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周崇月已经起身,看样子是要走,云柏渊想留他吃饭,男人说晚上约了人,改天再聚。
约了人?
云糯竖起耳朵,心不在焉地搬来凳子,将两条鱼一股脑放进水族箱里,眨眼功夫,灰色鲤鲫就和密密麻麻的观赏鱼群汇合到了一起。
这里氧气充足,应该可以存活一段时间。
周崇月启动车子前,她还是跑出去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问:“三叔今晚约了梁叔叔吗?”
男人说:“是一个朋友的酒吧试运营,过去捧场。”
酒吧。
云糯好奇:“叫什么名字,有时间我也可以带着同学过去玩。”
“我先问问,等会儿发你手机上。”
“你不知道?”
周崇月笑了下:“我这朋友有些神秘,暂时还瞒着。”
试运营居然不告诉酒吧名字,看来这位老板,是没想着要开业赚钱。
云糯站在院子里,目送黑色奔驰远去,一转身进屋,就看到云柏渊站在两米高的水族箱前,满脸肉疼:“这孩子,什么都往里面放,别把我那几条珍贵品种给咬死了。”
呵,最好全部咬死。
暗诽完,她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您放心,它们品行端正,一定会洁身自好,离那些鱼远远的。”
什么胡话这是,云柏渊回头看了云糯一眼,正要说话,女孩已经目不斜视地越过他上了楼。
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转头问保姆:“这是最近网络流行的段子?”
孟阿姨笑说:“董事长,我平时不怎么上网。”
云糯的意思没那么复杂,其实就是讽刺云柏渊私生活混乱。
堂堂一集团董事长,哪能听不出自己闺女的话外之音,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他向来懂得如何维护颜面。
当晚,大约八点左右,周崇月将酒吧的名字发过来。
32号。
云糯看了又看,好奇地问:【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代表着年龄。】
额。
老板今年三十二?
她笑了笑:【你朋友和你同岁唉。】
周崇月解释:【他和梁竞择,我们三人从小相识。】
原来是这样。
云糯叹气:【真羡慕你们有发小的,我从小到大,似乎没交到什么朋友。】
【不用沮丧,交朋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嗯?比如你和我爸?】
她迟疑几秒,问出心里的疑惑:【三叔,你跟我爸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看到这句,周崇月却没有即刻回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必须要考虑到,女孩对某些答案的认知程度。
稍顿片刻,他说:【三观契合,是做朋友的前提。】
三观契合……
意外的是,云糯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时常暗示自己,云柏渊对她感情淡薄,并不是不爱她,而是缺少时间相处。云柏渊夜会女明星,也并不是不爱她的母亲,而是随着时间流逝,那份爱在逐渐消散罢了。
不过,这份自我安慰只维持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孟阿姨上来叫她吃早饭,她迷迷糊糊应付了几句,就继续蒙头大睡。
等再次睁开眼,外头已是日上三竿。
云糯从没在别墅睡过这么好的觉,不得不说,家里多出一个人,感觉真的大有不同。
她简单洗漱完,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空气中阵阵香味。
好熟悉的味道,有点像小时候母亲做的藿香鲫鱼。
十一点半,正是午饭时间。
看到坐在餐桌前的云柏渊,云糯有些吃惊:“爸,您今天不出门?”
中年男人转过头来看她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她坐。
刚坐下,孟阿姨便端着一盘红烧鲤鱼上桌,紧接着是第二盘,藿香鲫鱼。
盯着面前两道菜,云糯越看越觉得可疑。
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吸了口气,拿话问保姆:“孟姨,这鱼哪儿来的?”
保姆脸色有些迟疑,为难地看向旁边云柏渊。
这一眼,瞬间便笃定了云糯心里的猜想。
“云柏渊!”她愤怒地站起来。
云柏渊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稳如泰山地看着云糯,气定神闲道:“突然想吃鱼,你孟姨刚好忘记买,临时借你两条鱼不行?”
无辜中刀的孟阿姨:……
云糯不可思议:“你管这叫借?有本事做没胆子承认,亏你还是一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丢不丢人。”
被自己女儿指着鼻子讽刺,难免又让云柏渊想到了昨晚的事,他压制着怒火,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就是两条普通的河鱼,你养着它们干什么,能当饭吃?”
云糯冷笑:“不管我吃没吃饱,穿没穿暖,也不管我学习成绩好不好,现在却来干涉我养鱼,你可真逗。”
“怎么跟老子说话的!”云柏渊猛拍桌子。
空气安静下来,一老一小足足对视了五秒,云糯不想再跟他争辩,红着眼跑了出去。
女孩一走,整个饭厅陷入死寂。
云柏渊看着桌上的鱼,瞬间没了心情,搁下筷子:“你说我跟一孩子计较什么。”
他承认,只因为对昨晚糯糯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所以今天这盘鱼,有一半的原因是他故意而为。
默住片刻,云柏渊转头吩咐保姆:“等会儿去市场,买两条品种一样的放进去。”
孟阿姨欲言又止,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董事长在外,应对任何场合都是游刃有余,唯独在自己女儿面前,仿佛心智年轻了十岁,不得不说,今天这事做的,确实有失大人的风度。
云糯跑出去后,才走了几分钟,司机李叔就开着车追上来。
“糯糯,这里不好打车,董事长让我来送你下山。”
她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对方:“谁说我要下山?”
李叔微微一笑:“董事长知道错了,他给你银行卡打了几万块钱。”
云糯翻白眼。
“我不是他外面包养的那些女人,让他不要用钱来打发我。”
李叔点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金钱买不来父女情,但是糯糯,你是董事长的亲生女儿,哪能跟外人比,以后别这么说了,董事长听到会伤心的。”
类似的话已经说过无数遍,云糯不耐烦地转身:“李叔,你为什么每次都帮着我爸说话!”
“因为我拿他的工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