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景庭生怕袁云台压不住火气,将自己一个外人拉扯进家庭伦理剧里,所以饭都没吃就告辞离去。
玉简存进了随身空间里,他一路骑着自行车飞驰,归心似箭。他只想回到家里,好好研究一下那一枚玉简。
路上买了套煎饼果子,进到大杂院里立刻引得惊呼声一片。
二大伯烟袋锅子差点掉了,惊道:“费小子,你这是从哪儿弄的洋车?”
“朋友转售给我的。”这车有些地方掉了漆皮,肯定不算新车。
“花了不少钱吧?”
“还成。”
二大伯啧啧叹道:“我可是知道,这洋行里头全新的洋车,少说也得一百五十块大洋。要是英国货、德国货,还得再多个二、三十。”
“二大伯您忙着,我回了。”
二大伯抽了一口烟袋锅子,才发现火已经灭了,冲着房里嘟囔道:“你说费小子哪儿来的大洋?”
二大妈道:“你管人家哪儿来的钱?管好你自己得了!”
进到中院,倪秋凤忙活着打水,李志章在一旁没皮没脸的调笑着。
见费景庭推了自行车进来,倪秋凤美目幽怨,咬着嘴角不说话;李志章一摸刮青的头皮,道:“费老弟,哪儿来的自行车?”
“买的。同事嫌骑着重,又买了一辆,这辆就转给我了。”
“乖乖,不得了啊。这车最少得一百二吧?顶我仨月工资啦。”
“没那么多。”
李志章迎上来,抓住车把上下打量:“这做工、这用料,不是德国货就是英国货。美国货小毛病多,日本子的不结实。哎我说费老弟,你到底是做嘛工作的?”
“教员,在严氏女塾教书。”
“好家伙,难怪买得起洋车啊。”
费景庭见李志章这是没完了,当即放手,道:“李巡长你先骑两圈试试,我还没吃饭呢,先回了。”
“好,你回吧。”
费景庭无视倪秋凤射过来的灼热目光,大步流星进了房间,身后随即传来李志章的喊声:“哎我说费老弟,你这可没上牌子啊。回头你把钱给我,我给你办了。”
“好,一会儿再说。”
费景庭插上门,迫不及待的取出玉简,研究半晌,渡过一丝真气,玉简幽光闪烁,金色铭文愈发显眼,下一刻就听‘啪’的一声,玉简碎裂。
与此同时,一团不属于费景庭的真气顺着手掌逆袭进体内,一股记忆陡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记忆中自己得了奇妙法门,可变换身形,也可分出神念再造分身。此法门乃是灵图秘传:假形术。
跟着一段晦涩的法门灌注脑海,一时间费景庭沉迷其中,如醉如痴。
良久,费景庭睁开眼暗自叹道:“果然玄妙,就是不太好掌握。”
他所会的术法,全都源自于系统灌注,依靠自己去学一门新术法,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而且那些杂乱的记忆里,很是有些让费景庭值得留意的东西。画灵符、役鬼神也就罢了,记忆原主的周遭竟然有人飞剑百丈,将一丑陋大鬼斩成两段,这是剑仙啊!
另一段记忆里,道观额匾上写着‘南宫’二字,这南宫是这些法术、剑仙的来源?
看来又得去找黄明睿了,希望他现在还没疯。
收回心神,费景庭甚至忘了吃饭,一门心思操练起假形之术。他却不知道,大杂院里正发生着与他攸关的事宜。
李志章跨上自行车,拨了拨铃铛,摸着亮银色的车把,很是爱不释手。“等我再攒攒,
倪秋凤不想跟李志章废话,提着水桶进了屋。
李志章在院子里试了试,还真让他骑走了。别看这家伙胖成球,可那也是灵活的死胖子。
他兴奋的冲自家嚷嚷:“媳妇儿,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他媳妇提着马勺出来,没好气道:“姑奶奶一堆活计要忙,转什么转?”
“这不是有洋车嘛。”
“那洋车又不是你的。赶紧还回去,就你那一身肥肉,再给人家压坏喽。”
李志章不爽地嘟囔着:“臭娘们,早晚把你休喽。”
“李二狗,你是不是当姑奶奶聋?”
“我没说嘛啊。”
掰扯两句,他媳妇回屋了。李志章倒是兴致不减,推车出了中院。他媳妇随即追了上来。
“诶?你不是不去吗?”
“家里没醋了,正好打点醋回来。楞嘛呢?赶紧走!”
两口子出大杂院的时候,却见一个妇人跟二大妈窃窃私语着什么。
二大妈原本是去买灯油,她节省了一辈子,舍不得买蜡烛、煤油。结果出门就碰见了个妇人,那妇人道:“姐姐,您也是这个院里的?”
“是啊,住了五、六年啦。”
“哟,那可是不短。姐姐,我跟您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啊?我正忙着呢,要不你问别人吧。”
妇人拉住二大妈,悄悄递过去几枚银角子。二大妈顿时高兴了,这些钱够她家两天菜钱了。
“你看看你……行,你问吧,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姐姐一看就面善,一准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的人。我跟您打听打听,您院里是不是有个姓费的小伙子?”
“有啊,俩月前搬来的。前一阵见天不见人影,有时候半夜三更才回来,还一瘸一拐,像是挨了打。这几天倒是常露面……哦,刚才还推了洋车回来。”
“那这小伙子有相好的没?”
二大妈有些拿不准,道:“应该没有吧?”
“院里不是有个女的,跟那小伙子走得挺近吗?”
“你说倪秋凤?嗨,他俩根本就不可能!我跟你说啊……”
冲着银角子,二大妈滔滔不绝说了二十多分钟,妇人心满意足,道:“妥了,有姐姐这话,我这心里就有数了。”
二大妈问:“你问这些是?”
妇人道:“实不相瞒,有人托我给小伙子说了个亲,我这不过来打听打听嘛,要是人不好,回头再落我一身不是。”
“诶唷,那您可够负责的。”
闲话几句,妇人告辞离去,片刻后走到巷口,凑到关熙怡跟前,低声道:“东家,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都打听清楚了,我跟你说啊,费先生跟那女的嘛事没有。”
“嗯?没有事?”
妇人便是布庄里的裁缝,她笑着道:“那倪秋凤是个寡妇,上有婆婆,下有孩子,这带着俩拖油瓶,费先生能看得上?”
“原来是个寡妇啊。”轻蔑了说了一句,转念一想,好像自己名义上也是寡妇……关熙怡咳嗽两声,道:“你再说说。”
“好,我问了俩人,都说……”
关熙怡连连点头,越听脸色越高兴。她昨日赌气离去,路上哭了半晌。她做惯了生意,性子强硬,越想越不甘心。又回忆起倪秋凤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刻意,关熙怡便起了疑心。于是拉着自家裁缝,央求其帮忙打听。
打听的结果让关熙怡十分满意!什么嘛
景庭也是的,也不知分说几句,自己走了也不知道追一下。
哎呀,怕是自己无端指责、猜疑,也让景庭生气了吧?
关熙怡越想越心慌,道:“刘嫂,今天麻烦你了,我叫车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
刘嫂推却着,却到底让关熙怡送上了黄包车。
关熙怡外表强硬,内心却有些自卑。她面有英气,算命的说她命硬。父亲早逝,嫁了丈夫,迎亲时又被洋人打死。于是她不仅命硬,还克父克夫。
初见费景庭,只当其是纨绔子弟。夜里捉妖,惊吓之余,便对费景庭起了好奇心。探究一番,费景庭的身形样貌、学识气度、奇异法术,都深深吸引了她。辗转反侧间,胡乱的思绪渐渐清晰,她觉得他就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于是舍了脸面上门拜访,不想却被个狐狸精坏了好事。
“倪秋凤……姑奶奶回头再找你算账!”
咬牙切齿一番,关熙怡在街上买了些果子、点心,提着东西又去了大杂院。
她无视西厢房门口神情阴郁的倪秋凤,冷哼一声,迈着步子进了费景庭的房间。
“景庭,在忙什么?”
“咦?你怎么来了?”
费景庭很诧异,更诧异的是……景庭这称呼有点太亲密了吧?姑娘,咱俩真不熟,要不要这么称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