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平的滨田义至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心里十分郁闷。
他知道日本人这次又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一定会给高九以可乘之机大肆加以利用的。
他把这件事情向寺内寿一行进行了汇报,建议不要这么做,他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处置这些逃回来的将领们,而是应该对他们加以安抚和重新利用。
寺内寿一老奸巨猾,他当然明白滨田义至所说的是正确的,可是这些都是第七军司令官所做的,他不想去劝说,也无力劝说,因为人家根本不买自己的账。
说实在话,寺内寿一根本就瞧不起那些少壮派,认为这帮家伙纯粹是一帮冲动、无脑的家伙,这些家伙只信奉铁血征服,根本就不懂郑治和策略。他认为日本如果战败,这帮家伙应该承担主要的责任。
果然,第七军司令官的做法令那些伪军们都十分心寒。
高九都没有处置被抓的那些伪军将领们,结果却被日本人给抓了起来,而且还没收了人家的财产,实在是不拿这些伪军们当人看。
第六集团军指挥部被消灭之后,第六集团军第一师师长李岩被日本人任命为第六集团军的司令官。
升官发财的好事落到了他的头上,可是他的心里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感觉,反而是心惊胆战,睡觉也变得不踏实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来,他只要一合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照片上崔明九的惨状。
他知道,日本人将他提升为第六集团军的司令官,是要逼着他去替日本人卖命。在目前来说,就是让他去跟高九拼命。
高九威名赫赫,即便是在伪军当中,那也是战神一般的存在。他是不可战胜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像崔明九那样去找死。
李岩现在十分害怕接到日本人的命令,去跟高九作战。
第七军的司令官可是不会白白养活这些伪军的。第六集团军的部队虽然损失惨重,可是毕竟也造成了高九等人的损失,不仅仅是人员上的,更重要的是经济上的损失。
他可以肯定,上次高九对付崔明九那一个师所采用的手段,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会重复使用了,因为那样实在是划不来,纯粹是赔本的买卖。
他决定重整旗鼓,再次逼迫着伪军们进攻洛阳城。
伪军第六集团军新任司令官李岩,接到了命令之后,深深地陷入了苦恼之中。
前去进攻高九毫无胜算,如果不执行命令,一定会被日本人处置,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苦思冥想,虽然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却也想出了一个拖字。
他率领着伪军的大队人马离开了驻地,向洛阳方向进发。
他们在路上拖拖拉拉的,走不了多远就停下来休息,想尽办法拖延行军的速度。
这天上午10:30,李岩就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开始埋锅造饭。
他刚刚进入帐篷休息,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请接着,两个日军军官就闯了进来。
为首的日军军官是日军第七军的一个少佐作战参谋,跟在他身后的是日军一个步兵中队的大尉执行官,他们率领一个小队的日军跟随伪军第六集团军一起行动,对他们进行监视。
日军作战参谋进了帐篷之后,完全没有礼数,不仅不向李岩行礼,反而直接就指责他拖拖拉拉,贻误战机。
李岩这个司令官好歹也是中将军衔,日军一个小小的少佐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令他感到十分恼怒,却也无可奈何。伪军就是日本人的一条狗,在主人面前一条狗还能干什么,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看到日军少佐如此的无礼,李岩身边的几名高级军官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李岩耐着性子解释说,如今敌情不明,不能盲目进军,他已经派出了侦察部队到前方侦察。等到情况明朗了之后,再加快行军速度。
日军少佐等人威胁了一通之后,暂时离开了。
帐篷里的高级军官们怒气冲冲地发了一通牢骚,李岩也只能听着,沉默不语,胸中的怒火却有增无减。
这天晚上,伪军第一师遭遇了桃花山游击队的炮击,死伤数百人。李岩离开后,新任的第一师师长王成龙看到部队伤亡惨重,担心被桃花山游击队围歼,于是就下令撤退。
日军在伪军师以上的单位都派驻了监视的部队,为了阻止伪军撤退,他们不经师长王成龙的批准,就擅自枪杀了伪军的一个副团长和几名基层军官,引起了伪军们的强烈不满。
王成龙见到了李岩,一见面就发起了牢骚,他说道:“司令,日本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二团的团副是跟随我多年的贴身副官,日本人不跟我商量,就将他枪杀了,实在是太过分了。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死在他们的手上。”
李岩很想安慰他,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成龙继续在那里发牢骚,他越说越激动,甚至说出了实在不行,也投降了高九这样的话。
第六集团军的参谋长赶忙提醒他要慎言,防止隔墙有耳。
正在这时,日军的少佐作战参谋闯了进来,他瞪着牛眼,对伪军第一师师长王成龙说道:“你的第一师刚与敌军交火,为什么就放弃了阵地,擅自撤退了呢?”
王成龙辩解道:“敌军人数众多,炮火猛烈,我部已经伤亡了数百人,根本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
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这才暂时撤退的。”
日军作战参谋早已经从派驻在伪军第一师里的日军那里,得知了情况。
他指着王成龙的鼻子说道:“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敌军的数量充其量超不过200人,他们虽然携带着重型迫击炮,可是人数毕竟有限,你只要派部队出击,就能够将他们消灭。
可是你上万人马,竟然畏敌不前,擅自撤退,我十分怀疑你对大日本皇军的忠诚,我要上报给第七军司令官阁下,治你临阵脱逃之罪。”
李岩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说道:“少佐阁下,袭击他们的敌军使用的是重型迫击炮,这些迫击炮目前只有在高九的桃花山游击队的手中才有。
高九的部队神出鬼没,在弄不清楚敌情的情况下,王师长主动率领部队撤退,我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妥。”
日军少佐听到李岩这么说,十分不满。
不过,李岩好歹是个中将司令官,日军少佐也不能太过放肆。
他说道:“无论如何,遇到敌军就撤退,实在是有辱大日本黄军的尊严。这样的情况今后不允许再次发生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
王成龙气得咬牙切齿,又在那里发了一通牢骚。
李岩的心情很不爽,挥了挥手让他先退下。
参谋长望着李岩面色凝重的样子,很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是就连他自己的心情也极其的恶劣,他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原来的伪军第六集团军的参谋长汤静晨和高九商量,希望能够将李岩和他手下的部队拉过来,充实自己的新编第121军。
汤静晨跟李岩原来就出身于同一支部队,他一直都是李岩的上级。
他曾经派人去找过李岩,希望他跟着自己一起投奔果军,可是李岩没有同意。
因此,这一次要想劝说李岩投奔果军,他心里仍然没有把握。毕竟李岩现在已经升任了第六集团军的司令官,要想劝说他,难度又大了许多。
高九却不这么认为。他说只要条件许可,李岩也是一个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高九有办法逼着他投降。
汤静晨对于高九是十分信任的,既然高九说有办法,他当然愿意再继续去尝试一下。
他问道:“九爷,接下来我该干什么?”
高九笑道:“其他的事情你都不必担心,我会帮助你完成的。你只要干一件事情,那就是设法解除李岩和第六集团军高级军官们的后顾之忧可以了。
汤静晨疑惑地问道:“你觉得他们有什么后顾之忧?”
高九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吧。”
汤静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尴尬地望着王占奎。
王占奎看到同是伪军出身的份上,指点他说道:“你呀,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李岩他们如果投奔果府方面,他们最担心的是什么?想一想马振业他们的下场不就明白了吗?”
汤静晨也是聪明人,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而是因为在他的心目中高九是神一般的存在,实在想不到高九会出这样的损招。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人家高九是真正的聪明人,这样有些缺德的事情,人家高九是不会明说的,只能靠他自己来领悟。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了,他对王占奎说道:“谢谢三当家的指点,麻烦你转告九爷,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
伪军第六集团军留守处。
留守在城里的是第六集团军的一位副参谋长,这天他正在办公,外面来了一伙伪军。
为首的人他认识,是已经投降果军的、原第六集团军参谋长汤静晨的贴身副官。
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刚要喊人,汤静晨的副官身后的那些伪军官兵们,就已经用枪对准了他。
汤静晨副官说明了来意,再说副参谋长也像某某某一样投奔国军,说在里面给他留了一个新编121军副参谋长的位置。
如果他不同意,现在就将他以汉奸罪就地正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副参谋长乖乖地听从了副官的话。
不久以后,从留守处里出来了一支车队,车上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还有大批的行李。
他们就是李岩和第六集团军的高级将领们的家眷。
这就是高九暗示汤静晨所做的,打消伪军们后顾之忧的办法,实际上就是逼上梁山。
这天下午,伪军第六集团军所属的第一师、第三师、第四师分别遭遇了桃花山游击队空军的轰炸,分别伤亡了数百人不等。
紧接着,第六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的外围,也遭遇了轰炸,但是炸弹并没有直接落到伪军的营地里面。这是高九在对他们进行警告。
这一次的轰炸不仅仅引起了伪军们的恐慌,也引起了他们对日军的不满。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日军的空军不对桃花山游击队的空军进行拦截。
这天晚上,一队巡逻兵抓到了一个敌军的探子,此人声称是李岩的老朋友。
伪军官兵们并不清楚他的情况,也不敢擅自对他进行处置,于是就把他送到了第六集团军的司令部。
李岩的副官去见了此人,然后来见李岩。
副官说道:“司令,汤静晨派人来了,送给您一封信。”说着就把一封信递了过来。
这封信是汤静晨的亲笔信,内容是劝说李岩等人也像他一样投奔果军,说他们到了果军那边,一定会受到重用的。
如果不投降,高九就会立刻派空军不停地轰炸,直到将第六集团军司令部炸平为止。
他还说高九爷已经盯上了李岩本人,如果李岩不按照高九的要求去做,他会亲自来找李岩喝茶。
看完了信之后,李岩的脑袋就像用被锯子锯过一样疼痛难忍。他这可是被那个恶名昭著的高九盯上了。
天下人都知道,高九盯上的人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李岩叫来了参谋长,把汤静晨的来信给他看了,询问他的意见。
参谋长也感到很为难,他们惹不起日本人,更惹不起高九,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高九要比日本人厉害,投降高九也算是一条出路。
他们二人一时也下不了决心,于是就把师以上的高级军官都召集了过来,大家共同商议。
为避开日本人的耳目,他们召开的是秘密的会议,并没有在司令部里进行,而是找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