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在你们韩家饱受屈辱的这几年,你们必须给我加倍偿还。”
松开手,韩永顺跌落在地上,此时他也顾不得救父亲了,双腿捣腾着向后磨蹭,再也不敢靠近。
见众人的目光闪烁中带着恐惧,秦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还有第二条路。”
韩老头忍着怒火,道:“你说。”
“把我的嫁妆以及这几年在你们家遭受到的委屈,折合成现银五十两,我就带着狗蛋离开韩家。”
提到钱,韩王氏差点蹦起来。
“五十两,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大家子,你怎么这么狠毒。”
农户耕作,每亩地每年能剩下半两银子都是谢天谢地了,幸亏这还是自家的地,如果是佃农,别说存钱了,够不够吃都不好说。
这贱人倒是想得美,张嘴就是五十两。
“我不在乎!”秦鹿耸肩,扭头看向徐氏,“昨天大房,今天二房,明天……”
徐氏家境好,从小就没吃过苦,说是嫁到了韩家,实则韩老四算是入赘。
如果她在韩家被打了,徐家那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从秦鹿身上讨不到公道,自然会扭头对准整个韩家。
韩老头不傻,脑子转了几圈就想明白了。
“给她!”
韩王氏愕然的看着丈夫,“你说啥?”
给她?疯了吗?
那可是足足五十两银子。
虽说家里的确有,可是让韩王氏给秦氏一个铜板,都能要了她的命。
一下子拿出五十两,和逼死她有什么区别?
韩老头看出来了,现在一大家子谁也奈何不得秦氏。
真让她一天三顿的欺负儿孙,哪怕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韩老头,也会心疼。
还不如舍掉一些银子,把他们母子赶走。
“舍不得?”秦鹿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二十两是我的嫁妆,二十两是这几年里对我们母子折辱的补偿,余下的十两才是分家数目。这套房子有大半都是韩老三赚来的,他死了,你们就想把他婆娘孩子往死里折腾,如果不想要脸,我不介意给你们扒下来。”
“而且……五十两银子买你们韩家的太平日子,我觉得很值。”
她碾了碾韩二牛的脑袋,听到对方的惨叫,笑的如风般温柔,“你说呢,老太太?”
如果不是为了狗蛋的心理健康,她不介意在韩家住着,每日里可以练练拳脚,何乐而不为。
可惜狗蛋那孩子的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四五岁的孩子本应该是鸡飞狗跳的年纪,他却沉默的好似自闭儿童。
韩家这个环境,对他来说必须得舍弃。
“取钱来。”韩老头现在一刻都不想看到她。
韩王氏即便心疼的滴血,却也不敢当面违逆丈夫,只能如丧考妣的进入里间,取来了银子。
“老大,你去请里正和族长他们过来做个见证。”
韩老头不相信秦鹿带这个孩子能活下去。
长辈还在,他们母子就被分出去,东桑村这对母子是指定待不住的。
不管长辈如何,始终都要敬着。
韩大牛被点名,回过神来就冲了出去。
这个贱人连公婆都没放在眼里,如果还让她留在韩家,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就刚才秦鹿把二房给教训的那个熊样,他在旁边看的都发抖。
这特么的压根不是秦氏,指定是在昨天晚上,被厉鬼附身了。
真是如此,就应该早点把人请出去,继续留在韩家,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活路。
那个贱人可是连孩子都不放过的。
韩大牛只想到了自己的感受,却忘记了他们一家子是如何折磨秦氏母子的,连狗蛋这个孩子也没放过,甚至多次濒临死亡。
韩水生要分家,里正和族长以及几位族中叔伯都来了。
一般群居性族群分家,都需要族长在场,这也是为了公平公正,防止日后出现不必要的纠纷和麻烦。
前后不到一刻钟,几位族中长老前后脚抵达,背后还跟着二三十人,多是这些族老的家眷晚辈。
“水生呐,怎么想着要分家?传出去让旁人怎么看。”开口的是族里辈分较大的一位了,韩老头见到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族伯。
“唉……”韩老头无奈的摇头叹息,“让族伯看笑话了。”
老者也没多问,终究只是来做个见证人。
但凡没有闹得太厉害,也走不到分家这一步。
既然把他们请来了,也就代表着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里正和几位族老坐在堂屋里,院子里也聚集着不少的族人。
“这大牛家怎么就突然要分家了呢?”
“谁知道,背后肯定有门道。”
“我听说这次只把三房分出去,其他的不分。”
“啥?这是不给三房一点活路了?啧啧……”
“这些年三房母子俩不好过啊,那几个小子逮着三房的狗蛋可劲欺负,前两天我亲眼瞧着狗蛋被三个兄弟推进栓子家旁边的水坑里,要不是山根子路过把人捞上来,说不定人就没了。”
韩家的事不是秘密,韩永平兄弟仨欺负狗蛋人尽皆知,不说只是觉得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插嘴别人的家事。
秦氏瞧着话不多,跟个闷葫芦似的,收拾家里却是一把好手。
再加上她给韩三牛留了后,在韩家怎么着也不能过的那么惨,说到底还是这一家子人不厚道。
现在竟然想要把人给分出去,而且只分这么一家,不免耐人寻味。
韩老头也想到了后果,他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谁家没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屋里,里正得知这次只把三房分出去,微微皱眉,心里觉得韩水生的做法很是不厚道。
“水生,你这样会让人说闲话的。”三房没了男人,而且秦氏为老三守了寡,还生了儿子,放到谁家也不能这么做。
韩老头哑巴吃黄连,倒是想把秦氏贬低以彰显自己的好名声,可惜不敢。
就连分家的文书,他也不敢胡乱写。
万一递呈到官府,惹得秦氏恼怒,一纸诉状告到衙门,他们家就要面临着灭顶之灾。
“是三房想要分出去的。”多的他也不敢说。
这边,一位族老开始写分家文书,当听到韩水生说分给三房五十两的时候,秦鹿笑了。
韩老头眼皮子跳了几下,心里也跟着打鼓。
“是三十两,老爷子别写错了,那二十两是我的嫁妆。”
“……”
她的话,惹来在场人的嘀咕,在座的几位族老和里正却很快反应过来。
看向韩水生等人的眼神都带着质疑和不悦。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名誉受损的可不仅仅是韩水生一家,他们整个村子都可能被人看轻了。
庄户人家几乎没有贪墨儿媳妇嫁妆的事情发生,其主要原因是嫁娶几乎没什么嫁妆,好点的就是准备几套新衣裳,打个银镯子。
像秦氏这样,娘家给二十两银子的嫁妆,四里八乡都难见到。
结果韩水生一家,居然把儿媳妇这么多嫁妆给吞了?
纵使如韩王氏这般刁钻的泼妇,此时也不由得红了脸,羞愧的退回到里间,不敢面对在场的众人。
外边的人窸窸窣窣,不用听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想到日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韩家婆媳都觉得如芒在背。
徐氏低垂着头,不去看婆婆和妯娌,心里对婆婆却产生了埋怨。
家里明明过的不差,至少能吃饱喝足,却动了儿媳的嫁妆,说破了天也是做婆婆的无德可耻。
她的嫁妆比秦氏要多出几倍,好在嫁妆都放在县里的宅子,没有带来韩家。
料想婆婆也是不敢的,她是独女,现在生了女儿,一旦婆婆对她不好,爹娘那边自会为她讨得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