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景庭早从燕双鹰那里得知了王敏彤对自己的敢情,所以才会一直避而不见。
在其眼中,王敏彤只是个小女孩,且一直未曾怎么接触,然后倪秋凤突然问他收不收……这不是开玩笑吗?
如今的四个妻子,出去符芸昭与张乐瑶,倪秋凤是他一时心软与贪图美色, 关熙怡纯粹是贪图其美色。
年少轻狂嘛,都跑到民国了,不娶几个姨太太实在对不起自己。览尽春色之后,心性脱离了低级趣味,费景庭的心思早就不在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上了。
如今已然是地仙巅峰的修为,即便今后再难有寸进,也可以长视久生。所以他寻求的不再是新鲜、刺激, 而是那相濡以沫、白首同心的心灵契合。
至于王敏彤……这丫头还在苦修, 还是别打扰她了。
费景庭觉得倪秋凤这女人最近又有些飘了,于是狠狠的教育了其一通,这才施施然去到山顶修行。
王敏彤的日子过得极为松开,每日里出去修行,还剩下大把的时间挥霍。这姑娘喜爱读书,津门城区里有图书馆,里面书籍万千,她便没事儿总泡在了图书馆里。
新师父符芸昭是个不着调的,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然后突然冒出来,随口指点一番便自顾自的去疯玩。说来也奇怪,王敏彤硬是靠着这不靠谱的指点,修为不断的突飞猛进。
这洞天之内,灵机充盈、万物滋养, 绝对是福地。她读过一些道藏,便知道洞天如此,乃是费景庭镇守的缘故。
地仙便有开辟洞天之能,并且能聚拢八方灵机, 滋养一方水土。
这洞天中虽有日月更迭,但四季如春,让人忘了岁月。这么长时间过来,王敏彤长高了一些,面容愈发出众。因着长久泡在图书馆的缘故,身上自然有一股书卷气。
这日她进到图书馆里,抬眼便瞧见一道倩影。那是新师父的死对头,费景庭的另一个妻子,张乐瑶。
二人喜好相同,隔三差五总会在这图书馆里碰面。张乐瑶捧着一卷书研读着,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待看见是她后,点点头又埋头继续读书。
王敏彤轻轻招呼一声,将之前拿走的书籍放回原处,随即犯了选择困难症,不知该选哪一本。
“你该看看这本。”
张乐瑶说罢,便有一本书缓缓落下。王敏彤捧起,瞥了一眼, 只见封皮上写着书名——《我的前半生》。
待看见作者,王敏彤立刻挑了挑眉毛, 随即开口应承道:“好, 那我看看。”
这书出自逊帝手笔,算是一本自传。王敏彤慢慢翻阅,皇宫里的一些秘闻倒是揭露了出来,可只是凤毛麟角。更有甚者,一些丑事连提都不提。
而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表姐婉容,也看到了自己……
看罢了悚然而惊!她知道这座图书馆是来自于另一方世界,却不知道另一方世界竟然也有自己!
她开始回忆逊帝的模样,随即脸上浮现厌恶的神情。身形矮小,面容普通,且气量狭小,这等人物,怎么会让自己孤独终生?
似乎是为了解其疑惑,又一份剪报送了过来,依旧是张乐瑶的手笔。
那上面的内容,出自王敏彤的妹妹。不同于王敏彤的姿容出众,妹妹倒是普通了很多。两姐妹一直分隔两地,妹妹大多数时候都随着母亲过活。
王敏彤看将下去,而后在妹妹的视角中,读过了自己的一声。
读罢了,她冷笑一声:“呵——”
“想说些什么?”
王敏彤看向张乐瑶:“颇为玄妙,但我知道那不是我。”
张乐瑶悠悠道:“是不是……那可不好说啊。”
王敏彤皱起了眉头。
“人间界灵机断绝,夫君带着我们去了九山顶,镌刻阵法,转化灵机。不想芸昭一体双魂,另一魂想要鸠占鹊巢。夫君将其赶走,那魂体便占了山下杨木庵中小尼姑静明的肉身。”
“说这些做什么?”
张乐瑶又道:“那静明其后改名换姓,自称卫姜。”
王敏彤脑子轻微嗡鸣……原来如此。算算自己有如此际遇,一切都是拜费景庭所赐。若非费景庭,卫姜顺利占据符芸昭身躯,哪里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自己走不上修行之路,眼界便困在深宅大院里,婚姻大事只能任凭家人操纵。王敏彤自知自己是个心气高的,刚定下婚事,夫婿便眠花宿柳,只怕拼着一死也要退婚。
再其后,因着表姐婉容,与那逊帝接触多了,只怕……嘶——
王敏彤的心有些乱,其后便再也看不进去文字,脑子里混浆浆,时而闪过文字中记载的画面。孤身一人,寓居在小小的门房里,每日靠着给街道做些活计来过活……凭什么?
她回过神来,躬身一礼:“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张乐瑶合上书,微笑着说道:“我怕你跟那文章上记录的一般,恩情不分。”
恩是恩,情是情,只是人的情感本就复杂,有的人的确很难区分。
眉头舒展,王敏彤点了点头:“多谢指点,我知道了。”
便在此时,好似天地突然晃动起来。王敏彤还以为只是寻常的地震,随即醒悟过来,这洞天里哪儿来的地震?
却见张乐瑶随手将书放回,说道:“好像来了个不速之客,我去瞧瞧。”
张乐瑶化身雷霆,须臾便到了山巅。刻下的山巅之上,众人齐聚。费景庭、符芸昭、张乐瑶、倪秋凤、关熙怡、费安鼎、胡七姑,乃至于胡家的黑老太太。
众人仰头望去,但见云雾破开,灰洞里一个人影疾速遁来。待到了众人上方这才停下,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费景庭脸色骤变:“饕餮?”
来者正是老陶,老陶化身为人,脸色蜡黄,先是捂了下嘴,跟着摆了摆手,随即扭头冲一旁呕了两下,跟着便有一片宫阙喷吐而出。
呕——
那宫阙连绵十几里,却只是残缺的一半,想来完整宫阙只会更加庞大。
吐过之后,老陶拍着心口道:“诶呀呀,憋死我老人家啦。”
费景庭见老陶没什么恶意,当即迎上去问道:“老陶,你怎么找来了?”
老陶脸色依旧难看,说道:“四大天师齐聚,找上了老君要说法,我本以为能发个利是,不想被老君化身伤了根脚,又一直被追着打,还好感应到了你的洞天。
废话少说,且让我躲一躲。”
话音落下,老陶咻的一声化作遁光,钻入山体之中不见了踪影。
费景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打量了下那宫阙,但见坠落的额匾上写着‘兜率宫’三个大字,顿时悚然而惊。
这尼玛……饕餮这货是把老君的道场给吞了一半!难怪老君化身追着他打,换了费景庭,绝对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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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率宫洞天。
四大天师当先,吕祖、尹租、张三丰紧随其后,兜率宫洞天已破,无数罡风灌入其中。
刚前行一段,便有一道人阻拦。
“诸位道友请留步。”
张道陵眯眼道:“真行子?休要多言,素素让
那真行子苦着脸道:“老君不在宫中。”
一众天仙哪里肯信?不待张道陵出言,吕祖长剑一荡,便有道剑斩了过去。
那真行子不敢硬接,当即避开斩击,随即抽出一道灵符来。灵符显化,顿时生出无边汪洋。
“灵宝五符治水真文?”张三丰窥得那灵符,当即皱起了眉头。
这真行子乃是老君大禹时化身,擅水中斗法。
吕祖寻思了下,说道:“诸位道友且去寻老君,贫道来会一会这真行子。”
“也好,道友保重。”
吕祖当即施展道剑,与那真行子斗在了一起。一时间剑光纵横,巨浪滔天。
众仙又行一段,又有一道人拦路,却是录图子,也是老君化身。录图子也不废话,当即打出灵符,那灵符却是《九天真灵三天宝符》!
霎时间放出无数道兵,好似天兵天将一般,潮水一样杀将过来。
尹祖掐算一番,觉得有胜算,当即施展袖里乾坤,同样放出无数道兵,转而对众仙道:“道友且先行,贫道应此一劫!”
“道友珍重!”
张道陵等略略一礼,窥得空隙当即越过录图子,朝着兜率宫深处寻去。
由不得众仙着急,虚无界动荡这般久,一众天仙但凡能掐算的,都算出来若不阻止,只怕这虚无界便要完蛋。
虚无界完蛋,那这些依托于虚无界的仙人该如何自处?
众仙都知道,这虚无界连通万界,乃是炁之本源。虚无界毁了,便是降到一方元炁充裕的天地,只怕时间一长那元炁也会消耗一空。
仙人依托元炁而存,没了元炁,便是众仙凋零之时。
长久以来,仙盟与之斗法的,都是老君化身,根本就寻不到老君本身。也是机缘巧合,那饕餮吞食万物,误打误撞的将这兜率宫撞了出来。
否则的话,仙盟便是将这虚无界翻过来也寻不到老君所在。
兜率宫现身,一众仙盟的高修,当即舍弃当面之敌,聚拢起来攻破兜率宫法阵,冲将进来去寻那老君。
这等时候,已经算计不得个人得失。都知道虚无界完了,他们这等仙人也会烟消云散,当即人人争先。
这兜率宫宫阙万千,每一门便有一老君化身把守。几十号天仙杀将进来,如今却只剩下了四天师以及张三丰。
又行了一段,却见宫阙里走出一老农,此化身乃是太成子。
张道陵与太成子素有交情,当即厉声道:“太成子,莫非你也要拦我?”
那太成子笑着摇头:“老道不会斗法,想拦也拦不住。不过……”太成子招了招手,便又有两位道人从宫阙里走出。
张道陵眼睛一眯,倒吸一口凉气。左边的随应子也就罢了,其道行不及张道陵,可右边的乃是万法天师!
万法天师可是老君上三皇时的化身,法力无边,便是张道陵这等天师也不敢说能斗得过。
许逊却当即打招呼:“见过万法天师。”
万法天师点点头,说道:“许逊,莫非你要与我做过一场?”
许逊与万法天师有些交情,苦笑着说道:“贫道怕是斗不过……不过倒是能阻上一阻。”
话音落下,许逊背后的黑道人怪笑道:“桀桀~什么万法天师,样样都会,样样稀松。”
萨天师有些担忧:“不如贫道留下助道友一臂之力?”
许逊摇了摇头:“还是留些人手应对老君吧。”
这虚无界的纷争,简直就是老君一人斗众仙
张道陵道:“如此就托付给道友了,诸位,素素随我去寻老君。”
这种时候迟疑不得,那万法天师当即当初九条火龙,平静道:“哪里有这么容易?”
随应子抖了抖书卷,也说道:“虽说贫道本领低微,可如此小觑实在是不太应该。”
张三丰当即乐呵道:“莫急莫急,老道与你过过招。”
萨祖放出雷印,当即雷霆万钧,挡了扑面而来的术法,随即跟随张道陵迅速遁走。
深入宫阙之内,葛祖眼见一方硕大的炼丹炉,当即道:“诸位,此间怕是老君居所。”
张道陵当即长出了一口气,朗声道:“老君可在?还请出来与我等一会!”
哞——
回应张道陵的是一声牛叫,跟着从宫阙里走出来一老者。
张道陵皱起了眉头:“老聃?老君何在?”
老聃乐呵呵道:“诸位道友请了,老君早已不在此间。”
先前真行子便说过老君不在,如今老聃又说不在,莫非真的不在?
难道老君连自己的化身也要堤防,干脆另辟洞天,所以才遍寻不见?
萨祖脸色难看,说道:“会不会是调虎离山?”
葛祖干脆掐算一番:“外间并无——不好!”葛祖扭头便走。
虚无界中,陡然出现个硕大的空洞。那空洞引得罡风烈烈,莫说是魂体,便是修为稍稍低一些的地仙都近不得身。
便在这空洞中间,一枚小巧的葫芦起伏不定,光华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