的意思再决定吧。」
临熙,宣政殿。
身为宗正寺卿的黎王立于百官之中,听着殿内的争执不休,他一言不发,注视着殿上神色未测的圣上。
殿内,陈氏的门客喋喋不休,「圣上,储君事关国祚大计,太子蒙难,国朝根基不稳,已经不宜太子之位。还请圣上重定名位,以安国本啊。」
宏兴帝漫不经心的听着这一切,并不发一言。
朝臣见此,又有人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深明大义,如今双腿受伤,殿下心中只怕亦是伤心愧疚不已,也不愿再担储位。」
陈氏一党的人蹦跶的厉害,原先隶属于太子一系的人虽是不忿,却也难以出言反驳,只得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圣上。
「依你看,若是名位重定,朕该立谁?」十二冕旒遮掩住帝王的神色,他语气平缓,不辨喜怒,仿佛是随口一问。
殿中的臣子见宏兴帝如此问,心中不由得一喜,他不假思索的说道:「圣上膝下唯有两子,二殿下聪颖过人,可堪国本。」
黎王从那人身上扫了一眼,眉头轻皱。
圣上唯有两子,皇长子出了事,储位早晚是皇次子的,这么着急蹦跶,只会惹的圣上厌恶。还会惹的皇长子一系的人不快。
「哦?你们都这么认为吗?」宏兴帝很是漫不经心。
「圣上,国本计大,还请圣上重定名位,立二殿下为储君。」又有臣子附和道。
「安国公,你以为呢?」宏兴帝点了安国公的名。
安国公府是陈贵妃的母家,因为陈贵妃救驾之事才获封了国公爵位——这可是皇后和太后母家才能享受的恩遇,就连战功赫赫的徐焕之,至今也不过才封了西平侯。
安国公心下一惊,他略略斟酌开口,「太子殿下受难,圣上伤悲不已,只是国本计大,若不早安,于国无益啊。至于改立何人,还当是圣上定夺,微臣不敢轻言。」
「你倒是乖觉。」宏兴帝冷冷一笑,他看着方才进言的侍御史,戳破了唯一一层窗户纸,「是否在尔等心中,朕膝下唯有两子,太子若废,除了皇次子还能立谁?你们是企图咒朕再无子息,料定了朕会立皇次子,便这般迫不及待,想要讨好未来储君了吗?」
宏兴帝今年三十六岁,正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十七岁登基,至今也快有二十年,手腕强硬,雷厉风行,是难得一见的中兴之主。他一发怒,自然是无人不畏惧。
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
「微臣不敢。」满朝文武齐齐告罪,连道不敢。
「好一个不敢!」宏兴帝冷嘲道,「国本计大,可是出事的,不仅仅是国朝的太子,他也是朕的儿子啊。此时废位,岂非诛太子之心?太子与皇次子素来兄友弟恭,尔等如此提议,岂非酿造兄弟阋墙的大祸!尔等将太子与皇次子置于何地,将朕又置于何地。你们——」
宏兴帝指着跪在地上提议易储的朝臣,怒容满面,他先看向其中一人,「朕记得你,你的儿子是国子监的学子,宏兴十八年国子监大火,是太子率军及时稳定情况,及时扑灭大火,国子监无一人死亡。还有你——」
宏兴帝又看向另一人:「去年你发放予以锦中的冬衣,因为你的纰漏,险些导致冬衣有缺,是太子及时算清楚冬衣的数量,上报户部,替你兜底。事后他还为你求情。
如今才过去多久,太子对你们的拳拳爱护,太子的仁厚之心,你们都忘记了吗?来人,将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拖出去,廷杖三十,驱逐出宫,永不录用。」
宏兴帝雷利风行,言语之间就将方才几个陈氏的门生给拖了出去。
安国公心惊无比,他头低的更低,哪里还敢说什么。
这把火就要烧到他自己头上了,他怎么可能还会顾及别人。
「太子仁厚,在京之时,对上孝顺君父,对下爱护幼弟与臣子。那几人狼心狗肺,不知皇次子,是否也有取而代之之心。」宏兴帝沉声说道。
皇次子才十二岁,至今没有在朝听政的资格,圣上如此问,若是没人为皇次子说话,皇次子的境地会变得非常不妙。
安国公咬了咬牙,他知道他开口十有八九会惹的圣上厌恶,可若是他都不为自己的外孙开口说话,还能指望谁呢?
他刚要开口,却不料有人抢在他跟前先开口,他抬头一看,正是黎王。
「圣上,太子殿下与二殿下向来兄友弟恭,太子殿下受难之时,二殿下饮泣不止。望圣上莫因宵小之故,而坏了父子情谊啊。」黎王言辞恳切。
黎王乃是宗室之长,宏兴帝一向卖他几分颜面,又在当年楚王作乱之时,临危不惧,怒斥楚王。他的话语权颇重,他一进言,安国公顿时松了口气,虽是一样的话,但是黎王说出来的效果,可比他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