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从外边跑进来,因为年纪还小,走路摇摇晃晃的。
小姑娘胖嘟嘟的,可以说人类这一领域,只有幼崽胖胖的好看。
永安今年两岁了,特别喜欢粘着秦鹿。
若不是崔怡知道婆婆平时喜欢安静,经常约束着女儿,这小丫头肯定要赖在离阳殿不走了。
伸开手臂借助跑过来的小孙女,将人抱在腿上坐下,“不是跟着伯伯在花园玩吗?”
“安安想皇祖母了。”小姑娘等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哥哥,“皇祖母,这个哥哥真好看。”
“这是你婉瑜姨娘的儿子,他叫胡斐。”秦鹿给孙女介绍。
胡斐的相貌有七成遗传了婉娘,五官特别精致,余下的三成则是遗传了胡斐的英气,可以说这孩子的相貌,比之傅夺都不差分毫。
当然,前提是胡斐日后没有长歪的情况下。
不过胡言和婉娘的基因摆在这里,现在可没有整容手术,他长歪的几率恐怕都不到万分之一。
再过十几年,又是个英俊绝世的美少男。
婉娘听到夫人的介绍,心头一热。
如此亲近的称呼,夫人即便是成为尊贵的太后娘娘,都未曾改变分毫。
胡斐是个仪表得体,行为端正的少年,看到相貌精致玲珑的小姑娘,笑着和他打招呼。
“公主好。”
“我叫安安。”永安笑眯眯的冲着胡斐摆手,“哥哥是哪里人?”
“今年刚跟着爹娘回京述职,日后就要留在京都了。”
“那哥哥以后要经常进宫来玩呀,还有姐姐。”
胡蝶突然多了个妹妹,一下子就咧开小嘴笑的合不拢。
永安坐在祖母怀里蹭了两块点心,拍拍小手滑下地,上前拉着蝴蝶的手。
“姐姐,我带你去花园看看,现在开了好多的花呢,可漂亮了。”
胡蝶看看母亲,见她含笑点头,这才由着喊韩念安把自己拉走。
胡斐这边担心两个小妹妹在外边磕着碰着,不紧不慢的缀在后边,瞧着两个小姑娘欢快的往浩渺宫外走去。
婉娘道:“娘娘没想着再要个孩子吗?”
“自然是要的,不过娘的意思是不用那么着急,先松快几年,等安安五六岁的时候再要也不迟。到时候安安就要上学了,白天我也能轻松些。”
她可是大秦的皇后,家里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虽说婆婆私下里和她聊过这个话题,没有儿子,公主也能继承大统,可崔怡不想让女儿这般辛苦。
只每日看到陛下批阅奏章,有时候一直到半夜,她觉得还是儿子当皇帝的好,至少抗压能力强。
可透过婆婆的话,崔怡算是彻底明白,自己的这位婆婆,是真的不在意她生儿生女,就连陛下也不在意。
只要母子健康,一切都好。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做了无数的好事,才积累了今生的福缘。
有疼爱她的丈夫,有宽容理解她的婆婆,婆婆甚至从不插手儿子房中的事情。
她出嫁后这三年,比在娘家的那二十年,过得都要开心快乐。
“婉姐姐还要生吗?”崔怡问道。
婉娘摇头,“儿女双全就足够了,也是因为我下个月就要去学院任教,没有时间再生孩子了。”
“哦,对,我忘记这茬了。”
永安拉着胡斐兄妹一路来到上林苑,此处宫室众多,气势宏伟,且其中种植者各种奇花异草,珍奇兽
三人进入一处宫室,在二楼露台出找到了一个白衣男子。
胡斐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赞叹对方的相貌绝艳,气质宛若谪仙。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出色人物。
“伯伯!”安安拉着蝴蝶走进去,“我又来了。”
傅夺放下手中的笔,拾起旁边的湿帕子擦了擦,“不是去见你皇祖母了吗?”
“皇祖母再和娘还有婉姨娘说话呢。”小姑娘跑到傅夺身边,踮起脚尖看桌上的东西,可惜三头身的小朋友压根看不到,无奈伸着手臂期待的看着傅夺。
傅夺低笑,将小公主抱起来,“你要看什么?”
安安看了看桌上的纸张,随后失望的撅着小嘴,“爹爹说伯伯画画好看,怎么是字呀。”
胡斐在来京都的路上,听父母说起过这位,如果他所料不错,此人正是傅夺,当今太后娘娘的爱人。
可既然如此,应该是公主的爷爷辈吧,怎么能喊伯伯呢?
傅夺将公主放下,回头看着胡斐,“都长这么大了。”
“见过……”胡斐顿住,他该喊对方什么?
傅夺也不在意,摆摆手,招来旁边的一个青年,“你们要在院子里游玩?”
“嗯,伯伯不去吗?”安安期待的问道。
“伯伯年纪大了,就不打扰你们小姐妹游玩了,让秦瀚陪着你们走走吧,危险的地方可不能去,知道吗?”
“知道了。”安安乖乖的点头,重新拉着胡蝶的手,对秦瀚道:“叔叔,咱们走吧。”
秦瀚笑眯眯的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三个小孩子身后。
走出宫室,胡斐抬头看了眼二楼的露台,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的半个身子,此时对方正在低头看着桌上的字,单手似乎正在研墨。
当晚,胡言一家在离阳殿和陛下以及太后娘娘用晚膳。
胡斐总是暗中看向坐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傅夺。
他发现两人的相处似乎极为自然融洽,而且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同时他和陛下聊天也不会自觉低人一等,按理说傅夺没有和太后成婚,在宫里的地位应该很尴尬。
可这两位丝毫没有身份的舒服,只一顿饭的功夫,胡斐察觉两人更似平辈之交。
“爹,您怎么看那位傅公子?”
晚上,在皇宫的某处宫室中,胡斐说出了心底的疑问,“我看傅公子并非是个平庸之辈,为何他愿意过现在的生活?”
胡言在今日面见陛下的时候,已经被任命为大秦的第一任宰相。
这是大秦见过十多年里,方才被搬到台面上的,可谓冠古绝今了。
“人各有志!”胡言对秦鹿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能被夫人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而且,太后娘娘不是一般的女子,大秦能有今日的疆域,有九成的原因,都是太后娘娘的功劳。她值得被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爱慕尊重。”
胡斐:“……”
“而且我的性命是太后娘娘救下来的。”
“此时爹从未提及,娘知道吗?”胡斐好奇了,兴致勃勃的看着老父亲。
胡言太了解这个儿子了,提起灯罩,剪掉一截烛心,室内的光线明亮了三分。
“你娘不知道。”他看着窗外昏暗的夜幕,道:“我出身乾州沈家,是嫡出一脉的嫡系子孙,曾经是前朝一等一的名门。”
胡斐对于前朝的事情知道的不算多,主要也是身边的人从未和他
但是前朝的顶级世家倒是知道个大概。
“爹,前朝的顶级名门,没有姓沈的。”
“沈家和那些家族当然没法比,还差了两分,不过沈家是唐家的外戚,唐家有好几个姑奶奶都是沈家走出去的。”
“既然如此,为何后来……”胡斐不明白。
“唐家之前有位家主叫唐元峰,他的妻子无法生育,自请下堂,之后娶了我的姑姑,当时我还不到五岁。”胡言眼神带着一抹追思,“等你的姑祖母诞下一对双生子后,却被唐元峰及其原配暗中谋害,传回沈家的死讯则是因为产后血崩。”
“你的祖父与姑祖母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得知消息后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之后唐元峰便带着家丁以及两个孩子赶到乾州,这才让你祖父渐渐康复。伺候每一年,他都会带着两个孩子去沈家住上半个月。最后一次去,带了数百府兵,他说是因为有世家对他不利,不得已才带着那么多人傍身,你祖父包括沈家上下无一人怀疑,毕竟就算是做戏,也没必要带着双生子,毕竟沈家是他们的外家。”
“沈家是被唐家毁掉的?”胡斐猜到了结局。
胡言叹息,“是啊,沈家是乾州顶尖的富商,财富不菲,再加上家族内也出过几位官员,在乾州算是顺风顺水,更甚至和唐家数代联姻,怎么想唐家都不可能对沈家下手。可唐家当时的确被两个世家暗中针对,再加上唐家作为传承数百年的家族,族中子孙无能者众,财富大大缩水,这才瞄准了沈家。”
“几乎在一夜之间,沈家上下在睡梦中被收割了性命,我是你祖父最小的儿子,那时候性子有些顽劣,当夜宿在了外面,等半上午赶回府中,还未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然后不等反应过来,就遭到了唐家府兵的为围堵与截杀,凭着命逃走跳了江。当时我身上重了刀伤,再加上江水的浸泡,九死一生,飘了好几日,遇到了当时住在江畔的夫人母子,才被他救下。”
见儿子听得认真,胡言笑道:“当初夫人问我性命,我说自己叫胡言,夫人明知道是假名,却依旧救下了我,并且让我签了十年的卖身契。”
胡斐:“……”
卖身契?
他爹当年居然还给人做过奴仆?
惊掉了他的下巴。
不过想想曾经的奴仆,如今成了大秦帝国的宰相,也是很励志了。
“太后娘娘知道吗?”胡斐问道。
胡言摇头,“夫人不知,她也从未问过。”
“问都不问,就敢收留爹爹您?”胡斐有些吃惊。
胡言哈哈笑道:“那是你不知道夫人有多厉害,我的武功你知道吧?”
“嗯,爹爹很厉害。”胡斐笑眯眯的点头。
“都是夫人教的,不过我学的不如陛下,他比我还要厉害,然而即便是那么厉害的陛下,也打不过太后娘娘。如今天下但凡会轻功者,皆出自秦家,都是太后娘娘的弟子。我们上百人合力,都敌不过她一人。”
胡言倒了杯茶,轻抿一口,“胡斐你要记住,当一个人真的强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任何鬼魅伎俩,都不足为惧。”
胡斐点点头,然后问道:“爹,那唐家的那对双生子……”
“死了!”胡斐说的云淡风轻,“沈家上下近六百口人命,总得有人来偿还,当这么多人命都压在我的身上时,很多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包括那对双生子。”
胡斐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不觉得爹爹做错了。
若是自己站在爹爹的立场,恐怕也不能让那俩孩子活着。
他们或许没有错,但是
唐家正是用这两个孩子,毁掉了沈家。
哪怕他们是无辜的,可父亲对那两个孩子,怎么能做到心平气和。
“后来呢?”
“后来……”胡言低笑,“后来夫人想做太后,当初陛下只想着读书考科举,封侯拜相,架不住夫人整日在陛下耳边念叨着,陛下没办法,只能改变了目的。等到夫人弄出了红衣大炮,三国领土和西边诸多小国,在这等神器面前,犹如土鸡瓦狗,毫无抵挡之力。”
“大秦,成就了自古至今拥有疆域最大的帝国,也彻底改写了以往的种种制度,让无数的平民子弟,真正得到了晋升的渠道,也让女子有了真正的生存价值。同时夫人在外数年,寻到了高产粮食土豆红薯,弄出了低廉且质量很高的纸张,还有天下各处随处可见的玻璃,以及咱们脚下的水泥路等等……”
胡斐越听越吃惊,嘴巴逐渐张大。
原来这些都是出自太后娘娘之手?
她是神仙吗?
怎么懂得这么多?
“你出生在了最好的时候,这个天下的未来,很值得期待。”
胡言目光温和的看着儿子,“我们平定了乱世江山,给了你们最好的成长温床,日后这个国家如何,就要看你们这一代人了。你也知道,今日我被公子认命为大秦宰相,为了让这个天下长治久安,日后肯定要异常的繁忙,若没有太多时间陪着你和妹妹,你心中不要埋怨我。”
“爹您说的什么话,我爹可是陪着陛下开疆拓土的大功臣,作为您的儿子,自豪还来不及呢,怎会怪您?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妹妹有我呢。”
胡斐被父母教导的很好,他自觉是个大人了,怎么可能还粘着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