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现在手里有钱了,可以换到更好地地方居住。
秦鹿心思不纯,府城比县城更便利是不假,但做事也难免须得更加谨慎。
儿子现在还小,倒是不急于搬家,小县城有小县城的好处,过几年再搬家也不迟。
如果要搬走,那也得她存够了很多的钱再说,她并不喜欢居无定所的生活,下次她想找个喜欢的地方,建造一座漂亮的宅子,起码心里能有一份归属感。
“娘?”韩镜表情不变,心里却担心起来。
莫不是去了一趟县衙,把母亲吓到了?
秦鹿弯腰将儿子抱起来,无视身后胡言的目瞪狗呆,把儿子当做玩具一般,抛了几下,将人放到正堂椅子里。
胡言是真的无言以表,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总能让他头晕目眩。
韩镜似乎被母亲感染,对她的行为并未抨击。
“娘似乎很开心。”
“是啊。”秦鹿美眸弯弯,两汪笑意在眼底凝聚,很是灿烂。
玩闹过后,胡言这边问了心底的疑惑。
“夫人就不问问小豆子?”
秦鹿摇头,“没什么可问的。莫说是一个孩童,即便是你都对奔雷垂涎三尺。杏林堂前些日子在城外施医赠药,小豆子必然和他们有所接触。见到奔雷后,和对方聊起来,人之常情。只是这份随口闲谈,被对方利用了而已。”
一匹马,在华阳县有多轰动呢?
就好比现代社会,某个偏远落后小县城,突然出现了一辆顶级超跑。
在县令出行还是以牛车代步的地方,奔雷的存在岂能不惹人眼红。
如此,和身边的熟人聊起来,再寻常不过。
若不是拿着河西郡王作伐子,奔雷早被县令据为己有了。
“娘,河西郡王恐会派人过来。”韩镜道。
秦鹿略一思考,笑道:“那宁凤章可要欠我一份人情了。”
胡言听得满头雾水,韩镜却拧紧了眉头。
“我们的身体,总计有206块骨头。其中颅骨有29块,躯干骨有51块,四肢骨有126块。当然,儿童的骨骼相对要比成人多出十几块,主要是因为小孩子的一些骨头还未融合……”
秦鹿将一副自制的人体骨骼图挂到墙上,给两个孩子讲解人体的构造。
并且细致的讲解了一番骨骼的具体构造和作用等。
秦鹿的手绘很写实,画的也格外精细,在骨骼上做了详细的备注说明。
两个小孩第一次看到这种图,听得也很认真。
次日又给孩子们讲了人体的穴位。
“人体共计有720个穴位,其中还有36处致命穴,一般的力道无法造成伤亡,除非是用超出寻常的力道进行攻击,方能造成人的死亡。”
“我用三角标注的便是那36道致命穴,平时与人发生争斗,尽量将这些穴位保护好。”
“除这些外,还有奇经八脉,一些武侠话本里面,总会以打通奇经八脉为爆点,表明这个人练成了无上神功。”
韩镜这边好奇的问道:“娘,话本说的是真的吗?”
“不能说是假的,只能说太过夸张。”秦鹿手持毛笔,眼前还有好几色的调色盘。
她将穴位进行了不同颜色的标注,告诉他们哪里不舒服可以自己按照穴位进行舒缓的按摩等,哪些则尽量别去碰。
这些都是古代医学的入门课程。
第三日,温习了前两日的知识点,又讲解了人体的各组织肌肉。
胡言的学习能力很好,放到现代那就是学霸水平,只是学霸遇到了韩镜这个学神,那也得心甘情愿的低头。
秦鹿不是个正经老师,教授他们知识也是非常规的方法,今天讲的是医学,明天就可能跳到数学或者是物理化学。
胡言晚上会点灯熬油的进行复习,韩镜则会提前看看别的。
过目不忘这项本事,真的让人羡慕不来。
“夫人,孙大夫被下了大狱,并且因诬告罪,不日问斩。”
胡言从外边采购回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秦鹿只是听了一耳朵,并不关注。
也不会去怜悯对方。
怜悯这种情绪,她很久没用了,而且还少得可怜,压根泛滥不起来。
“自作自受。”
如此,也能用孙大夫的死,去震慑另外两家医馆,算是死得其所。
她的便宜,岂是好占的。
“不过有百姓去县衙为孙大夫求情,说孙大夫罪不至死,毕竟对华阳县的百姓有再造之恩,疫情刚过就斩杀有功之人,太难听也不好看。”
若不是知晓背后的内情,胡言恐怕也觉得孙大夫情有可原。
即便孙大夫真的恶毒,县令也着实不是个东西。
为了自己的目的,一点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也难怪,能纵容儿子在县里开赌坊,惹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做爹的能好到哪里去。
为了飞黄腾达,那位大概率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秦鹿懒理背后的弯弯绕,心中如明镜,只要没舞到她面前,她都不会去多管闲事。
但凡孙大夫是个不那么贪婪的,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见她当真不在意,胡言道:“夫人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秦鹿嗤笑,“那群人还能反了天不成。”
别看现在去拉帮结伙的求情,真要涉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有几个头铁的敢和县衙硬碰硬?
遇到危险保管跑的比谁都快。
“只有刀戳在自己的心口才知道疼,杏林堂对他们来说,终究是外人,还能豁得出性命?”
胡言摇头,那肯定不会。
虽说留在华阳县时间不久,对这里的一些风土人情却了解不少。
县令是个贪财好色且官瘾很大的混账,你要说他昏庸自是不假,可你要说他笨,那就错了。
在华阳县任职十几年,他之所以还能安稳的坐在那个位子上,就因为这狗官善于揣摩人性。
他一只都踩在老百姓的底线上张牙舞爪。
让你恨的牙根痒痒,却也不至于被逼到绝路。
能把为官之道做到这个份上,除非是必死之局,否则他这种人,后半辈子落魄不了。
“今儿外出,我顺便去了一趟千香胭脂铺,老板娘说小豆子的家被债主收走了,他跟了一个老鳏夫做了养子。”
秦鹿道:“本就不熟,日后莫要理会。”
“是!”
的确不相熟,之前也不过是相处了两三日。
若肯卖身还债,夫人或许还会同他说两句话。
然那个孩子自有主意,夫人大概是看出来了,并未多接触。
“夫人之前想留下他,是准备教他一门手艺?”
“是有那个意思。”秦鹿将去核的枣子交给他,“还是得甘心留下才是,若知晓有好处才留下,我何不寻些有天赋的。”
“却是此理。”
胡言将枣子洗净,放入锅中。
中午秦鹿要做枣糕吃,终日吃米面难免想吃点别的。
秦鹿出事,传到了东桑村。
得知她是被人以家中马匹构陷罪名,韩家那边不免动了心思。
饭桌上,韩大牛吧唧着嘴嚼着一块肥肉,丝毫不管身边的闺女馋得咽口水。
“爹,老三媳妇家里有马,你说她哪来的?”
韩四牛被逐出家族没多久,韩水生夫妇刚缓过神来,没了徐家的那笔进项,家里的日子难免要艰难许多。
再加上韩二牛去了边关,家里干活的壮劳力只剩下这爷俩,韩水生年纪也大了,真不知道还能干几年,更觉得将来没个保障。
且三房被分出去后,家里的饭菜就不如曾经那般好吃,可谓是无一顺遂。
本以为三房带着儿子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不料想那娘俩就在县城里,更甚至家中还有了马匹。
那可是马呀,随便卖出去就是几十辆银子,若马匹强壮些,百八十两都没问题。
这笔钱足够一大家子好吃好喝十年八年的了。
韩王氏心思浮动,眼神看着丈夫,什么想法一目了然。
在他们心里,就算是分了家,那也是他们韩家的人,就不能不孝敬公婆。
韩水生没有动,他心里没拿的定主意,甚至还有些紧张。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呵斥了儿子一句,韩水生低头继续喝汤。
当初家里有四个儿子,在村子里谁不羡慕。
如今看看饭桌上,只剩下韩大牛一个,韩水生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得了。
以前韩四牛每年都往家里拿钱,他自不会觉得小儿子不好。
现在那笔钱断了,还被族里赶出去,每每夜深人静,韩水生都意难平,心中怨恨小儿子给人做了上门女婿。
曾经他忽视的三房,分出去后日子也过起来了,他更加的烦躁。
明明日子好了,却不晓得孝敬公婆,如此儿媳妇,当真不是个东西。
他甚至希望秦氏母子死在外面,如此他们的钱财就归于韩家。
韩水生不能不着急,家里三个孙子都等着银子读书呢。
房中,小王氏拉着丈夫,“咱们去县里看看?”
韩大牛当然想去,心中却也胆怯,“你不怕秦氏打人了?”
小王氏:“……”
丈夫不提还好,她差不多也忘了。
此刻再次提及,不免跟着露了怯。
“那咋办?就这么不管了?”小王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贪婪,“不说别的,光那匹马就得不少钱吧?”
“妇道人家知道个啥。”韩大牛一脸的不屑,“少说也得五十两银子。”
小王氏震惊的张大嘴,“五十两?都咱家盖两套这样的房子了。”
韩大牛嗤笑,“这房子以后就是咱的,还盖啥。有那钱肯定得天天吃肉。”
小王氏当然也想吃肉,如果真能天天吃肉,那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不像现在,家里男人少了,肉也几乎看不到了。
每次炖菜里面的几片肉,都是公公和男人先吃。
公公疼孙子另说,自家男人倒是还能顾着儿子,自己却吃不上一点,顶多喝点沾了肉腥味的汤。
这么长时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做梦都恨不得抱着自己的手啃两口。
“那小贱人还真是走运。”嘴里嘟囔着,心里嫉妒到发狂,却不敢真的找上门。
在家里秦氏都敢当着爹娘的面打人,真去了她的底盘,自己还能讨到好?
越想越抓心挠肺,撇眼看到院子里的高氏,眼神顿时亮了。
“大牛,老二家里不是有五两银子?以后公中的钱都是咱的,他们家就是吃咱的喝咱的,咱多吃亏。她咋着也得拿出一点钱,给咱们花用才对,你说呢?”
韩大牛看向外边的高氏,高氏虽然长得普通,那也比他婆娘周正。
他婆娘那一身肥膘,走起路来肥肉跟着颤抖摇晃,晚上抱着都嫌油腻。
可惜只敢想想,压根没那个胆子。
老三那么老实一个人,韩大牛都不敢真的对秦氏动手,更别说是混不吝的老二了。
要知道他打了高氏的主意,老二回来保准要弄死他。
可老二回不来呢?
不等他回过神来,便被身边的小王氏在后背拍了一巴掌。
“问你话呢。”
小王氏倒是没多想,毕竟她可不认为高氏比自己好看。
倒是秦氏,刚过们的时候娇艳的好似一朵花,第二天来拜见族中长辈的时候,多少男人都看直了眼。
韩大牛遮住眼底的别样心思,道:“我一个大男人去说合适吗?”
“倒也是。”小王氏心有不甘的瘪嘴,冲着院中高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