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族长最终愤怒的甩袖离开。
傅家日薄西山,他这个新任族长肩上的责任很重。
本以为这次傅夺回来,能让他重新带领族人走向辉煌,可惜没想到对方如此心狠。
纵然当年族里真的对他颇有意见,却也没当着他的面闹起来,他倒好,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族里的年轻女子铩羽而归,就连族长都没落得好,族里的其他人脸色别提多憋屈了。
傅夺没打算在霸州久住,等老族长头七过了,他便返回京都。
这里对他早就没有了吸引力,还是京都好,有他的太后娘娘。
而且傅夺曾经和秦鹿私下里聊过,等百年之后,两人化骨焚灰,让后人将骨灰洒落山河,也能做一回真正的夫妻了。
“叔父……”
一个年轻明艳的女子寻到傅夺面前,盈盈福身。
傅夺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就连表情都未曾变过。
下一刻,女子双膝跪地,颤声道:“求叔父救我。”
“有事找镇抚司。”傅夺起身走到另外一处的椅子坐下,不再看她。
女子低垂着头,咬紧红唇,眼底闪过一抹羞愤。
按照一些话本子的剧情走向,明艳柔弱的女子求到一个男子面前,怎么着也得有个强取豪夺和追妻火葬场的戏码,可惜傅夺只喜欢他的太后。
习惯了性格独立却又不拘泥于封建礼教的太后,再看眼前还未说明缘由便示弱跪地的女子,着实有些倒胃口。
至于对方那比太后还要艳丽的容貌,对傅夺来说毫无吸引力。
每日洗漱照镜子时,看到的那张脸都已经免疫,更别说是这个女子了。
而且,为何要求到他的面前?
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罢了,他厌恶这种行为。
就说他的太后,当初第一眼看到自己时,就想把自己据为己有了……
嗯,离开京都有好些日子了,他已经开始思念太后了。
再有两日就能回京,傅夺心里也期待着。
夜里,他看完一卷书,刚准备入睡,便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喧哗。
很快房门被敲响,一阵喘息的声音飘进来。
“叔父,救命,求您救救我……”
傅夺没有动,在祖宅,他每晚都要将房门锁死才会入眠。
“求求您了叔父,媛儿真的是无处可去了,只要您肯救我,媛儿愿意为奴为婢……”
不等她把话说完,又是杂乱的脚步声冲进来。
看到那女子,其中一个男子高声道:“人在这里,带走。”
“叔父,叔父,求求您……”拍门声密集且越来越响,女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到旁人耳中,好不可怜。
然后女子一声尖叫和哀求,眼神哀怨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泪水不断滑落。
“大秦律法,任何以违背他人意志的行为,皆为犯罪。而只要你们的名字被记录在锦衣卫的犯罪名录中,子孙三代皆不得入朝为官。”
傅夺的声音从房中飘出来。
“或许这只是你们做的一个局,然有件事我未曾告知于你们,但是傅氏一族却没有闭塞而目,想必有人是知晓的。我有爱人,她便是当今太后娘娘秦氏,我与太后虽无夫妻之名,却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并且我常年居住在大秦皇宫。若是如此,你们扔向靠着女人帮助傅家脱困,须得想想后果。或许太后娘娘碍于大秦律法,不会对秦氏明着打压,但是你们要明白,秦家并不干净,真要惹得太后动怒,你们连现在的安
外边的人犹如被捏住脖子的鸭子,面露惶恐之色。
许久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飘进来,“傅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会做出这等事。”
“如若没有,这个女子是如何求到我面前的?莫非你们觉得天下只有你们最聪明,其他人都是傻子?还是你们觉得这次回到霸州的只有我一个人?宫里禁军武功超绝,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你们的那点小动作,岂能瞒得过大秦最精锐的护卫。”
傅夺言毕,道:“秦灿。”
“公子!”一道玄衣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身旁。
“把他们送去镇抚司,违背他人意愿,试图诱拐女子。另外,此事莫要告知太后,我不想让她打翻了醋坛子。”
傅家几个旁支的男子此时后背发凉,他们压根不知道这玄衣男子何时出现的,又是在此处看了多久。
秦灿忍俊不禁,“日后公子再出远门,先问问夫人愿不愿意随行,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傅夺的声音再次从房门飘出来,“我是来傅家奔丧的,太后身体贵重,省的占了晦气。”
听到这话,秦灿脸色沉了下来,“傅氏一族族长亡故,下边的人却试图以美色诱惑公子,若那位故去的老家主泉下有知,不知该多生气呢。”
“你是太后的学生,哪里有九泉,死便是死了,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了,他如何能知道。”傅夺笑道:“去吧,两日后咱们回京。”
“是!”
秦灿看着院中的六七个人,道:“走吧,别逼我动粗,我下手没个轻重,打死了镇抚司也不敢寻我的麻烦。”
这话纯粹就是吓唬他们的。
打死是不可能的,揍一顿还是可以的。
几个傅家的男人心内叫苦不迭,之前他们为了不留把柄,完全将这女娃蒙在鼓里。
如今事情败露,他们恐怕要遭殃。
其中一人想开口说话,却见秦灿手指一点,那人嘴巴如何开开合合,愣是发不出一丝声响。
周围的人吓得要死,“五哥,你怎么了,五哥……”
“别紧张,只是点了他的哑穴,两个时辰就能自动解开,现在赶紧走。”
他们不想去,一旦去了,做过的肮脏事就要暴露出来了。
可如今被人看着,不去都不行。
本以为这是在祖宅,纵然做的有点过火,时候给予补偿就可以了。
谁能想到,傅夺身边居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更没想到,傅夺的爱人居然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更甚者他这些年居然都住在皇宫里。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的地盘,连皇帝都同意了傅夺的身份,他们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一夜过去,傅夺再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人集体老实了。
之前想攀附上傅夺的人,尤其是那几个年轻姑娘,更是不敢出现在人前。
两日后,老族长头七过后入土为安,傅夺也开始返回京都。
崔家,崔二老爷过生辰,崔怡作为女儿不得不出席。
永安要上学,去不了,所以她只带上了儿子。
“尧儿!”崔怡看着坐的规规矩矩的儿子,心中很是欢喜。
韩清尧抬头看向她,笑道:“母后,有事?”
崔怡道:“去到你外祖父家中,对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说的事,你听听就好,不要往心里去。”
“……”韩清尧点点头。
母后
母后每每从宫外回来,都会失落难过。
这两年母后已经很少回崔家了,再加上他学会了走路,且表现的分外聪颖,母后再回娘家便不再带着他。
韩清尧知道,母后是怕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那些话,被他听到。
而且,母后和皇祖母相处时,都比在娘家愉快。
至少和皇祖母闲聊,有些话不需要避讳,皇祖母是个性子爽利开明的人,而且她的一些言论比之母后都要惊世骇俗。
在皇祖母这里,母后不需要在意什么,回到娘家却被外祖母灌输一些后宫的权衡利弊,让母后如何能舒心。
大秦皇帝只有一位皇后,后宫里干干净净的,连年轻的宫女都很少,加起来尚且不足十指之数,且大秦两位子嗣,都是她的子女。
这样的情况下,还去学习那些后宫权术做什么?
要用到谁的身上?
父皇和母后恩爱美满,这不是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嘛。
莫说母后对崔二夫人不满意,就连韩清尧都对外祖母有意见。
可今日是外祖父的五十岁寿辰,他们不得不去。
昨夜,父皇还说今儿也要过去呢,被母后拦下了。
当时父皇的表情有些委屈,说母后这是嫌弃他了。
母后是说了崔家的一些情况,才让父皇疏解了忧虑。
恰好尽早西北来了奏章,父皇忙碌起来,这才作罢。
“我听母后的。”韩清尧乖乖点头。
崔怡抱着儿子,笑的眉目舒展,“我儿子真乖。”
就是这孩子好像有点小古板,总是父皇母后的叫着,不肯叫爹娘。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在彰显自己的身份呢。
马车平稳的驶离皇宫,周围都是大秦的中枢衙门,穿过一条宽敞无比的水泥路,进入外城,人流量密集起来。
母子俩掀开车帘,看着外边的热闹景象,明明看过很多次了,还是觉得有趣。
下一刻,对面驶来一辆马车,两辆马车在接到中央交错。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车帘掀开,一张清隽儒雅的面容出现在母子眼里。
看到他,母子俩笑了。
“叔父回京了?”崔怡看着对面马车内的人,可不就是傅夺嘛。
傅夺伸出手,手里是一个锦盒,递给了韩清尧,“处理完就回来了,你们母子俩出宫游玩?”
“今日是我父亲的五十大寿,我带着尧儿过去走一趟。”
傅夺点头,“既然如此,就不耽误你们了。”
“好!”崔怡笑眯眯的点头,“叔父快回宫吧,娘心里惦记着您呢。”
傅夺眼神更加柔和,“回见!”
韩清尧抱着锦盒,打开,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却很喜欢。
“是什么?”崔怡问道。
“镇纸!”韩清尧就给母后看了一眼,“金蝉。”
“做工倒是精致的很。”崔怡摸了摸儿子的头,“喜欢就好。”
“儿子很喜欢。”
崔府离着内城不算远,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来到这边,崔家已经热闹起来了,崔二老爷在长安居住了这么些年,友人结交了不少。
此次这边摆了有十桌宴席,大厨请的是城内有名的酒楼主厨。
在府内下人的唱和下,崔怡带着儿子入内。
在场的人看到崔怡母子,纷纷拱手见礼。
“怎么只有你们母子回来了,陛下和公主呢?”崔二夫人把崔怡带到内室,开口问道。
倒不是说仗着自己是陛下的岳母颐指气使,她只是单纯的问问。
崔怡道:“陛下接到西北的奏章,这几日很忙,永安还要读书,今儿不是休息日,请假耽误课程。”
崔二夫人也没多想,本身这也不用多想,她不觉得哪里不对。
虽说崔二夫人的想法刻板,可心里仍希望女儿和陛下能百年好合,只是有些想法,是现在的崔怡无法接受的。
至少这些年,崔家并未借着崔怡的身份兴风作浪,更没有借此讨要好处。
崔怡对母亲自然也是濡慕不假,她只是不希望父母的一些想法,灌输给她的子女。
知道母亲对她好,因此有些话她不想和父母较真,惹得二老难过,故此只能减少出宫的次数。
“姐!”崔家公子从外边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清丽大方的姑娘,这是崔家儿媳,两人已经订婚了。
崔傲进门后,便将小外甥抱起来,颠了颠,笑道:“重了。”
韩清尧喊了一声舅舅,得到了一个封红。
崔怡拉着弟妹在身边坐下,笑道:“上次你见到尧儿还是半年前呢,可不是得重一些。”
崔傲性子有些骄矜,却有着赤子之心,他和未婚妻都是长安太学的学生,两家单纯的论财力,不是门当户对,可两个年轻人却是旗鼓相当。
崔二夫人之前让人调查了一下,女子家中还有个妹妹,目前在私塾就读,父母也都是开明的,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如此才满意的为两人订了婚。
崔怡没有插手弟弟的亲事,若是从前,仗着皇后的身份或许她得考校一下未来的弟妹。
可跟在婆婆身边多年,崔怡也变得淡定从容起来。
既然两人真心相爱,且女方本身也优秀,完全没有阻止的必要。
即便日后觉得哪里不合适,那也是两人的问题。
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被拆散,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再者说,这未来的弟妹的确是个好的。
“婚后的宅子买了吗?”崔怡笑着问道。
崔二夫人道:“家里的宅子很大,作甚还要买新的宅子。”
“娘!”崔怡笑道:“年轻人也得有年轻人的空间嘛,而且两人感情这般好,成婚后难免蜜里调油的,有您二老在周围杵着,哪里好意思。”
女孩子被说的羞红了脸,就连崔二夫人和崔傲都不自在起来。
“你呀,就知道浑说。”崔二夫人嗔怪道。
“咱家不缺银钱,大不了买个小点的宅子。民间不是有句老话,远香近臭,住在一起难免磕磕绊绊的,分开住反而更亲近。”
崔傲站在母亲身后,冲着姐姐竖起大拇指。
之前他也说过这件事,结果父亲沉默母亲黑脸,他再也不敢提了。
虽说未婚妻并未对此发表意见,可能从太学顺利结业的女子,哪个是简单的。
真要住在府内,也不是不可以。
正如崔怡说的,小两口成婚后难免要多多亲热,周围有爹娘在,多尴尬。
崔怡掩唇低笑,“娘,弟弟和弟妹日后是要忙碌的,早日生个孙子孙女的,他们顾不过来,还是得送来府中交由您二老教导,有了孙子孙女,儿子可就得靠边站了。让他们早日孕育子嗣,您和爹也好早日做祖父祖母。”
她招收让儿子上前,道:“小孩子多有
若是说让儿子儿媳婚后搬出去,崔二夫人自然是不乐意的。
可说到未来的孙子孙女,她心里难免期待起来。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崔二夫人算是松口了。
倒不是说舍得了儿子,主要是连做皇后的女儿都为儿子开口了,她也得给两分面子。
女儿嫁人了,这身份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崔傲背着母亲向姐姐拱手作揖,面上喜不自胜。
“那得买到哪里?”崔二夫人问道。
“东城西城都可以啊,南城北城也行,别听旁人说什么东富西贵,这里是长安城,天子脚下,这要说贵,那也是内城,可谁能把家建在内城?”
崔傲哈哈笑道:“还真是,除了您和姐夫,内城就没有住宅,全部都是中枢衙门。”
但是,纵然内城没有住宅,老百姓仍旧可以去到内城。
只是内城的景色不如外城漂亮,除非是有正事,否则外城的老百姓去看过一回,不大愿意去第二回。
所谓的漂亮,是单纯的从色彩上说的,内城的绿化做的还是相当好。
奈何内城没有店铺等等,平时街上的人也不错,那些人都在衙门办公呢,去了也只是单纯的好奇。
“不如就在距离私塾近一点的地方买宅子,日后他们的孩子读书也方便。”崔怡道。
崔二夫人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崔怡握着母亲的手,笑道:“安安,每天都要乘坐马车上下学,住的近一些,早上还能多睡会儿。咱们现在日子好了,和从前不同,我婆婆说了,小孩子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想安安今年七岁了,我婆婆就让安安每日至少睡足四个时辰。”
“再加上每日中午在私塾的小憩,每日差不多得四个办到五个时辰。”崔怡之前也觉得婆婆太溺爱孩子了呢。
崔二夫人微楞,“这么长?”
“是啊,婆婆说小孩子睡眠充足才能长得好。像尧儿年纪小,每日差不多得五六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崔二夫人能说什么,当今太后娘娘是奇女子,她说的话基本就不会错。
扭头看着儿子,道:“子持,就买个距离私塾近的宅子吧。”
“是,听娘的。”崔傲故作乖顺的点头。
等母亲回过头继续同长姐说话,崔傲对着姐姐猛力的竖起大拇指,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