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青鸾!”
秦鹿这天把卓青鸾留下,带到御书房。
如今满朝文物都知道,卓青鸾是女帝的心腹,在女帝的保护下,这位几年前的状元郎,晋升速度可谓是本朝最快的,没有之一。
“陛下!”卓青鸾也感念陛下对她的知遇之恩。
虽说自己是状元不假,可自从科举问世,状元郎不少,真正能站在朝堂上临朝听政的没几个,很多的状元郎当初看似惊才绝艳,可官场靠的不是文采,而是人情世故,最终不得不淹没于浩荡宦海中。
她有才华不假,却也总有种目下无尘的态度,因此若非陛下护着,卓青鸾至今恐怕还在翰林院摆弄史籍呢,哪里有今日的风光。
“灵州水患,朝廷拨款赈灾,交给别人朕不放心,这次便交给你。夜一……”
“陛下!”一道身穿黑衣的干练女子突兀的出现在殿内。
她出现的无声无息,倒是让卓青鸾心里不免吓了一跳。
“这是朕身边的暗卫统领,武功不俗,你此次去灵州赈灾,地方官恐怕会对你不利,朕便让夜一跟在你身边,以她的武功,足以护佑你周全。同时朕赐予你便宜行事之劝,暗中查探地方官是否有徇私枉法贪污舞弊之事,一旦查货,严惩不贷,不必另行奏禀。”
秦鹿目光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继续道:“此间事毕,你且去地方历练几年,回朝后再去六部走一遭,朕对你期望很高,切莫让朕失望。”
卓青鸾忙跪地谢恩,“臣多谢陛下信重,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所托,万死不辞。”
“别死不死的,你得活着,将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秦鹿上前把人扶起来,“去吧,一路小心,顺便再看看天下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是,臣告退。”
**
建州。
经过裴然这几年的教化,七平县百姓安居乐业,几乎做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不过虽然远离京城,裴然却经常想起陛下。
这几年,时不时的听到有贪官被问斩,有世家被覆灭,随着这些毒瘤的消失,天下也越来越好,官场也越来越清明。
临别前,她对自己说的话,裴然始终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揣度。
或许当初嫁入东宫,的确是碍于皇命,后来面对着陛下的冷落,他除了惶恐几乎没别的情绪。
他害怕自己被废掉,害怕冷宫里的煎熬,一国君后,对贵妃有种惧怕的情绪,可见他这个君后做的有多失败。
曾经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当初没有嫁入宫中,而是寻一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年的担惊受怕。
至于在这种恐惧中,对陛下是断然生不出情愫的。
他没想到,陛下会变好。
甚至在数年未见的情况下,裴然对陛下的思念越来越深。
想到她曾经教导自己读书,宫灯照的她的脸庞格外的温柔,那是他不曾见过的画面。
至今想来,都觉得心口酸疼的厉害。
说什么遇到合适的女子,可以写信告诉她,她会给自己和离书。
哪里离得开。
今年年底又是官员考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京。
他想见陛下了。
来到七平县今年是第六年了,朝廷制度,官员三年一次考核,考核成绩好或者升迁或者连任,考核成绩差轻则呵斥罢官,重则下狱。
因他的身份是君后,上官是不敢欺压他的,甚至碍于自己的身份,建州
如此也好,为官者本就是庇护一方。
**
天牢。
秦鹿看着牢房内的一个中年女子。
她是吏部尚书,主管百官政绩考核,这些年没少贪墨。
此次卓青鸾去赈灾,她就暗中派出了杀手,半路截杀,被夜一屠灭,同时问到了幕后主谋。
“之前朕说过,从前的种种朕都不再追究,你们是把朕的话当做耳边风。”
“现在也好,可以死个痛快。”
吏部尚书满身狼狈,她从朝廷重臣一朝沦为阶下囚,这转变刚开始难以接受,在天牢中冷静了几日,依旧不想死。
“陛下,念在老臣这么些年,为朝廷为陛下当牛做马的份上,饶老臣一名吧。”
她双膝跪地,给秦鹿磕头。
秦鹿冷眼看着,“牛马都噬主了,怎么可能留下。”
“不过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不会全部杀掉,只处理那些身负罪恶的。至少你的两个孙辈可以活。”
对方匍匐在地,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可以,她甚至愿意用那孙子孙女的两条命,换自己活着。
可她更明白,这样的话不能说。
“谢陛下!”咬牙叩谢,久久不动。
秦鹿转身继续向天牢身处走去,莲沁跟在后边。
天牢里很安静,这里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且都是官身。
其他身份的犯人则关押在地牢中。
一天一地,代表的是身份,也是危害等级。
“陛下!”莲沁亦步亦趋的跟着,“您还要去见谁?”
秦鹿笑道:“一个有趣的人。”
莲沁:“……”她不觉得被关在天牢的人,能有趣到哪里去。
天牢内暗无天日,白天都显得阴森森的,每一间牢房内,只有几个很小的窗口。
人,或者说不管是小孩还是成年人,都不可能从这个窗口钻出去。
那些个小窗口只能老鼠或者鸟雀进出。
“参见陛下!”
来到重刑犯区域,狱卒见到秦鹿,单膝跪地见礼。
“打开!”秦鹿站在一个牢房前。
莲沁心惊胆战的看着眼前的牢房,就连牢房的门都是生铁打造,这得是多凶恶的人,才能被这般对待。
之前那个刺杀钦差大臣的吏部尚书都没这待遇。
“是!”
狱卒取来钥匙,打开铁门,铁链缠绕了很多圈,取下来的时候哗啦作响。
莲沁的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
“我的死期到了?”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
牢房的门推开,秦鹿踏步入内。
莲沁站在牢房门口向内看去,瞬间愣住了。
牢房内很干净,至少环境比吏部尚书那边好得多。
里边角落摆放着一张床,床上铺设着锦缎被褥,对面角落则是紫檀衣柜,衣柜闭合,里边不知道是不是衣裳。
旁边还有一张八仙桌,此时一个身穿白色锦缎华服的男子正在喝酒,桌上还有三样下酒菜。
男子正对着牢房的门,一张郎艳独绝的面容,将这座昏暗的牢房映衬的华光万千。
三千鸦发披散在背后,似乎都在发光。
莲沁还没见到这般好看的男子呢。
“不到,你自由了。”秦鹿在他对面
男子看到秦鹿,沉默许久,“小七?”
秦鹿低头嗤笑,“差点没认出来吧?”
男子也不觉得尴尬,给她倒上一杯酒,“你要放了我?你娘九泉之下得知,恐怕要从皇陵里跳出来找你算账。”
男子名唤秦九歌,是先帝的异母兄长,也是上一代最惊才绝艳的皇子。
先帝作为皇太女,视他为心腹大患。
后先帝圈禁父皇,登基为帝,秦九歌当时在外游历,得知消息后赶回宫中,看到被折磨到狼狈不堪的父皇,当时就在宫内大开杀戒。
先帝奈何他不得,只得以父皇为要挟,这才让他束手就擒,之后一直囚禁于此。
至今已有近二十年了。
“她不会知道,也跳不出来。”秦鹿喝下这杯酒,微微皱眉,“这般粗糙?”
秦九歌哈哈大笑,“这里是天牢,你以为是皇家酒窖?能有这样的酒,已经很不错了。”
“走了,宫里的酒窖你随便进。”秦鹿起身,“下酒菜倒是不错。”
“门口那小狱卒送来的,换了好几茬,这个小东西最贴心。”秦九歌在莲沁好奇的视线中,走到衣柜前,将其打开,里面起码有三四十套华服。
这一幕,看呆了莲沁。
她真的想问问,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中,您弄这么多华贵服饰,给谁看的?
“小丫头?”
莲沁回过神,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别指了。”秦九歌招手让她上前,“这些都给我带着。”
“殿下,您这些衣服是哪里来的?”莲沁没忍住好奇心。
秦九歌眨眨眼,“一点点存的,这可是我多年的心血。”
莲沁:“……”真的,这人真的太离谱了。
这里可是天牢中的重刑犯区域,属于罪大恶极中的罪大恶极。
如此双倍罪大恶极的人,居然是这个样子。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把衣裳抱起来,莲沁费力的绑在身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这才跟着两位主子哼哧哼哧的离开。
走出天牢的那一瞬间,秦九歌抬手遮住眼睛。
长久没有站在阳光下,看到阳光的第一眼,双目刺疼酸涩,已经有泪水沁出。
秦九歌闷声道:“我这不是哭。”
秦鹿笑道:“我知道,你这是长期接触不到阳光导致的,习惯几日就好了。”
回到宫中,秦鹿给了他一个住处,同时安排了几个人就近照顾。
“宫里你随便走动,没事了也可以去朝堂听政,稍后我让人送东西给你。”
“去吧去吧。”秦九歌挥挥手。
等秦鹿离开,他这边洗漱沐浴后,出了宫殿,直奔酒窖。
身后两个随侍忙跟着,就看着秦九歌从半上午一直喝到临近晚膳。
回到寝宫,总管上前,“殿下,陛下差人送东西来了,在书房。”
秦九歌打了个酒咯,步伐平稳的来到书房,一眼看到中间的红木箱子。
打开后,里面是书籍,或者说是兵法谋略。
看到这些东西,秦九歌心中有了答案。
扣上箱盖,他直接去找了秦鹿。
来到殿中,见秦鹿正在用膳。
秦九歌上前坐下,莲沁帮着添了一副碗筷。
“怎么就你自己?后妃呢?”
秦鹿抬眉看了他一眼,“都遣散了,朕要
秦九歌:“……”他们秦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傻孩子?
富民强国和戒男色有什么关系。
“君后呢?”
“去外地做官了,不出意外,明年年初就能回来。”秦鹿吃着红烧肉,虽说烧的很好吃,可只要是肉,真没有不腻的,“你一把年纪了,科举没必要,京城世家被我清理的差不多了,等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我把兵权交给你。”
秦九歌收敛吊儿郎当,“你就不怕我反了?”
“这种话说的就没意思了。”秦鹿吃掉碗里最后一点米饭,让莲沁帮着添了两口,“朝中有个女官,卓青鸾,人很不错。只是现在还有些年轻,处理方式有点稚嫩,再多培养一些年,我就要放权了。以后皇族将政权交给首辅,只掌管兵权。”
秦九歌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做法不可谓不大胆。
但凡让秦氏列祖列宗知道,估计就算是死都不会安生。
“这权利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他不得不开口劝阻。
“不收!”秦鹿给他普及君主立宪的知识。
这种方式,倒是让秦九歌有些好奇。
甚至越听越觉得可行。
牺牲掉秦氏皇族的权柄,能让朝廷更好的发展,甚至说句不客气的,只要中途不出现不可回旋的惊天灾祸,秦氏皇族的地位还是很牢固的。
当然,也仅仅是地位,不包括政权。
政权在天下人手中,天下人便会护着这个天下。
天下太平了,秦氏皇族纵然没了权利,至少还有兵权和财富。
从长远看,这比君主专权要好得多。
难就难在是否能舍得那生杀予夺的权利,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他静静的看着秦鹿,莫名觉得这丫头是舍得下的。
否则今日自己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
灵州。
卓青鸾带着夜一走遍灾区。
今年灵州雨水充沛,几处拦截大坝被冲垮,两岸的百姓家毁人亡,灾情严重。
抵达灾区第一时间,她便让人帮着搭建临时住所,同时让灵州府的大夫就近帮忙诊治,夜一也派人在下边施粥放粮。
灵州地方官府得知要开放官府粮仓,刚开始极力反对。
卓青鸾觉得这背后肯定不简单,随后派夜一暗中调查粮仓,结果发现粮仓内空空如也,一粒粮食都没有。
此举让她极为愤怒,直接命夜一将地方官府全部收押审讯,在夜一严酷的刑讯逼供之下,这些贪官说出了粮食的下落。
她们将粮食全部倒卖光了,整座灵州府压根就没有存粮。
无奈之下,卓青鸾让夜一赶赴临近府城,就近调动粮食救济灵州灾民。
不巧的是,隔壁就是建州。
因裴然在,建州这几年发展的极好,粮仓内粮食充足。
建州府那边也不敢耽搁,日夜奔波,将一车车的粮食运抵灵州。
随后,卓青鸾带领地方匠人,耗费近半个月,弄出了水泥,在洪水下降后,开始重新修葺江河大坝。
前前后后历经两个月的时间,在中秋节前夕,灾情终于彻底解决。
几日后,卓青鸾将灵州府的一应贪官押赴法场,彻底的结束了她们罪恶的一生。
当地百姓看到贪官授首,无不欢呼雀跃。
得知卓青鸾即将回朝复命,百姓们自发送上了万民伞,以感激朝廷的大恩。
接
她想起了临行前陛下说的话,百姓是一国根基,只有百姓过得好,国家才能繁荣昌盛,坚若磐石。
“多谢乡亲们。”她拱手,含泪回礼,“时值中秋佳节,希望诸位都能身体康健。”
“大人一路保重。”
卓青鸾返回京城,将此行的经过告知秦鹿。
秦鹿看着奏章,很是满意。
见她形容有些憔悴,道:“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另外可以提前和家里人说说,下个月你的赴任地是漳州。那边临近沿海,大有发展。你是朕亲自培养的宰辅之臣,切莫让朕的心血白费。”
“臣领旨。”卓青鸾明白了。
她只要不行差踏错,早晚都会成为百官之首。
其实能不能做宰辅,卓青鸾现在没有执念,在感受到万民伞的重量时,她就已经有了目标。
比起封侯拜相,为民请命更重要。
辞别陛下,卓青鸾返回家中。
“吾儿,瞧你都瘦了。”卓父看到女儿,心疼坏了,招呼身边的小厮,中午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她补一补。
卓青鸾拉着父亲坐下,“爹,下个月女儿就要去漳州述职了。”
卓父愣住,“儿啊,你不是京官吗?这是被贬了?还是说之前赈灾有了纰漏?”
卓青鸾忙安抚住父亲,笑道:“没有被贬,正因为陛下对女儿极为看重,才让女儿下放为官。放眼朝中历代高官,她们也都是从地方一步步走上来的,这是必经之路。”
“这样啊,你可吓死为父了。”卓父听闻,方才松了口气,“你准备自己赴任?”
“女儿未娶夫,自然是要独自赴任的,不过父亲放心,女儿的安危没有问题。”
卓父心中惆怅,“鸾儿,你年岁也不小了,不若早些娶夫吧,如此我和你娘也能放心你去任上。”
“父亲!”卓青鸾哭笑不得,“女儿下个月就要赴任了,纵然是娶夫也没这么快的,三书六礼一通下来,起码也要半年左右,耽误不得。”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卓父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这边说着,几日后,一个男子登门拜访。
卓青鸾看到来人,没觉得意外,“卫兄怎的来了?”
卫瑾和她相互见礼,“这是我的生平。”
他递给卓青鸾一封拜帖,说是拜帖,可内容却是他的生平和家世。
“此次卓大人即将远赴漳州述职,卫某不得已,唐突造访,只因卫某对卓大人,早已心生爱慕。”
卓青鸾傻眼了。
“卫某在朝围观,如果嫁与大人,自然做不到相妻教子,却也想听听卓大人对卫某的看法。”
未免卓青鸾拒绝,卫瑾又道:“卫某亲自问过陛下,同朝为官是否可以结为夫妻,陛下说可以。”
卓青鸾:“……”
好家伙,她只想说一句好家伙。
关键她没想拒绝。
两人是同期的进士,一个状元,一个探花,能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可知卫瑾的相貌有多不俗。
再加上卫瑾本人的性格极好,两人共事多年,早已培养出了默契。
“可我去漳州,至少也要六年时间,人心易变,卫兄还是多考虑考虑。”
“卫某考虑的很清楚了,对卓大人的情愫也不知突然产生的,若卓大人愿意,卫某便在京中等着您。”
卓青鸾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此时,一阵窸窣之声传
“哎呀别挤了,没位置了,小弟你起开,哎,哎,哎哎哎……哎呀……”
几个人从不远处的月亮门摔出来。
站起身的功夫,卓青鸾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嘿嘿,大姐……那个什么,我们就是路过,路过……”
偷窥败露,几个年轻人拘谨的站直身子,且仍旧暗搓搓的看向不远处一身青衫,俊美非凡的卫瑾。
哎呀,长得真好看,和大姐可谓是珠联璧合了。
“嗯哼——”
卓青鸾重重的哼了一声,几个人忙低头虚心表示忏悔。
“好不赶紧去读书,好想不想科举了?”
“哦!”几个人不敢再停留,撒丫子跑了。
这边,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大小姐,卫大人,老爷有请。”
卓青鸾:“……”好嘛,到底是没瞒住。
这一日,卓父和卫瑾聊了许久,甚至还留人用了晚膳。
至于两人聊得什么,卓青鸾知道的不算多。
不过卓母对卫瑾是很满意的,她觉得这样的男子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虽说卫瑾的身世有点凄惨。
可卫瑾的母亲官职不高,同时还是地方小官,且已经和卫父情断,卓母觉得这样的家庭,不会作妖,女儿日后生活的自然轻松些。
她没也指望让女儿高娶,纵然卫瑾只和寡父生活,至少这孩子是个出息的,便足够了。
**
时隔六年回到京城,裴然马不停蹄的赶往宫中。
“陛下!”
秦鹿还在看奏章,听到声音,抬头便看到来人。
她略显吃惊,“回来了?”
裴然眼神思慕的看着她,隔了六年,她几乎没什么变化,不知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低落,可看到她的喜悦还是压制住了这份伤感。
“回来了,陛下可还好?”
“你也看到了,挺好的。”秦鹿让人坐下,“出去几年,性子倒是变了许多,这样很好,别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是!”裴然点头。
他想明白了,陛下不喜欢那种畏畏缩缩的性子,为官六载,转变是必然的。
“陛下可还要臣?”
秦鹿:“嗯,你还未曾与朕和离,自然是君后,在外可曾遇到心仪的女子?”
“臣只心仪陛下!”裴然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希望陛下不要嫌弃臣。”
“你是对自己的相貌没有自信吗?”秦鹿看着那张恍若谪仙临凡的面容,笑道:“你这张脸,在我这里就是通行证。只是性子得改改,面对我不要小心翼翼的,既然是夫妻,自然要更轻松才是。”
“臣真的有那么好看?”裴然不自知的摸着脸皮,他觉得也就一般。
不然的话,当初为何陛下独宠贵妃,反而冷落了他。
“好看,特别好看。”秦鹿点头,“先回去休息吧,晚上一起用膳。”
“好!”知道自己还能和她在一起,裴然也放下心来,起身往清泉宫去了。
穿过后宫的宫门,裴然看到一位男子迎面而来。
那男子气质不凡,相貌绝艳,一瞬间让他的心掉了起来。
“参见君后!”跟在男子身边的侍从向裴然见礼,“这位是景王殿下。”
“景王?”裴然拧眉思索,朝中何时有了王爷。
“是陛下的
秦九歌扫了裴然两遍,“小九的君后?”
“是的,殿下。”
“长得倒是不错,回京述职的?”
裴然向对方见礼,“见过伯父。”
“别那么多规矩。”秦九歌不耐的摆手,“按照身份,该是我向你行礼。”
“伯父是长辈。”裴然卸下心底的担忧。
秦九歌道:“会喝酒吗?”
“……”裴然点头。
“正好,咱们去喝点。”说罢,揽着他的肩膀,往酒窖方向去了。
临近晚膳时分,秦鹿看到两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进来。
“你们俩是泡在酒桶里了?”秦鹿特别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你都在宫里住了大半年了,什么时候走?”
“急什么。”秦九歌呼出一口重重的酒气,“下半年再说。”
秦鹿拍拍桌子,“过年的时候,你说上半年的。”
“最后一次,明年上元节后我肯定走。”
秦鹿:“……”
这狗东西,先帝怎么不弄死他的好。
“裴然刚一路从建州赶回京城,都没休息就被你拉去喝酒,你也差不多点。”秦鹿招呼他们动筷子。
秦九歌啧啧两声,“之前是谁说的,宫里的酒窖随便我进出,现在才多久,后悔了?”
“喝死你!”秦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小心得酒精肝。”
“别咒我,我告诉你,我千杯不醉。”秦九歌和秦鹿熟悉了,知道这孩子的性子,私下里相处的时候,从来不会端着。
两人这大半年来,相处的很愉快。
见此情形,裴然似乎明白了陛下想要的夫妻相处方式是怎样的。
就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比起曾经两人相处时更加的轻松。
这似乎也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想和陛下白首偕老,不需要有第三个人插足这份感情。
他想独占她。
晚膳过后,回到寝宫,时隔六年,再次抱住她,让他突然觉得酸涩。
“陛下,安寝吧。”
秦鹿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己铿锵了,他却还是少了一份阳刚。
不过没关系,可以慢慢的调教嘛。
世界观就是如此,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
让他一下子改变,那不是强人所难嘛。
伸手将人拉到床榻上,红色的床幔放下,月上中天,一切都那么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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