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的房门口。
沈听雨侧耳倾听。
小翠小心翼翼道:“大……”
刚说一个字,就被沈听雨竖起食指打断。
她做了个口型,“扶我下去。”
小翠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下了楼。
下了楼,沈听雨打发走佣人,端起一杯冰柠茶。
沈慕远下来的时候,便见她坐在沙发上,失了光芒的眼睛有些空洞。
听到声音,沈听雨问:“是哥哥下来了吗?”
沈慕远笑了笑,“小妹如今很厉害了,已经可以听声辨人了。”
“毕竟都这样了,总不能真当个废人吧。”她自嘲一笑。
“不许这么说自己,”他揉了一把她头发,“放平心态,积极治疗!”
沈听雨仰头,“哥哥刚刚怎么去了这么久才下来?”
“打了个电话。”他无奈笑了笑。
“是打给知修了吗?”
“是啊,只不过没人接。”
“这时候大概在安慰江眠吧。”她淡淡道。
能从她嘴里和平的听到这话,沈慕远有些惊讶,“你……”
“哥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已经想开了,以我的条件,再找一个又不难,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沈慕远连连点头,“你能这么想。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当然,我到现在才觉得,那些留不住的,都是不属于我的,你说呢?”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小妹,你长大了。”沈慕远一怔,接着由衷夸道。
“所以哥哥,你不用为我担心啦!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你这丫头,怎么又说回来了?”
“那还不是关心你嘛!”
夜三敲了敲夜翼家门,自从上次他把密码告诉荆意意以后。
这家伙也开始防着他起来了。
没一会,夜翼顶着一头杂乱发型出来开门,“都说了让你——”
话音戛然而止。
他脸色很臭,“是你?”
夜三难得的揶揄他,“怎么,你以为是荆小姐?”
他侧身让开,穿着一身卡通恐龙睡衣,加上这个发型,莫名的有种天然萌的气质。
“她不来最好。”自从上次他说开了之后,荆意意果真没再来找过他。
“人家那是被你伤透了心了。”夜三难得点评。
夜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撕开芒果酸奶,“怎么?你也帮她说话?”
夜三看了眼桌上七零八落的酸奶盖,目测又要补货了,“倒不是帮她说话,难得有个人喜欢你,多好啊。”
“什么叫难得?喜欢本帅哥的人多了去了好不好?”
“可是都没她这么能坚持。”
夜翼耸肩,“不需要。”
“好吧。”夜三不置可否。
“说正事吧,你特地来找我,总不能就只说这个?”
夜三打开茶几上平板,调出页面,“你自己看。”
“看什么——”他目光移过去,猛然站起身,“草,这群网络喷子!关他们什么事?”
夜三摸了摸鼻子,“看得出你是真的很生气了。”
他憋着气往外走。
“你去哪?”夜三问。
“我要去找她。”
“但是她现在应该有人陪着。”夜三冷不丁道。
夜翼止住脚步,回头瞪了一眼他,“那又怎么样?”
“你想见到季知修?”他面无表情,不带感情道。
夜翼愤愤坐下来,“我好难过。”
“你难过什么?”
“这些人骂她跟骂我有什么区别?”
“你已经共情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不懂。”
大家都是私生子,这种感觉,可太痛苦了。
和江眠不一样的是,他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份。
夜三摇头,“我的确不懂。”
他本身情感淡薄,尤其是在妹妹死后。
夜翼一连喝了两杯酸奶,“我还是想去找她。”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你去掺和像什么事?你需要冷静。”
“我冷静不了。”
“你确定你能见到他?”夜三冷冷道。
夜翼起身,走到料理台前,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西红柿和一根黄瓜打成汁。
他面无表情灌下去,“我冷静了,你要不要来一杯?”
夜三敬谢不敏,“你不要害我。”
“呵,”他冷笑一声,“不让我去见她,那我给她发信息总成了吧?”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手指点的啪啪作响。
然后想了想,“你说,我这么说成吗?”
夜三摇头,“我不懂。”
他叹口气,然后拍桌,“查!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谁打主意打到她头上了!是不是洛斐那个小崽.种!”
夜三再次摇头,“这次和他还真没关系。我已经查清楚了,是一个小明星做的,叫谭文静。江眠蹿红的速度太快,早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嫉妒。”
“这人也盯了江眠很久,最后才决定从这方面下手。”
“谭文静?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夜三咳了声,“我们公司的。”
“草,她有病吧!”夜翼是真怒了。
夜三摊手,“我问了,她说想把公司最火的干掉,这样公司就可以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放她娘的罗圈屁!和江眠比,也不看看她配么。”
“不配,”夜三一板一眼道,“外形条件很一般,在繁花这么多年也没一部代表作品。”
“让她死。”夜翼一脸冷笑。
“已经发了解约合同,不过对方拿钱倒是很爽快。”
夜翼双眸一眯,“背后是不是还有人?你派人查查。”
“好。”
夜三看了眼他手中刀,“庆幸你住的是独栋,不然非得被说扰民。”
夜翼垂下头,案板上水果横七竖八,零落成泥。
他呵了一声,统统塞进榨汁机里。
做了一杯颜色奇异的果汁,他往前一送,“喝吗?”
“我还不想死。”
“那就赶紧把这件事摆平。”他冷声。
夜三不解,“这事儿肯定有季知修出手,那男人自然会处理的比我们好。何必要我们动手?”
“我不管!!!!”他狠狠剁了两下。
得。
炸毛了。
夜三点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江眠想了好久好久,想的头都痛了。
才从记忆深处想起一个人。
那是曾经租在她家隔壁,非常神秘的一对母子。
从搬来之后,院门就没打开过。
偶尔她会听到一些打骂声。
稚嫩的江眠窝在外婆怀里舔着棒棒糖满是不解,她问外婆那是什么声音。
外婆摸了摸她的小脑瓜,让她不要管。
江眠的确没管。
但她好奇呀。
直到她从巷后的厨房后窗见到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小哥哥。
他是那么好看,脸上却又带着伤痕。
一双眼睛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和冷漠。
一开口就让她滚。
这让年幼的江眠伤心坏了。
可架不住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第二天江眠又去了。
即使没有小男孩的回应,可江眠也认为他们熟络起来,成为了好朋友。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和母亲去了京都,回来就再也没有看见他。
茫茫人海中,两个人就此分散。
后来,江眠也就忘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抽回思绪,江眠缓缓撑起身。
她打开浴室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看来,是真走了呢……”她喃喃自语,说不清是不是失落,只觉得难过。
她一步一步往门外走,掌心放在门把手上。
轻轻一拧,门应声而开。
空荡荡的楼道外什么也没有。
江眠眨了眨眼睛,落下一滴泪。
“怎么又哭了?”
充满怜惜的一句话乍然响起。
江眠猛的抬起头,破涕为笑,“你没走!”
季知修从门后走出来,抬手给她擦眼泪,低声道:“不放心。”
江眠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季知修回抱的动作一顿,嗓音发涩,心底根本没抱多大希望,“你想起来什么了?”
“我十岁那年!你来江南住过,就在我家隔壁对不对!”她语气肯定。
这些都是他说过的,季知修微微颔首,“对。”
“我给你送过伤药对不对!我跟你说过我喜欢看烟花!在爱尔兰的时候你才会带我看了烟花!你书房里的发绳也是我的对不对!”她声音里透着笑意。
那是她当年送给他的小礼物。
当时某个傲娇鬼还说不要,原来转头就收起来了。
江眠心底满满的都是感动。
原来,真的有个人,惦记了你很多年。
她每说一句,季知修的眉眼就越柔和一分。
“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当然,”她很得意,“想得我头都痛了!”
季知修面色一变,“现在什么样?还痛吗?要不要看医生?”
江眠仰头,灵动的桃花眼里透着狡黠,“你亲我一下就不痛了。”
他无法拒绝她的一切要求,何况是这个。
季知修捧起她柔软脸蛋,对着红唇亲吻了下去。
他尝到了涩涩的咸味。那是她眼泪的味道。
这个吻很温柔,像是要抚平对方受过的一切伤痛。
两人之间像是打破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变得更为珍惜对方。
直到“嘭”地一声,江眠下意识推开季知修,然后有些懊恼,“门关上了。”
穿堂风把门带上了。
季知修挑眉,“不要紧,指纹密码锁。”
“所以?”
“继续。”他声音带了几分撩人心弦的蛊惑。
江眠愣愣点了头,手圈住他脖颈,送上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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