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轨山本是元末人物,跟着张三丰修道。
元朝数尽,明主未立,张三丰又结庵武当山。居武当搜奇揽胜,见遍山宫观皆毁于兵火,乃言“此山异日必大兴”。遂领道众将各处宫观废墟一一清理,草创庙观以延香火。
在武当立观之后,张三丰又收了几个徒弟, 如邱元清、卢秋云、张振洋、叶阳、张景涛、孙碧云等。
杨轨山一直跟在张三丰身边,虽无开山大弟子之名,却有其实。这见识自然是不凡,所以听闻费景庭乃是人仙修为,这才惊诧莫名。
“前辈很惊讶?”
那光球思量了好半天,渡过来一缕神念:“难怪窥不破虚实,却是修为高深。费道友,敢问人间界元炁可复苏了?”
“未曾。”费景庭说道:“非但未曾复苏,如今甚至都断绝了,也只有洞天福地之内才残存丝丝灵机。”
杨轨山感叹不已:“哎,师父老早就说这天地元炁早晚就有断绝的一日,不想几百年间就彻底断绝了。”
杨轨山娓娓道来,却是说了不少密辛。
天地元炁什么时候开始衰弱的,这事儿不好确定,盖因修行者到底还是小众。但据张三丰言语,唐末之时,就有道士言语元炁日渐稀薄了。
待到了两宋之时,龙虎山张家的张继先开创了雷法修行,与此同时邱真人则创立了全真一脉。
何以至此?那是因为天地元炁日渐稀薄,原有的修行法门再也修不成仙了。
再往前推敲,先秦两汉之时, 方术士餐风饮露, 以食炁法修行。那时外丹术极为红火,一粒九转仙丹立马就能让凡夫俗子登仙飞升。
后来炼丹术没落了,也是因着元炁日渐稀薄,没了灵机蕴养,世间再无可以练就仙丹的奇珍异草。
两汉之后,两晋便有了内丹术的雏形,至两宋之时,这才得以确立主导地位。
杨轨山跟着张三丰勤勤恳恳修行一生,到底只修成了阴神。而当时张三丰真人也仅仅是人仙修为。
“师父冒险以阳神送我阴神入这天界,约定好了来日飞升,必定寻了我一道去那九天之上。奈何我在此等了几百年,始终没等到师父。也不知师父是不是出了变故。”
道藏中记载,张真人蒙元至正年间便修成了阳神,一直到明朝永乐年间还有其出没的消息,甚至跑到小道观里,被当地人称呼为邋遢道人。
真要按着记载,张真人年岁在一百五到两百四之间。费景庭心中也不好确定,张真人最后是不是飞升了。
他将所知告知杨轨山,后者思量了半晌, 才渡过神念说道:“师父早早修成人仙,想来最后是飞升了。哎,只怕师父在这天界四下寻了许久,始终没寻到我吧。”
虚无界广阔,费景庭在这里逛了好久才碰到杨轨山,简直就跟大海捞针一般。想来张真人便是修为更高,想要寻到杨轨山也不容易。
杨轨山道:“若非我胡乱试探,丢了一些魂魄,破了师父留下的术法,哪里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时也、命也……”
费景庭可没工夫跟杨轨山在这儿感叹时也命也,他在这虚无界都好几个月了,至今没摸到修行的法门。这要是继续拖延下去,人间界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呢。
卫姜那个疯子始终隐藏踪迹,至今也不知在谋算什么;再有肉身虽然短暂护持住了,可时间长了难保会不会出现问题。
于是他赶忙问道:“前辈,敢问前辈在此间是如何修行的?”
杨轨山道:“这却如何分说?我跟师父修的是金丹一道,讲究按部就班。到了此间不得已才胡乱吞噬,弄到现在不人不鬼,魂体星
敢情这位也是个糊涂鬼。
“不过道友修的是参同契,这功法我看过,按说按部就班就可平稳修至地仙……哦,是了,人间界没了元炁,只怕修成人仙都不容易。”
“前辈明鉴,人间界已经二百年不曾有人仙了。”
杨轨山叹息着渡过来神念:“这我却无法帮忙了。当日师父阳神遨游天地,进了这天界之中,回来之后只说此间凶险,不好修行。其后多次遨游,想要探访出修行法门。奈何我早早羽化,所以不知师父最后有没有推敲出来。”
得了,张三丰来了几趟也没修行成,那自己该怎么办?他琢磨了下,干脆将自己的推测与尝试说了出来。
那杨轨山分外讶异:“还能如此?只怕此中极为凶险,一个不慎便会魂飞魄散。道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妙。”
“嗯,多谢前辈提醒。”
杨轨山不想再聊了,黯然神伤读过来一缕神念:“师父便是飞升了,也会在此间留下音讯,我再去找找。费道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纯粹是客气话,虚无界太过广阔,再想碰到可就不容易了。
辞别大光球杨轨山,费景庭生怕这杨轨山失了智,回头再把自己给吞了。于是游走出去老远,寻了个光球稀少的地方,这才停将下来,继续修行。
丹田已开拓,接下来便是开拓经脉。一样钻心的疼痛,可这回凶险却少了许多。
如此,吸纳此间灵机,化作真气为针,刺破神魂内,好似雕花一般开拓经络。待神魂不稳便停下来歇一歇。也不知过了多久,费景庭终于雕刻出完整的小周天来。
他暗暗激动,鼓动丹田,神魂鼓胀开来,肚子凸起来老大一块,尝试着吸纳此间充裕的灵机。那灵机被吸纳进来,进入开凿的丹田里,又随着经络游走。
一个小周天下来,别说,这体内的灵机还真就多了几分。
他暗自惊喜,心道有门儿!
继续修行下去,又运转了几个小周天,神魂内的灵机却丝毫不见长。
费景庭停将下来,郁闷非常。心道莫非灵机增长,只是因着神魂里开凿的丹田与经络?
若果真如此,那岂不是说,自己要把神魂雕花镂空,才能吸纳更多的灵机?
这开拓小周天就要了半条命,要是开拓出大周天,乃至奇经八脉,岂不是自己的小命十停了去了八停?
便在此时,神识感知之中,远处又有硕大的物体飞将过来。费景庭学乖了,知道大多数的东西都不会浸入魂魄海洋之中。盖因浸入其中的,大多都被腐蚀同化成星散的魂魄。
于是乎费景庭向下游动,停在魂魄海洋之上,只待瞧见不对立马就躲进魂魄海洋里。
神识感知之中,那硕大的物体好似一座山一般压将过来,可谓遮天蔽日。
费景庭暗自勾勒形状,琢磨了半天,这东西好像是一座山?
谷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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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秋凤端着两盘饺子快步进入洞穴深处,杏眼先是越过符芸昭看了眼其身后的黑影。那便是被黑罩法罩住的费景庭了。
眼看已经入了秋,费景庭照旧没动静,倪秋凤心里有些焦躁。连带着两日小安鼎调皮起来,她也没了好言语,昨日更是狠狠的抽了屁股一巴掌。
收摄心思,将饺子放在桌子上,倪秋凤道:“芸昭,吃饺子吧。”
“什么馅儿的?”
“三鲜的,这一盘是牛肉的。”
符芸昭搓搓手:“诶嘿嘿,我爱吃牛肉的。
倪秋凤嗔怪道:“又没人跟你抢,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顿了顿,看向一旁鹌鹑一样的完颜童记,倪秋凤道:“小姑娘,你也吃一些吧。”
“额,谢谢。”
道谢之后,偷眼瞥了下大魔王符芸昭,见其根本就不看自己,这才小意凑过去,抄起筷子缓缓吃了起来。
斜眼瞥了其一眼,符芸昭说道:“我就纳闷了,你被扣在这里一个多月,怎么你那便宜师父就不着急?”
完颜童记委屈得快哭了。辩解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卫姐姐哪里知道我去了哪里?”
符芸昭眼睛一瞪,呵斥道:“少作怪,你当我不知道那女人能掐会算?”
长这么大,完颜童记唯一任性一回,不想就被绑了票。好好的大家闺秀,被一群妖精困在山洞里,有家不能归。
一想到果洛麻麻不知急成什么样,完颜童记就委屈的直掉眼泪。
符芸昭呵斥道:“哭什么哭?你要想早点回家,那就快点把那恶女人引过来。”
完颜童记瘪着嘴不说话。
一张纸鹤骤然飘进洞府之内,兜转一圈儿停在符芸昭面前。符芸昭随手摘下,展开来扫了一眼,嘟囔道:“喊一嗓子的事儿,非得用符咒传信,臭显摆。”
倪秋凤却是识货的,问道:“乐瑶找你?”
“嗯,我出去下,你先看着她。”
符芸昭起身往外便走,蹦蹦跶跶跑了两步又兜转回来,抬手点中完颜童记丹田,封了真气运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这下跑不掉了。倪姐姐受累。”
“呵,快去快去,我还等着回去带孩子呢。”
丝毫不理会噘着嘴的完颜童记,符芸昭快步出了洞府,抬眼便瞧见石坪之上,俩小的带着更小的正四下疯玩。猞猁那货现了原型,乖乖当坐骑,驮着小安鼎缓步转圈子。
小安鼎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咿咿呀呀兴奋喊着,偶尔还会蹦出来一个词儿:“驾!驾!”
目光扫了一圈儿,先是瞥见山崖便伫立的张乐瑶,继而看见其身旁的费景庭……嗯,费景庭?
圆眼一瞪,三两步蹿过去,无视费景庭的格挡,伸手便掐住其腮帮子,呵斥道:“作什么妖?谁让你变成这种样子的?”
那费景庭一开口却是小白蛇符蛟的烟酒嗓:“撒手,你当我乐意?乐瑶非得逼着我变化。”
符芸昭更怒了:“她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是谁的蛇自己心里没数?”
“再不撒手我发飙了!”
“你飙一个我看看,说不定能飙出龙角来呢!”
张乐瑶被这俩活宝弄得头疼,赶忙止住:“商量正事儿呢,先松手。”
“正事儿?就这?”符芸昭指了指揉着腮帮子的小白蛇。
张乐瑶道:“方才如何?不仔细想的话,能看出破绽来吗?”
符芸昭琢磨了下,摇了摇头:“倒是没看出来。”
张乐瑶微笑道:“这就好。这阵子就让符蛟维持这模样,当个稻草人吧。”
符芸昭一拍手:“这个不错,景庭哥哥上次给了卫姜一个教训,想来那卫姜不敢轻易招惹。”
眼下家中顶梁柱去了虚无界,盘算一番只剩下张乐瑶跟符芸昭。符芸昭虽说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可一旦上了头便会不管不顾。张乐瑶生怕上了头之后,中了旁人调虎离山之计,这才想出这个办法来。
别说,小白蛇符蛟的假形化身之术愈发精通,不过尝试了几日,便能变化成费
“诶?你说那卫姜这会儿躲哪儿去了?”符芸昭问了一句废话,于是张乐瑶只是娴静的笑了笑,没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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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特车吭吭两声熄火了,司机骂骂咧咧跑下去开了发动机盖子,没一会儿便灰头土脸的跑回来报告:“督办,车坏了,要不打发人再叫一辆过来?”
车后面坐着俩人,一个是直隶军务督办李景林,另一个则是穿着绣花袄裙的卫姜。
李景林呵斥一番:“早干什么去了?不能开车就给老子滚去当大头兵去!”随即话锋一转,小意的问卫姜:“师妹,没几步路了,要不下车走走?”
“嗯。”卫姜无不可的应了一声。
那日一个遁术从京西进了京城,李景林吓了一跳,那些卫兵更是吓坏了。还是李景林打发人通知了一声,这帮卫兵才结束了挖地三尺的找寻。
卫姜下了车,抬眼便瞧见公共租界里那洋房。她目光里满是回忆,符芸昭经历的,她都经历过。
杨景林瞥了那洋房一眼,随即道:“师妹要是喜欢,回头我给你置办一幢洋房?”
“不用了,还是赶紧去看看那些军火吧。”
李景林嘿嘿笑道:“那就快走两步,我这回可是把大家伙都拿出来了,山炮、迫击炮,马克沁,只要师妹想玩儿,咱們就玩儿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