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子,瞧你那出息样儿!
哥几个是乱花钱的人吗!没了咱们再挣就是。
咱们还缺个发冠,总不能穿一身绸缎还披散着头发吧!
整得哥几个跟个乞丐似的,不是很损英明神武的形象吗!”
罗浩自认潇洒地一甩满头鬃毛,挡在马威远面前不准他走。
“只能买银的,其他的想都别想!”
马威远苦着脸,心头的血滴啊滴!最终只能忍痛答应。
抱在胸前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幽怨地看一眼不出声的老大。
“一人分二十两,剩下的都归你保管。”
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捕捉的喜悦,头发遮挡下的唇角微弯。
那个有钱舍不得花的小家伙,从小就一副财迷样儿,给她一百块钱能攥出水来。
想到过往的离白,心脏又隐隐有些发痛,那是一块永远不能触碰的心伤。
从不信奉鬼神之说的离白,祈求上苍让他的小野猫,与他生活在同一片时空。
他曾想过扬名天下,让小野猫知道他的存在,但更清楚以她那性子,只会躲得更深更远。
如今只能四处打听,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
休整几天的六人焕然一新,魁梧的身形与彪悍之气混为一体,银冠束发玄色绸缎长袍,皂底黑靴。
硬朗的六人组合中,约二十岁的年青男子隐隐为五人之首。
约六尺的身量,玄色长袍下强健有力的肌肉,欲破衣衫而出。
脸型修长,无论是正脸还是侧颜,线条都比较自然流畅。
两只略带扇风的耳朵、稍鼓的两颊,令上宽下窄的脸型堪称完美。
一双凤眸与那身冷若冰霜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
六雄性各有千秋,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一些闺阁小姐掩帕遮面,俏脸粉红却忍不住偷偷打量。
“小梅,去打听一下!”
二楼临窗而坐的一位粉裙小姐乔知画,生得粉面桃腮,想到楼下那人的风姿,双翦似春水。
乔知画将手中的丝帕裹上一块小点心,对着最前面的青年男子扔去。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脸红红的丫环,福身一礼偷笑着跑下楼去打听。
…
街上被帕子、香囊围攻的六人中,唯有首位的离白片花不沾身。
冰冷的气息冻得后面的五人,皆退后一步,捞手帕和香囊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五个一脸痞相的男人,举着接下的手帕、香囊四处挥手。
随手将手中的东西,送给路边的大婶,乐得大婶见牙不见眼,纷纷追着五人要。
掉落在地上的手帕和香囊,更是被路人捡拾在手,还不忘深吸一口香气。
…
“铛铛铛,北莽入侵北方战事吃紧,朝廷有令两丁抽一,不接受银钱抵兵役。”
两衙役连敲带吆喝地走来,街上如狂风刮过,唯余六人与两衙役相对。
马威远自然地走上前,对两衙役拱手道。
“两位兄弟,北莽人打到何处了,朝廷派谁统领大军抵抗。”
“此乃朝廷机密,劝你还是少打听为妙。
凡本县家户户都要两丁抽一,回家老实呆着,不要外出乱走动,当心连累家人发配为军户。
这次一律不许银钱抵兵役,回家好好与亲人度过最后时光。”
不知前线战事的衙役甲,见六人一身彪悍气势不凡,也不敢像对待平民百姓一样放肆。
“谢了兄弟,我们是西北镖局的镖师,明日便启程回去。”马威远拱手道。
衙役了然地点头,难怪几人都是陌生面孔,原来并不是本县人士。
“西北也会抽丁,这一次是整个白云国进行,几位还是尽早回家乡服兵役的好。”衙役甲看着离开的人提醒道。
离开的六人,当日下午便收拾简单的行李离开下相县。
…
“老大,我们去哪儿?”出县城的马威远有些茫然地道。
征战沙场多年家不能回,如今却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他们隐姓埋名又该何去何从。
“先去兴元府弄张新的身份文牒,不行就进山。”离白不作思考地道。
罗浩五人对那金銮殿上之人已失望,谁也不愿意再付出鲜血和生命。
五人皆对离白马首是瞻,自是他怎么说就怎么做。
“老大,我们还不如招揽人手占山为王。”曲津五低声提议道。
“你喜欢你上!”
离白一句话噎得曲津五无语,老大这明摆着就是说给他听的。
他要是有老大的智谋和身手,还用得着东躲西藏,早揭竿反狗皇帝了。
“胜王败寇,想成事就得以掠夺为主,屠刀首先就会挥向本国人。
这又与那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有何区别,做不到拯救苍生,但不能祸害百姓。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也是跟着我的底线。”离白看着五人道。
“乱世枭雄起,你们可以去投奔有志之士,以后互不相识。”
离白说完大步向前,他本就不想带着这些人,独自一人更好混迹于世。
也更利于他四处调查小野猫的踪迹,有些事是不能为外人知道的。
“老大,你别撇下我们啊!
除了你外,我们谁也不认。”
平十义瞪一眼多话的曲津五,大步追上去。
四人苦笑一下紧跟而上,他们知道将军对朝廷已失望透顶,他们又有什么不能跟随的。
…
处于兵役惶恐中的下相县外,从山上下来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拄棍背包的难民面容枯瘦,远远见到敞开的城门,无论男女老少眼中都迸发出生命的亮光。
皆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城门奔去,此时若是有人出面阻拦的话,定会啖其肉食其血。
“难民来啦!难民来啦!”
一道尖利的声音猛地响起,下相县城内一阵人仰马翻。
街上全是着急忙慌上门板的,亦或噼啪关门声,掉落在地的物品根本来不及捡拾。
一群饿红眼的难民冲进街道,撞开那没来得及关上的店铺门。
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不管什么抓起就往嘴里塞,还不忘往身上装。
仓促下噎得直翻白眼的难民,却舍不得吐出口中东西,眼睛又已盯上别人手中的。
店里未来得及跑走的人,早被一群红眼的难民踩在脚下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